=================================== 题名：招惹[娱乐圈] 作者：吾不惑 简介： 小鲜肉庄易笙曾单方面和影帝席慕渔有过节。 成为同一部电影的主演后。 助理感受着庄小鲜肉的浓烈杀气，劝道：“人家是当红影帝，要流量有流量，要咖位有咖位，咱惹不起，算了吧。” 庄易笙冷笑：“谁还没点后台了？老子偏要惹，偏要蹭他流量，炒他绯闻吸他血。” 谁知，他一勾席慕渔的肩，席慕渔就搂他的腰。 他一…… 总之搞不过。 庄易笙：？？？说好的最讨厌被吸血炒绯闻呢？ 后来，庄易笙抓着床单沙哑着声骂：莫挨老子。你他妈有皮肤饥渴症吗？！ 庄易笙视角VS席慕渔视角 庄易笙：蹭他流量 席慕渔：喜欢我 庄易笙：炒他绯闻 席慕渔：爱我 庄易笙：他不喜欢什么我就干什么 席慕渔：怪招人喜欢的，要不接受他算了 自从庄易笙和席慕渔的绯闻传开后。 粉丝们：醒醒！他就是想蹭你流量抱你大腿！ 席慕渔：放屁，他明明是喜欢我。 转头就哄庄易笙：他们乱说的，别在意。 庄易笙：偶尔也可以相信一下他们。 席慕渔：这又是什么新测试？测就是爱你。 庄易笙：…… 表里不一戏精受&驰名双标自恋攻 —————————— PS：1、1V1，身心唯一，he。 2、作者不混粉圈，和现实不一样的都是私设。 3、同性可婚背景。文中世界背景是架空的平行世界，文中人物都是虚构的纸片人，勿与现实挂钩。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娱乐圈，甜文，爽文，主受 搜索关键字：主角：庄易笙，席慕渔┃配角：很多┃其它： 一句话简介：表里不一戏精受&驰名双标自恋攻 立意：你是我逐梦的灯塔。 第1章 过节1 “咔——” “咔咔——” “咔咔咔——” …… 人声鼎沸的A类国际电影节会场，星光熠熠的红毯上，不断响起的快门声混合在各国影迷的尖叫声中。 “庄易笙！” “庄易笙！！” “庄易笙！！！” …… 官方转播中，在这个众多毯星死赖着被保安赶也赶不走的红毯上，特意给了庄易笙两分钟单人镜头。 他身穿一身精致的黑色礼服，春风得意地向人头攒动的各色人群挥手致意。 定点。 拍照。 签名。 签名后，便信步走过转角进入巨星云集的会场。 台上，颁奖嘉宾饱满激昂的英式英语像是立体环绕声一般震耳欲聋。 “获得最佳男主角的是——” “庄易笙！” 庄易笙淡定地走上台去，面对台下密密挨挨的人头和热烈澎湃的尖叫声，微微侧脸，凑到麦克风前发表获奖感言。 “在这里，我要感谢一个人。如果不是他的轻视，我绝不可能奋发向上，拿到今天这个奖。在这里，我想对他说，席慕渔，我知道你在看转播。” 他面向推近的镜头，突然比出一根中指，“Youareshit！”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旋即，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地炸开。 回国后。 片场的休息室，剧本围读前。 新晋国际影帝庄易笙懒懒散散地往椅背上一靠，摘下墨镜，修长笔直的双腿吊儿郎当地架在紫黑漆木桌上，嘴里叼根烟，目光一斜，瞥着立在一旁安静如鸡仿佛小媳妇一样乖巧的席慕渔，“有没有点眼力见儿？” 被粉丝盛赞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俊逸超群高不可攀的席慕渔再没从前目中无人的样子，他掏出打火机，毕恭毕敬地弯腰凑过来。 “笙哥，我给您点上。” “吧嗒”，庄易笙一口烟喷在他脸上，“神气啊，你再给我神气。” 席慕渔攥紧双拳，紧张道：“从前都是我的错，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庄易笙哼笑一声，“给老子捏肩。” 对方立马照办。 “捶腿。”对方毫无怨言，任劳任怨。 突然，庄易笙脱了鞋，一脚踢在他肩上，“知不知道错了？” 席慕渔小心翼翼诚恳道：“知道了。” 穿着白袜的足尖往上一撩，托起对方的下巴，“怎么伺候，还要我教？” 席慕渔额上顿时滚下汗珠来。他喉结动了动，抓住庄易笙的脚踝，沙哑着声儿道：“知道……” “哼。” 室内的气氛突然变得燥热而黏腻。 庄易笙微阖了眼，被脱掉袜子的足尖踩着席慕渔的喉结，正要向下时，缥缈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笙哥……” “笙哥……” “笙哥，醒醒！” 庄易笙睁开眼，脑袋因宿醉针扎似的痛，梦境中欺压席慕渔的画面在脑海里走马灯一样播放着，引起极度舒适，令他一时没能回过神。 到最后他踩席慕渔喉结的画面时，整个人一僵，旋即脸往被子里一埋，不无羞耻地低咒一声，“艹，什么鬼！” “这他妈什么傻逼梦。” 他按了按立正敬礼的小兄弟，闭着眼，头也不回地冲助理小王语气不善道：“你最好是有什么事！” 枕头边的平板上，正循环播放着金鸡奖颁奖典礼的片段。 “获得最佳男主角的是——” “《送我上青云》，席慕渔！” “来之前，我经纪人还说，这个奖我连续拿了两年了，今年肯定拿不到，为了平衡组委会必定会把奖颁给别人。我不信，因为我对我自己的表现很满意，没道理为了平衡奖项就不给我。感谢组委会把这个奖颁给我，你们很有眼光。” 小王一听，心下顿时了然——他笙哥这是正气着呢。 小王从庄易笙走红开始就跟着他，对他分外熟悉，但迄今为止依然不知庄易笙为什么讨厌席慕渔，只知道他单方面和席慕渔不对付，人生目标是超越席慕渔，吊打席慕渔，把席慕渔踩在脚下让席慕渔管他叫爸爸。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往往很骨感。 庄易笙刚出道那会儿心气高，格外珍惜羽毛，非文艺片不演，非高质量的剧本不接，结果就是无人问津，出道等于没出道。 经过现实的几年毒打，他跑过龙套，演过配角，终于在三年前一部网络雷剧中，凭借过人的颜值走红成为流量，后续主演三部偶像剧都爆了收视，并凭借热门综艺的加持，成为顶流。 席慕渔的职业生涯与之一对比，则完美地展示了什么叫世界的参差—— 大二被名导看中，主演第六代导演领军人物的文艺电影出道，并凭借该电影一举拿下一个最佳新人和俩影帝。 之后销声匿迹三年，归来携一部文艺片横扫亚洲各类奖项，二十三岁就轻轻松松拿到了亚洲电影奖项大满贯，关键是该文艺片还回本了，他绝佳的样貌并未妨碍观众欣赏他绝佳的演技，反倒相辅相成。 之后出演的商业片，大有大爆小有小爆就没亏过…… 如今，席慕渔的演艺事业蒸蒸日上，就算疫情期间除了捐款捐物就是在家抠脚也能稳居超一线。 而庄易笙，自疫情后就开始靠参加综艺以及和带货主播合作直播维持顶流的体面，再不转型就要面临过气。 在这个圈子，流量年年爆，鲜肉年年新，顶流的迭代一年比一年快。庄易笙作为一个流量鲜肉，能风头鼎盛三年，已经算是一个小奇迹了。 也难怪他笙哥气得要死。 演艺圈的人对席慕渔的羡慕嫉妒恨要是能量化，那必定是比山高比海深。 对此，当了庄易笙三年助理的小王经验已尤为丰富了。 他张口先安抚一句，“笙哥，冷静，你一定要冷静！” 随后就放连环彩虹屁，“席慕渔算哪块小饼干，也就是运气好而已！我们笙哥才是真绝色，随随便便一部雷剧都能爆火，缺的就是一个机会！只要给我笙哥一个好剧本，分分钟红遍古今中外，欧洲三大奥斯卡都要抢着给我笙哥颁奖！吊打一个席慕渔根本不算事儿！” 再切入正题，“这不，机会它不就来了嘛！蔓姐让我来叫你起床洗漱，收拾精神点儿，把资料背一背，准备十点钟和胡导视频见面。蔓姐说了，只要能拿下这个角色，离转型成功就又近了一步。” “古今中外？”庄易笙被气笑了，“放屁也不打打草稿。” 他脸在被子上蹭了蹭，才认命地起床，随便套了件睡袍就去卫生间洗漱。 小王嘿然一笑，跟过去站门边道：“我没文化，你就意会一下。趁这会儿功夫，我给你念一念蔓姐给的资料？” 庄易笙吐一口牙膏沫，含糊道：“不用，待会我自己看。” 小王秒懂：“那老规矩？” “嗯。” 小王熟练地掏出手机点进庄易笙的超话，张口便声情并茂地念起评论来。 “重阳节快乐！宝贝老公辛苦了！老公太帅了，要被你帅晕了！繁忙的行程外也要注意好好休息呀！” “宝，你的容颜是人间的四月天，你的气质是庭院的芝兰树，我对你的倾慕是黄河之水天上来飞流直下三千尺！你如画的眉眼，你清隽的面庞，你性感的锁骨，你迷人的微笑……像一阵春风，让我在这夜晚沉醉。噢，我的宝，让我怎能不迷恋！” “宝，啥时候上新戏啊！想为我的宝冲视频会员超前点播买电影票抠达不溜抠，能实现一个就行。” …… 庄易笙浑身鸡皮疙瘩一抖，将洗面奶归位，洁面后用毛巾擦了擦脸，内心却被这一连串彩虹屁吹得通体舒泰，私底下总是一副“老子不高兴”的面孔，此时嘴角也染上了笑意，“念点有营养的，别净整这些虚的。” “收到。我翻一翻啊。” “算了，你找一找黑子的评论。”也不能总听好话，庄易笙十分清醒。 小王十分熟练地翻到了某兔区，“讲真，庄易笙这一年有什么作品吗？存货也没有吧？都当三年流量了，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和奖项吗？别扯那水分过大的飞鹰奖，这玩意儿早就沦为流量和爱豆的狂欢了，没半点儿含金量。” “走红三年愣是没上过大银幕，简直流量之耻！” “没事儿总上热搜蹦跶，点进去都是屁大点儿事，无聊不无聊？这算是过气之前的狂欢？” “怎么点开一个综艺就有他，烦不烦啊！” “营销什么清隽温和、温润公子的形象，今年整个娱乐圈都在曝雷，有未婚生子的、代孕的、草粉yp的、出轨的、拖行交警的、虐待助理的、偷税漏税的、做富婆大款的小狼狗的……我就不信他没黑点，就看他人设什么时候崩！” …… 庄易笙换了身居家休闲服，在小王用手机对着他拍照时扯唇哼笑一声，“我就爱他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老子就上热搜，老子就不过气，气死他们！” “对，气死他们！” 小王一边把照片发给经纪人赵蔓一边附和。 确认服装和发型没什么问题后，庄易笙下楼在餐桌前坐下，打开小王买来的早餐，忽而冷飕飕道：“也念一念席慕渔的差评。” 小王手一僵，头皮一麻，但还是硬着头皮翻了翻手机念起来。 “席慕渔在金鸡奖颁奖典礼上的发言，也太没情商了吧？而且一点都不谦虚！” “最讨厌这种装逼犯了，装什么装啊！他以为他的演技很好吗？也就拿了亚洲大满贯和金鸡三连影帝而已，看把他狂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拿了欧洲三大奥斯卡呢！” “部部电影都是大导作品，讲真，要不是有这些大导捧着，席慕渔能有今天这地位？” “演技好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 庄易笙脸色一黑，手里来自私房菜馆名厨的包子顿时就不香了—— 这确定不是席慕渔的粉丝在凡尔赛？ 梦都特么是反的！ 就很气。 “算了，别念了。” 他三两口解决完早饭，拿起旁边的资料浏览，片刻后瞳孔地震，“我一个钢铁直男去演玻璃片就算了，还他妈给席慕渔作配、对席慕渔求而不得？” 就离谱。 离大谱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我龙傲天怎么可能有错》，感兴趣的话戳专栏收藏一下啦~~~ 文案如下： 1 上课时，小学渣江小白和同桌窃窃私语。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小说，还是渣攻贱受文。” “我就是渣攻本渣——天凉王破的霸总龙傲天，掌握着全球经济命脉。” “我们学校的学神、校草谢非，就是主角受。” “我们的爱情从校园到职场，我却辜负了他，养了别的情人，还为了情人骂他，打他，羞辱他，在他提分手时强制他。” “六点钟方向，看到没，他就是我后来的情人。因为嫉妒，他害死了谢非。现在，他追求谢非都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这一世，我决定好好对谢非，再也不辜负他。哪怕是追妻火葬场，我也认了。” 同桌一言难尽：“有病咱就治。” 江小白：“我说的都是真的！” 2 班上所有人都知道，江小白脑子摔坏了，得了记忆紊乱症。 还经常追在谢非身后胡言乱语。 谢非是清花中学公认的校园男神：长得好，学习好，家世好，性格淡漠，是不折不扣的高岭之花，谁的追求都不搭理。 当漂亮小傻子江小白追求谢非时，所有人都说江小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肯定追不到。 直到后来，有人看到谢非强势地把小傻子怼在墙角，“到底谈不谈，还想钓我多久？” 江小白坑坑巴巴道：“等、等毕业的。我不能这么轻易得到你的！” 漂亮小傻子学渣受VS清冷禁欲学神攻 第2章 过节2 “我不演。” 赵蔓打来电话，庄易笙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他说得斩钉截铁。 此前，任小王舌灿莲花，放了不知多少天花乱坠的彩虹屁为他精神按摩，庄易笙犹如吃了秤砣铁了心，愣是不妥协。 他窝在沙发上，整个人像一只斗败的金毛犬，却依然炸着毛虚张声势，愣是叫人瞧出几分委屈可怜来。 看得小王差点忍不住想顺着他说：算了，笙哥，反正你这几年赚的钱够下半辈子祸祸了，不拍就不拍，咱不受这窝囊气。 ——虽然他觉得，按江湖地位来讲，和席慕渔拍戏，还是拍男男感情向的戏，戏份上的双男主之一，名义上的男二号，和天上掉馅儿饼也没啥区别。可谁让他笙哥讨厌席慕渔呢？ 但他不敢。 怕被赵蔓打死。 此时，他手机也不敢玩了，就眼观鼻鼻观心地留意着庄易笙的动静。 电话那边，赵蔓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问：“为什么？” 为什么？ 庄易笙也想问。 他比席慕渔小两岁。刚入校那年，他大一，席慕渔大三。他是老师们眼中的好苗子，天赋演技，前途无量。席慕渔是初出茅庐的影帝，锋芒初露，已成学校的风云人物。 他喜欢过席慕渔，是他的颜粉+演技粉。 然而。 一个十分偶然的巧合，他听见有人问席慕渔：“听说大一有个叫庄易笙的新生，人长得特帅还特有天分。大家都说他是第二个席慕渔，你怎么看？” 席慕渔嗤笑一声，“放屁！我是独一无二的。” 言下之意，是庄易笙不配。 那一刻，少年人的自尊心无限膨胀——他粉转黑了，并发誓，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超越席慕渔，让席慕渔为当日对他的不屑与轻视而悔恨。 最好是能当面对他说一句：“爸爸，我错了，当初是狗子有眼无珠。” 当然。 庄易笙没办到。 如今的席慕渔如日中天，是电影大咖。而他呢？他是哪块小饼干？他是娱乐版块和各种综艺访谈中今天被这个怒斥明天被那个怒斥的流量小鲜肉！ 他为什么要出现在席慕渔面前？为什么要给席慕渔作配还在戏里对他求而不得？是为了感受世界的参差吗？是为了品尝现实的凄风苦雨吗？还是单纯为了自取其辱？ “我讨厌席慕渔。”庄易笙皱眉，盯着扔在茶几上的薄薄几页资料赌气说。 “金棕榈最佳导演的新戏，和超一线影帝演对手戏，圈内几十万演员求都求不来的机会，要不是疫情后内卷严重，电影圈那几个有点名气和流量的小生都出了事，咱连接触的渠道都没有。你说你不演？” 众所周知，电视剧，尤其是偶像剧，和正经的电影圈有壁，可以说完全是两个圈子。电影演员偶尔演部电视剧是下凡捞金，偶像剧演员想演非捞钱向非网络IP改编的电影，那是水中望月——只能想想，更别提和名导超一线影帝合作。 隔着手机，庄易笙仿佛从赵蔓的语气中听出了潜台词——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 “我就不想演。”庄易笙梗着脖子。 进了剧组，见了席慕渔，他该说什么？你好，我是你那大明湖畔的学弟，你说得对，你是独一无二的，我确实赶你差远了，从前是龙套，现在是鲜肉，马上要过气了，你纾尊降贵才来演的玻璃片，是我不得不奋力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的脸还要吗？ 庄易笙丢不起这个人。 赵蔓和庄易笙合作了七年，当初她在事业低谷期签了庄易笙，后来庄易笙合约到期解约，她也毅然出走，成为庄易笙工作室的合伙人。 俩人都是从无到有，一路跌跌撞撞相互扶持走到现在，对彼此的了解超过父母亲朋甚至夫妻。 “宝，咱不作行吗？”赵蔓语气无奈。 旋即以一种专业而商务的态度同他讲昨夜打好的腹稿，对他面临的状况条分缕析。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错过这个机会，下一个机会在哪里、还会不会有，我们谁也不知道。 演它，咱就能打入电影圈，甚至有机会打入以胡导和席慕渔为主的人脉圈，接到更多好剧本好角色。 不演，就只能继续上综艺刷脸甚至直播维持热度，然后继续演偶像剧。过度的曝光会让你的名气消磨殆尽，紧接着就是资源降级，拿比现在更烂的剧本演更烂的剧，一点点过气，去给新的流量作配，为了拿个破角色去应酬喝酒看人脸色，听人说三道四。” 她顿了顿，学得十分刻薄，“他以前也红过的，还是顶流呢，当时可清高了，给各大蓝血品牌的单线产品当代言人卖限定礼盒这种资源，人都不屑的，还当众说那就是资本家利用明星的名气割粉丝韭菜。现在就是被现实教做人，想接都接不着了。” 庄易笙握着手机，小王听不见赵蔓说了什么，心下却格外不落忍。 他庄哥是个骄傲的人。 一个骄傲的人低头，往往叫人心疼。 片刻的静默后，庄易笙垂眼看着地板，显出几分恼羞成怒的狼狈来。他破罐子破摔道：“我和席慕渔的事，你是知道的。” 赵蔓连声安抚——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要想，放过这个机会，可能你以后在圈内就慢慢变得查无此人了，将来你老了就只能对你的子孙后代说，曾经有个人看不起我，我决定打败他证明自己，后来我只能看着他越来越成功，他看不起我是对的，我就是一个loser。抓住这个机会，就是利用他的咖位和名气上位，让他成为你攀登事业巅峰的垫脚石。你挥向他的刀是他亲手给你磨的，你超越他的路是他亲手给你铺的，不是更爽吗？” “至于脸这种东西，”她顿了顿，仿佛下了个决定，“咱不要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只要咱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你说呢？” “行吧。”庄易笙被赵蔓顺毛，冷着一张俊脸，“演他大爷的。” “对，演他大爷的。”赵蔓一边给庄易笙打鸡血，一边通过微信给小王下达指令。 小王瞥一眼手机骤亮的屏幕在旁举手，冷不丁道：“笙哥，咱还不一定能出演呢。” 庄易笙瞬间气笑了。 他，当红流量，向钱看时代的人体财富密码，曾经老师们口中的天才男演员，去给席慕渔作配，还可能面试失败？开的什么宇宙玩笑？ “一个角色而已，我能拿不下来？” “我还就偏要演这破角色！” “不就是给席慕渔作配吗？老子能屈能伸。” “将来有他叫我爸爸的时候。” 激将法达成。 茶几上那几页资料，也再度到了庄易笙手里。 要和庄易笙视频会面的导演姓胡，名不奇，江湖人称胡导。让席慕渔横扫亚洲各大电影奖项成为大满贯的那部文艺片，就是他导的。 由于今年上半年刚通过同性婚姻法案，这两年耽改剧大火，同性题材的电影卡得也没那么严了，于是很多导演都开始拍摄同性题材，想要搭上腐剧腐影的流量快车。 这一次，胡导要拍摄的，就是以卖腐为目的、以娱乐观众为宗旨的武侠商业片。 “电影片名暂定为《风舞黄沙》。主要讲的是一位名震江湖的侠士出于义愤，解救了被宦官残害的忠良之子。在一路逃亡之中，他与忠良之子互生好感，二人一边同追兵斗智斗勇一边谈情说爱，最后下塌于黄沙镇的龙门客栈，在沙尘暴来临之际击溃阉党，第二天沙尘暴结束，二人骑马远去逍遥于大漠。武侠和古代灾难片的结合，剧情与视效的双重冲击，谁看谁喜欢。反正，我就这么说的。” 在一个APP上的会议房间里，目前有两个视频窗口。 左边是胡导自己的。 视频里的中年男人眼角些微有些鱼尾纹，面颊上散布着几点雀斑，皮肤粗糙长相普通，半塌不塌的鼻梁上架一副黑框眼镜，留一头蓬乱及肩的卷发，指间夹着根烟，宽大的黑色圆领毛衣显得肩膀格外圆实敦厚。 他一边掸着烟灰一边侃侃而谈。 右边是席慕渔的。 他留着一头清爽的短发，面部轮廓隽雅分明，额头饱满，山根和鼻梁的高挺恰到好处，嘴唇翘而丰盈，是话本里的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是章回小说里的眉如墨画鬓若刀裁，是叙事诗里的扑朔迷离雌雄难辨。 他不男气，也不女气。他只是自然而然的，亦美亦帅。 此刻，他鼻梁上架一副书呆子式的黑色圆框眼镜，优雅的贵气中掺杂着几分斯文败类式的浪荡。 席慕渔撩起眼皮从屏幕看出来，三分调侃七分诧异，“这他们能信？” 如果投资人也有圈，那么，在那个圈子里必定有胡导的传说——拉投资时在饭局上说得天花乱坠，最后拍出来的和他说的完全是两个东西。投资到手前，投资人喜欢什么他就说什么，投资到手后就去他妈，投资人说什么他都当耳旁风。 撤资可以，先赔违约金。 违约金到手，他也不怕投资人撤资了。按理说，精明如投资人不可能和胡导签这种霸王条款，奈何胡导会蛊。他的电影，就像是裹着蜜糖的砒·霜，中过招的人都会觉得：也没毒死我，除了不能塞人不能插手剧本和拍摄，票房和口碑都挺香的，说出去还倍有面儿。 下次他要拉投资再听他吹时，还是会忍不住有投钱的冲动。 胡导憨厚地笑了笑，显出几分文人式的老实，“我说男二号找庄易笙，他们立马就信了。” 席慕渔一哂，心下顿时了然—— 顶流。 靠网络雷剧爆火，走红后电视剧和综艺没断过，疫情期间都坚持营业，疫情前爆的三部收视中，其中有一部还是耽改武侠剧。 资本的宠儿。 任谁看文艺片大导请庄易笙出演主角之一，都要信了他是要拍商业片圈钱的鬼话。 “庄易笙么，”席慕往椅背上一靠，回忆了下，不由一笑，“长得不错，也就比我差一点。不过，你之前和投资人battle，不是说誓死不让流量玷污你的电影吗？” 不等胡导回答，他又说：“如果是他的话，还真不算玷污。” 他看过庄易笙的戏，自然看得出——娱乐圈已经到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浮躁时代，一切都向钱看，资本和IP剧圈都把流量+大IP当财富密码，拍戏的过程自然相当敷衍，各种替身+抠图，仿佛只要流量有张脸出境就能割粉丝的韭菜。但庄易笙是认真的，每一个角色的塑造他都是下了功夫的。 电视剧那块儿，几乎整个圈子都在买收视买点击买热搜买通稿，数据都在作假，但只有庄易笙能每个角色都出圈。他的角色身上总有一股劲儿吸引观众的目光，但每个角色身上的那股劲儿都是不同的。 正如表演系的老师们当初所言，庄易笙是有天赋的。 庄易笙的天赋和努力，圈内圈外的人都能看到。对圈外人而言，敬业是一项值得吹嘘的优点，是光环，是他们的哥哥值得他们的喜欢。 在部分圈内人看来，则是：庄易笙si不si傻？随便抠抠图就能轻轻松松拿上亿片酬，非要亲自演，还提这要求那要求的，矫情不矫情？敬业给谁看？有这必要？这不是没事找事耽误拍（圈）摄（钱）进（速）度嘛！ 胡导抽了口烟，继续憨厚地笑笑，活像老实厚道人，“那当然，我找你演戏的，能随便敷衍？我看过他的戏才考虑找他的。不过合适不合适，还是要聊聊看嘛，主要是看你俩的化学反应。听他经纪人说，他是你的铁粉儿，一起见见？” “铁粉？”席慕渔挑眉，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轻呷一口，“那就见见。” 几分钟后，正在原定虚拟会议室同庄易笙坐等胡导的赵蔓拿到新的虚拟会议室的房间号，率先接入视频同胡导席慕渔寒暄几句，游刃有余地说点社交套话。 又几分钟后，她估摸着气氛差不多时，给小王发信息，让庄易笙接入新的会议室。 当视频信号接入会议室的那一刹那，赵蔓正对席慕渔说：“易笙特喜欢您……” 庄易笙一眼就看到右上角视频中过于英俊的男人，霎时间，一股汹涌的意气直冲颅顶，烧红了他的面颊。 他条件反射地握住鼠标切断视频。 断线的前一秒，席慕渔带笑的嗓音从小音响中传来，“这么害羞？脸都红了。” 庄易笙：“……”放屁！老子明明是气的！气的！我害羞香蕉个熊！ --------------------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是刚通过同性婚姻法案，是同性可婚背景，现实中不可婚哈~~~ 和现实不一样的都是私设，不要和现实挂钩哈 小剧场1： 激将法生效后，小王又收到赵蔓指示：再给他顺顺毛，多说点好听的，他爱听啥你就说啥。 小王回曰：懂。 开吹之前，他又悄悄给席慕渔充了一年微博会员，略略偿还内心背负的良心债。 小剧场2： 曾经&现在的小庄：我要吊打席慕渔！！！ 后来。 大鱼：听说你要吊打我？ 小庄：哪个臭不要脸的造谣？！我这么佛系这么与世无争的人怎么可能有这种不佛系的想法！！！ 最后。 炸毛小庄：给我收藏！！！ 自恋闷骚大鱼：不给个收藏？ 卑微作者菌：仙女们收藏一下叭，求求了QAQ 第3章 装粉1 “他就是太喜欢您了。” 赵蔓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失笑，说得跟真的似的。 “易笙一直都是席老师的粉丝。虽然是第一次见偶像，但他情感特别丰沛，这才反应大了点儿。” 胡导微微一笑，活像温良老实人：“这反应也忒大了。是得多喜欢才能这样儿，一打照面就脸红，将来要真在一起拍戏，还是感情戏，那怎么得了？” 他看似只是在闲聊，赵蔓心下却是咯噔一下，不过转眼功夫，就将他话里的潜台词品了好几个来回，紧接着滴水不漏道：“这方面么，易笙是专业的，从不让场外因素影响到拍戏，也绝不会让私人感情影响到对手戏演员。” 说话间，她一边盲打发信息催促小王安抚庄易笙的情绪让他赶紧上线，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席慕渔，唯恐得罪了他。 众所周知，席慕渔的脾气和他的咖位一样大，经常和媒体对线，曾当众和导演吵架、骂哭对手戏演员，凶起来连粉丝都怼。 他的许多语录至今仍在网络上流传—— “搞集资应援的，都省省。爸爸需要你们养？这是嫌谁穷呢？” “打榜做数据……这都哪来的假粉。老子需要这点假热度？磕碜谁呢？” “不是枯燥无聊的片子都能叫做文艺片。” “鸡都演得比你好。” “我狗儿子又造谣呢？” …… 此时，他优雅地靠在椅背上，手里端着杯酒，极盛的容颜、矜贵的气度，哪怕只是在一小方块儿视频里，也存在感十足。 他握着酒杯的食指轻敲杯壁，听到私人感情四字，不由莞尔，“影响也没事，这样才有意思。” 事实上，席慕渔混到今天这个位置，但凡是个人见了他都要说一句“我是您的粉丝”，有的是真心话，有的是客套话，也有脸红羞涩的，他早已习以为常，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唯独今天，庄易笙的反应让他下意识想逗逗他，万万没想到，这一逗，人脸皮太薄经受不住，直接就退了视频。 胡导听见他这话，目光倏地像射线一样射向席慕渔，仿佛在问：“你吃错什么药了了？” “你是哪来的妖怪？” “席慕渔呢？” 犹记当初，他俩在酒吧喝酒时，席慕渔就说过，最烦对手戏演员说是他粉丝，这种要么过于圆滑，要么过于真情实感对他滤镜太厚。 他无意维持自己的形象，也不喜欢别人在演戏以外的方面对他有过多期待。 最烦的是对手戏演员态度不专业，把戏外对他的感觉带到戏里吃NG连累他。 甚至，还曾酒后微醺时吐自恋真言，“这些人，一个个都说喜欢老子，其实就是馋我身子。我就不谈恋爱，一个个的谁都别想嫖到老子。” 演个吻戏他都觉得自己亏得要死在确认剧本前斤斤计较，更别说亲热戏了。 曾经，席慕渔和一商业片导演吵架争论，就是因为对方为制造卖点而不是艺术需要给他加吻戏和亲热戏，他不肯拍。导演被逼得没办法，要找替身上，他不答应，不肯让替身顶着他的名头去拍。他觉得那脏了他的名声也脏了他在艺术上的审美和品味。 去年，胡导找席慕渔预定档期时，席慕渔就提出两点—— 一、不拍吻戏。 二、不拍亲热戏。 就算要拍，也用艺术手法和意象来代替，他可以单人上，事后剪辑，但绝不和对手戏演员一起演。他决不让人占他这个便宜。 然而。 此刻。 胡导却看见他莫名其妙开始孔雀开屏。 他一本正经，淡淡道：“毕竟是腐影，万一有个吻戏亲热戏什么的，他也更容易代入。” 莫名就显得很骚气。 赵蔓见席慕渔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陪笑道：“席老师这样的演员，就是行业之光，是指引着众多后辈前进的方向，是有梦想有追求的演员们的灯塔。易笙从出道开始就想和席老师搭戏了，一直没机会。要是真能和席老师一起演戏，他肯定特能代入。” 但。 在心里。 她说：不。他代入不了，要真有吻戏和亲热戏，我怕他直接气得暴走，就像今天一样突破他做人的底线。 我怕他一个没忍住对你造成人身伤害。 原本，在今天之前，赵蔓还是不怕的。 她了解庄易笙，也了解庄易笙的家庭。 他们家对庄易笙的教育，基本能用贾母对贾宝玉的为人处世要求来概括——凭他有什么刁钻古怪的毛病儿，见了外人，必是要还出正经礼数来的。若他不还正经礼数，也断不容他刁钻去了。 因此，不管庄易笙私底下有多任性，在外面时永远是礼数周到的。甭管是什么场合见什么人，从不掉链子。 其中，令赵蔓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她刚签了庄易笙那会儿，去给他谈角色。 由于她退圈当了好几年家庭主妇，和这个圈子有些脱节，在职场上也被曾经的下属当时的上司下绊子奚落，拿不到什么资源，只能收集信息去各种饭局争取。 对方是负责选拔演员的副导演，看准了她和庄易笙咖小没地位，在酒桌上灌她就算了，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还对她动手动脚。 当时庄易笙甚至没挂脸，只是挡开那副导演的咸猪手礼貌地请他放尊重点。 对方没当一回事，嘲笑他是不知道哪来的少爷，以为社会人均他妈惯着他。 她气得破口大骂。 庄易笙不动声色，只说：“我们先走。” 那副导演没讨着便宜，在背后追到门口冲他们喊话，骂骂咧咧的，说他们这样的人就不配出头不配红。她差点回去同那副导演打一架，被庄易笙拦住了。 他淡笑，笑容清雅温和，语气也平和：“他会付出代价的。” 没几天，她就听说那位副导演的原配到剧组闹事，抖落出副导演在外面养二三四五奶以及利用选角权利性勒索女演员、向男演员索要贿赂、骗奸探班明星的女粉等事，并上了好几天的娱乐头版。 出事后，剧组果断换掉副导演，原配则免费得到一个律师团的帮助打离婚官司，最后那位副导演净身出户，还因为犯了事实重婚罪进了监狱。 当时，赵蔓还感叹后生可畏，以为他是那种年纪轻轻就格外沉得住气、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大佬。等事情尘埃落定后，她旁敲侧击追问他怎么办到的，他淡定而不失风度地表示：“都是钞能力的功劳。” 后来，她同庄易笙混熟了，二人初步建立信任后才知道，由始至终，庄易笙只做了一件事—— 他就打了通电话：“哥，我被欺负了！” “我不管，你给我整他。” 就特能装，特适合当这演员混这娱乐圈。 今天。 当庄易笙的视频窗口突然从会议室消失后，赵蔓开始怕了。 她怕庄易笙掉链子拿不到这个角色，怕侥幸拿到角色后在几个月的拍摄期内，庄易笙像今天这样在人前破功，直接展露出对席慕渔的仇恨，把背景深不可测的席慕渔得罪狠了。 这一怕，心就开始虚，嘴里就吹得越厉害。 “您是不知道，我刚签他那会儿……” 另一边。 几分钟前。 当视频切断的那一刹，小王就知道，该是他的三寸不烂舌之功上场的时刻了。 他情绪饱满，语气夸张，仿佛在演一场无人观看的话剧。 “笙哥，咱忍忍！” “小不忍则乱大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蒲松龄不是说过吗？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该是咱破釜沉舟卧薪尝胆的时刻到了！” “不就是席慕渔吗？” “超一线大咖而已，忍他！” 庄易笙面沉如水，肌肤染霞，“他居然说我害羞？我害羞个锤子！” 粉凶粉凶的。 事实上，庄易笙在会议室房间视频小窗口里看到席慕渔那一刹，感觉就像是梦中人跃然屏幕之上。 不同于在梦中小媳妇式的千依百顺任劳任怨，席慕渔的存在感和侵略感极强，以至于他一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脑子里就一片空白，忙不迭就下了线。 下线就算了，脚还因为反应过大不小心踢上了电源键。 这必须是气的。 他一大老爷们儿，害羞个屁。 害羞是不可能害羞的。 他必定是被席慕渔在影坛比他过于高的地位而产生的虚假光环给震慑了！一定是这样！ 毕竟，任谁见了自己一直看不惯的、讨厌的对象比自己成功，都不太可能会高兴，也不太可能很自在，尤其是在俩人有机会合作自己还屈居于对方之下的前提下。 既生瑜，何生亮？ 这世间既有了一个庄易笙，又何须再来一个席慕渔？ 小王此时成了懂王。 懂他笙哥的卑微。 懂他笙哥的辛酸。 这圈子，就是一切都向大咖低头的圈子。可怜他高傲的笙哥…… “笙哥！冷静！咱冷静！” “你想啊，席慕渔肯定不知道你讨厌他，你刚刚脸红，他还以为你害羞，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在明你在暗啊！” “一个以为你害羞的他完全不会知道，其实你讨厌他！咱们这算什么？这叫获得隐藏的胜利！实际上，咱们看起来败了，但在精神上，咱们胜利了！” “精神，永远是高于实际的。” “诗和远方永远是高于现实的。” “这就等于，笙哥，你永远是高于席慕渔的。” 这波数学题他做得没问题。 庄易笙虽然知道小王在鬼扯，但人生无数个艰难时刻都要靠装傻度过，毕竟傻人有傻福，有台阶下总比没有强。于是，他勉为其难被顺了毛。 “我在精神上获得了胜利？” “对头。” “我永远高于席慕渔？” “必须的。” “那行吧。” 小王趁热打铁，“那咱重新把视频连上？” 庄易笙神情恹恹的，皱着眉头道：“连。” 小王赶紧开机捣鼓。 上线前，庄易笙还在心底暗暗吐槽：我真不要脸。 什么精神胜利？ 我和阿Q有个der的区别。 当视频连上后，小王退到镜头外，庄易笙坐在了早在疫情期间就测试过镜头的角度——把他拍得最好看的角度。 与此同时，赵蔓对席慕渔溜须拍马的声音通过小音响在这空间内扩开。 “您是不知道，我刚签他那会儿，他啥兴趣爱好都没有，就爱看您的电影。电影上映的时候，他就去影院买票，不看个五六遍誓不罢休那种。没有新电影上映就在家庭影院看。您的每一部电影，他都收藏了黑胶。您的每一期访谈、每一个综艺，甚至每一条新闻……哪怕是电视上播您的广告，他都要看完才换台。” 庄易笙：“……” 对上席慕渔讶然带笑的目光，好不容易下去的热意又爬上面颊。 他心内低咒：老子直接社死算了。 这脸我他妈不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庄：这脸我不要了！我凑是不要脸！ 大鱼：他就是脸皮薄，太要脸。 第4章 装粉2 视频里的庄易笙精致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着粉，清亮的双眸中都是赧然。 他略略低着头，脖颈修长白皙，像天鹅垂首。 胡导哑然失笑，“就这么喜欢他？” “嗯。”庄易笙不甚好意思地应了声，旋即微微笑道，“从渔哥刚出道开始，我就粉他了。” 席慕渔刚听赵蔓吹时，只觉得夸张，这会儿透过镜头看庄易笙，又觉得心里发痒——这可能是个真粉。他含笑的双眼直直地看过来，问：“你平时都怎么粉我的？” 这时，就算胡导和席慕渔私交甚笃，也忍不住暗骂一声“禽兽”。 不搞基何撩？ 这种自恋到认为谈恋爱就是让人嫖他美貌和身子的万年老王八，瞎他妈散发什么荷尔蒙？简直没眼看。 线上的庄易笙教养极好，气质佳绝，一看便知其出身非富即贵。他虽红着脸，但也不失成年男人的翩翩风度：“没蔓姐说得那么夸张，也就和普通粉丝一样。” “看看电影。”明白俩人的差距在哪里，师敌人之长技以碾压敌人。 席慕渔“唔”了一声，心下暗暗忖度：确实和普通路人粉一样，没啥大区别。 “在卧室贴海报。”卧薪尝胆。 席慕渔：有点意思了，是有点喜欢我。 “看看访谈八卦新闻什么的。”为了找你弱点打败你，找你黑点唾弃你。 席慕渔：还挺八卦。不过，我应该没啥绯闻让他八卦。应该是想全方位了解我。 庄易笙：“电影出DVD版的时候会买几张收藏送朋友。”顺便让他们说出自己比席慕渔哪里强之一二三四五，要是没有编也得给他编几条出来。其中就属小王编得最顺耳。 席慕渔眼皮一抬，目光X光似地扫过来，突然有了灼灼的温度：这必须是真爱粉。 他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问：“你最喜欢我哪个角色？” 庄易笙的面容凝滞了一瞬，就在这一瞬，他一口气几乎要上不来——有什么比“事业比不上死对头”更让人恼火的事？那就是假装对方的真爱粉不得不吹对方的彩虹屁！ 赵蔓的一颗心也提了起来，生怕庄易笙破防掉链子，随时准备打圆场。 好在，她刚组织好语言要开口，庄易笙已经暗暗做好心理建设，面上仍旧是一个清雅温和的青年面对偶像微微有些害羞但不失礼貌的模样。 “立春。” 虽然庄易笙极其、格外讨厌席慕渔，认为他自大、装逼、目中无人，但席慕渔的电影、席慕渔塑造的角色，他是实打实的喜欢。 席慕渔在台面上的一切他都了解。 真要让他答这种题，完全不怵。 他绝对是满分型选手，保证不露馅儿。 立春算是席慕渔演过的电影中，相对而言比较小众的一个角色，任谁来看他的答案，都挑不出他这铁粉儿的毛病。 谁知，席慕渔那双极漂亮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兀自一笑，“你居然喜欢这个角色……” 他沉吟一瞬，继续道：“是因为这个角色有好几场裸戏？” 当初，这电影刚上映，影评人、媒体、观众都盛赞他演活了那个小镇青年——青涩、秀气的同时，充满了野性的魅力。当他站在庭院里提起水桶兜头浇下时，水珠顺着他微黑的肌肤滑下，是少年人身上说不出的性感与诱惑。 他还记得，为了拍那部戏，他特意做几个月美黑，拍完之后捂了一个冬天才白回来。 席慕渔这话一出。 “咳咳……” 庄易笙瞬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虽然确实挺好看的，但……他怎么可能这么肤浅！况且，男性身体的性感对他一个男人有什么用？！ 这种自恋的人为什么还没被打死？是这个世界太宽容了吗？所以才留这么个祸害横行无忌？ 但。 席慕渔却看见，电脑屏幕上巴掌一般大小的视频里，原本清雅端方、气度雍容的小学弟一张俊脸粉粉的，急急忙忙否认：“当然不是！” 一看就是欲盖弥彰。 还怕他不信，直接就长篇大论起来。 庄易笙为了证明自己喜欢立春这个角色不是因为席影帝的美色，从立春的身世讲到他的朝气、理想与抱负，到他遇到困难时的坚韧，在绝境中的乐观与坚强，在面对冰冷的现实时抹一把泛红的眼睛依然对未来满怀希望时朴实无华的诗意，再到席慕渔对那个角色的塑造以及各种细节。 惊得胡导和赵蔓一愣一愣的。 胡导出乎意料：还真不是个假粉，该了解到位的，都很到位。 赵蔓内心黑人问号脸：你确定讨厌席慕渔？这算哪门子的黑粉？ 席慕渔饶有兴致地听着，面对庄易笙无意识的夸赞，时不时惬意地点点头表示他说得很对。 等庄易笙说完时，赵蔓刚想插话把话题往新戏上引，席慕渔又开尊口，“当时有人和我说，立春这个角色，性感在有一个腰窝。” 庄易笙嘴比脑子快，“不是啊，我明明记得有两个腰窝。” 席慕渔低眸一笑，轻呷一口酒，仿佛在说：还说不是垂涎我的美色？ 端的是做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效果。 庄易笙：“……” 胡导握着保温杯喝了口茶，视线落在庄易笙的视频窗口。 当庄易笙谈为什么喜欢立春这个角色时，他看见了庄易笙眼里的光，像是不曾经历黑暗的初阳。 此刻，他眼中仍旧是有光的，像是在经历了漫漫长夜在期待黎明破晓。 视线扫到席慕渔的窗口时，他脸都木了，实在看不下去席慕渔看似优雅游刃有余、其实眼中全是嘚瑟的骚样儿，特想损他几句，又到底是这么多年的朋友，没在庄易笙这个铁粉面前拆他的台。 绝不是怕怼不过的意思。 后面，这次视频会面结束得稀里糊涂，基本没怎么谈到新角色新戏的事。 在断开视频连线时，庄易笙回顾自己的表现：虽然有些许因席慕渔过于不要脸而出现的稍许意外和小小插曲，但总体而言还是非常完美的。 他在心里骄傲地给自己的演技打了满分后，又鄙夷地唾弃自己舔席慕渔的嘴脸真难看、真不要脸。 小王的职业精神按摩还没开展，赵蔓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 电话一通就数落上了。 “你光夸席慕渔有什么用，也拍拍胡导马屁啊！你倒好，都没怎么搭理能决定选角的导演，净搁那儿吹席慕渔，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他粉丝啊？” 庄易笙恹恹道：“你当我想啊？是你给我列的真爱粉人设，难道我要对人爱搭不理让人看出来是装的？” 赵蔓：“那也不至于这么卖力，完全可以点到为止嘛。” 庄易笙冷着一张俊脸，“点到为止能叫真爱粉？侮辱谁的演技呢？” 赵蔓：“……”搞不懂你们演员。 但，很快，她就调整了心态。 “算了，本来也没指望一次就能拿下角色，今天也就是先见个面，互相了解一下，后面再约出来谈一谈。” 说到这里，她突然冷笑一声，“讲个笑话，陈杰克和张居新也在接洽胡导和席慕渔，也想要这角色。” 张居新在庄易笙爆红解约之前，是原经纪公司今安娱乐的一哥，陈杰克是他的经纪人。赵蔓签了庄易笙后，俩人没少给他们使绊子。 陈杰克是嘴甜心苦、笑里藏刀的笑面虎，最擅长表面和气背地里捅刀子。当初，他看庄易笙外形出色演技也出色，生怕庄易笙出头威胁张居新的一哥地位，把赵蔓能给庄易笙争取到的内部资源全给拦下了，能搅和的外部资源全搅和了。 当然，事实证明，是金子总会发光。 庄易笙走红的那部《暴君的宠妃》，陈杰克以为只是一部粗制滥造的网剧，会淹没于无数粗制滥造的网剧之中，不可能有什么水花，就没拦。 谁知就是这么部烂剧，让庄易笙红了。 当初，那部剧走红之后，有无数人骂剧烂，但没骂过庄易笙那个角色，甚至很多人烂剧还刷就因为庄易笙的角色立住了，吸引了一波粉。 当时，很多刷剧的人都说，庄易笙的演技和其他人的演技仿佛在两个次元。这就好比，庄易笙是活生生的土著，其他演员就像是进入庄易笙为主导的副本的玩家。 在庄易笙走红之后，张居新说了不少酸言酸语，直言就算庄易笙侥幸红了，在公司的地位也比不过他，只能捡他不要的剧本。 谁知，庄易笙合约到期直接和公司谈解约，公司开出不少优越条件，表示资源随他挑都没能把人留下。 于是，陈杰克和张居新便从中作梗，在高层面前挑拨离间，说庄易笙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建议公司既然无法把人留下就把人毁了，目的是为张居新抢夺庄易笙的市场。 当然，他们没有成功。 庄易笙有一个很会谈判的经纪人。那段时间，赵蔓跑各种饭局为他谈判斡旋，终于和今安娱乐谈出一个双赢的方案—— 解约后，庄易笙从今安娱乐选三个本子拍三部戏，为今安娱乐赚钱奶新人。 片酬是市场价，只高不低。 后续，庄易笙也确实凭一己之力把戏带起来爆了收视，让今安娱乐赚了个盆满钵满，双方至今仍是友好合作的关系，今安娱乐开戏前都要问一问庄易笙有没有兴趣。 庄易笙这边不接，才轮到他们公司自己人。 曾经，张居新耀武扬威，说庄易笙再红也只能捡他不要的资源，没多久脸就被现实打肿——是他只能捡庄易笙的不要的资源。 在陈杰克和张居新眼里，庄易笙选走的三个本子，都是抢的张居新的资源。 在庄易笙眼里，和张居新竞争一个角色，他只觉得搞笑，“就他那瞪眼抽筋演技？” 不是庄易笙自大，就张居新那样儿的，他能秒一万个！ 赵蔓揉了揉眉心，嘲讽道：“有时候，这不仅仅是演技的问题，还有盘外招。陈杰克能混到今天，不是靠业务能力，而是拉得一手好皮条。” 庄易笙皱眉，“你怎么能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不等赵蔓说话，他又道：“他能拉皮条能找金主怎么样？现在娱乐圈资本这么多，又不是谁的一言堂，关系都错综复杂，你就随便找个空子钻钻看嘛。调窝拨火、坐山观虎斗什么的，你多擅长啊。反正你给我想办法，我就要这角色。我打不过席慕渔，我还打不过一个抽搐怪？” 赵蔓气得简直想打他，“都说了多少次，别瞎给人起外号，要是在外面说顺口了传出去又是一笔公关费，你嫌钱多烧得慌直接送我成吗？” “不说就不说。” 几步开外，小王心内默念着“我有罪”，动了动手指，悄摸摸但满怀雀跃地在微博上建立了一个超话。 #慕渔一生# @嗑药鸡：突然觉得，席慕渔和庄易笙有一种莫名的CP感，就好配。傲娇冲动受x钓系美人攻，有人一起嗑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庄：呸，我真虚伪！ 大鱼：他好爱我。 作者菌不混粉圈，不知道创建超话啥流程需要多长时间，文里就一切从简啦=￣ω￣= 关于小王这个人设，为了嗑CP需要，忽略保密协议员工守则职业修养之类的现实元素哈~~~ 第5章 装粉3 “你这也太骚了。” 赵蔓和庄易笙一退出会议房间，胡导便打量着视频里老神在在喝着威士忌的席慕渔，嫌弃道。 “疫情到底对你做了什么？隔离小半年直接给你隔离疯了？” 不等席慕渔回答，他又若有所思道：“说起来我还从没见你这样逗过人，你打的什么主意？” 席慕渔抬眼，不由莞尔，“我能打什么主意？” 也就是看人长得好看，随便逗一逗而已。一般人他都不爱搭理，可没这殊荣。 胡导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心里不知怎么自恋呢，半是试探半是调侃，“你别是对人有什么想法吧？”哪怕隔着视频网络，就刚刚俩人那氛围感，绝了。 席慕渔皱眉，从视频中斜眼瞥来，“瞎说什么呢，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随便逗一逗而已。” 胡导又点燃一支烟，“怎么没见你逗别人？” “别人没他好逗。”席慕渔一笑，“也没他好看。” 他又不是“是个人都逗”，他不是那样随便的人。 胡导若有所思，调侃完了本想提点他一句，让他别太浪——在这圈子，但凡能混出头的，心思都不简单，别到时候给人算计了。但转念就想到席慕渔的背景，又哑然失笑：席慕渔的放纵是有资本的。至少他入圈儿这么多年，几乎没什么人敢不开眼撞他枪口上，都只有他收拾别人的份儿。 好在，席慕渔这人除了不爱装大尾巴狼，不爱跟人说场面话搞虚的，说话办事都很直接，也没啥不良嗜好和不良品行，因此在圈内还真吃得开。 于是，对这个话题，胡导点到为止，开始同席慕渔就选角的层面讨论庄易笙。 胡导说：“他今年二十九了吧？这个年纪，还能保持少年感，挺难得的。” 他说的少年感不是着装，也不是为人处世，而是气质，是那双清澈的眼睛，是那双眼里犹如少年人刚踏足社会那束不灭的光。 “要论演技，流量鲜肉里他也是头一分。” 就是之前综艺和偶像剧接得太频繁，露脸太多，影响艺术价值。 假如是在疫情前，胡导肯定要考虑考虑庄易笙的艺术价值的。 但现在，庄易笙就成为他既能糊弄资本又能拍自己所想的最佳选择。 席慕渔想了想，说：“人挺清爽，不油腻，眼睛很干净，和他拍感情戏，我OK。别拿鲜肉流量和他比，你要是认识过去的他，就会知道，他挺适合演李阳春的。” 胡导还是第一次看席慕渔这样强烈推荐一个人，好奇道：“怎么说？” “我们是校友，他比我小两届。他刚入校那会儿，就是李老师的得意门生，李老师逢人就说他长得又乖又有天赋。大家都说他是第二个我。” 李老师是华戏表演系的老师，老资格了，在圈内人脉资源都挺广，于席慕渔大四庄易笙大二那年因病去世。 席慕渔一边回忆一边说。 “他自己也挺有抱负的，说最喜欢的演员是丹尼尔·戴·刘易斯。有一堂课我给李老师做助教，李老师让大家说将来最想成为的演员是谁，有人说梅丽尔，有人说莱昂纳多，有人说阮玲玉，有人说梅兰芳，有人说我……他说他不想成为谁，他只是他自己，将来会在影史留名，会有无数人想成为他。” 胡导出乎意料：“还挺傲。小小年纪就说这大话，其他人不笑他？” 席慕渔一笑：“这就是问题所在，当时他这个人太耀眼，系里的老师、同学都认为他能做到，就连我也那么认为的。” 胡导皱了眉，“那他怎么是拍网剧出道的？” 不仅拍了网剧，还成了流量鲜肉。如果他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怎么会甘心成为一个流量鲜肉？一个出现在剧里该剧就被默认为圈钱烂片的流量鲜肉？ 没等席慕渔回答，胡导心头已回过味来，“还真挺适合。”甭管为什么，那必然是经历过艰难的心理斗争的。庄易笙的经历，和他要拍的李阳春，颇有些不谋而合的意味。 但他话没说死。 “马上还有一个视频会面，是资方推过来的，粉丝体量也不小，甭管合适不合适，都得见见，应付应付。听说这也是你粉丝。” 同一时间同小区的另一套独栋别墅里。 庄易笙在电话里和赵蔓你来我往唇枪舌战，日常互杠后，又听赵蔓哄小孩儿似的说：“你放心。孩子想要这角色，我能不尽心吗？” 庄易笙：“滚，你才孩子！” 随后，他又听赵蔓道：“虽然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但胡导毕竟是大导演，不排除他找咱只是为了流量。就算进组了，也容易一剪没，或者就剩一两个镜头，到时候不仅做白工，要是做了宣传，还容易被黑粉群嘲。就算拿不到，也不必过于在意。咱们现在就是尽量抓住每一个机会，尽人事听天命。” “不管，我就要这角色。那抽搐怪休想从我手里抢任何东西。和席慕渔演对手戏，他也配？况且，”庄易笙自信发言，“只要我能进组，我的戏份就不可能一剪没。” 演技，是他唯一能掌控的东西，是他最大的底气。 赵蔓彻底没了脾气，“行行行，给你搞给你搞。在外面别叫抽搐怪。” “……成交。” 庄易笙挂断电话时，家里的保姆阿姨拿了快递进来。 与此同时，心虚的小王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微博通知。就在刚刚，他在CP超话的第一条微博被评论了！ 点开一看，只见—— 席慕渔请正面up我：现在的嗑药鸡是疯了吗？席慕渔和庄易笙有什么交集？席慕渔一国际影帝，超一线大咖！庄易笙，就一流量，爆了几部剧粉丝就飘得飞起，这俩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鸿雁在云鱼在水那种，硬凑一起就是庄易笙登月碰瓷，这都能嗑？小心我席影帝“你配吗”警告[图] 他内心突然拥有一种众人独醉我独醒的超然感——他笙哥决不让除自己以外的人和席慕渔演男男感情戏，这是什么变质的敌对情绪？ “看什么呢？”庄易笙突然凑过来，在他耳边道。 小王吓了一跳，连忙收了手机，讪笑道：“没看什么。” 庄易笙一脸的“我懂”，“肯定是谈恋爱了。” 小王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心说：也算是吧，我自己没得谈，嗑个CP也能获得等同于谈恋爱的快乐。 就没反驳，殷勤地去帮庄易笙拆快递。 庄易笙只看了一眼，就皱了皱眉道：“扔掉吧。” 当天晚上，庄易笙独自在影音室里，又把《立春》翻出来看。 他其实不算欺骗席慕渔。 《立春》是他在粉转黑之前的入坑之作。就算粉转黑了，也没影响他继续看席慕渔的电影，并用小号在黑子黑他的电影和演技时激情对线。 在他看来，作品和演员的为人是可以分开的。 他讨厌席慕渔，并不妨碍他欣赏席慕渔的作品。就《立春》这部电影，他也就看了二十来遍吧。每看一遍，都有不同的感受。 常看常新。 他在播放设备上设定了自动重播。 到第二遍时，他的眼皮便沉重起来。 耳边响起的，仍旧是电影原声。立体环绕声的效果，让人物讲台词时仿佛在他耳边。 巨大的电视墙上，少年立春站在井边脱得一丝不挂，血色的残阳给他小麦色的肌肤镀了一层金红，他提起一桶水兜头浇下，水花在他劲瘦的躯体上飞溅，水珠顺着笔直的背脊下滑，淌进了腰窝。 他回了头，少年狡黠地笑，“有人说我有一个腰窝，很性感，你怎么看？” 他张口就是：“放屁，明明有两个！我记得清清楚楚。一、二……” 他还数了数。 那少年轻笑一声，“你不过来吗？” 他于是走过去。 少年微黑的双臂从他背后揽住他，不知何时，变成了成年男性的音色，和视频会面里的一模一样，带着笑同他咬耳朵，“还说不是觊觎我的美色？骗子。” 后面两个字极轻，像是带了钩子的挑逗，直接把庄易笙给吓醒了。 他后背一身冷汗，“卧槽”一声后，只见电视屏上正播到立春站在天井里淋浴的画面。 庄易笙：“……”简直是噩梦本梦！ 流年不利，总做奇奇怪怪的梦，庄易笙立马上手机了解了一下玄学，比如转运什么的，看了一圈儿之后，想起自己还要面子，作为公众人物，搞这种封建迷信好像是有点不太好，就默默收起手机，没让任何人知道。 接下来几天，庄易笙的行程都排满了。 他要去给常驻的一档综艺节目拍收官的最后一期，要给杂志拍封面，应品牌邀约去时装周看秀，去一个什么慈善派对捐不知道会被谁吞掉的款，再参加什么XXX之夜以及一些野鸡奖的颁奖典礼…… 作为一个流量鲜肉，他的行程让圈内普通艺人艳羡不已，是在这纸醉金迷的名利场拥有一席之地的见证。但在他自己看来，那些颁奖典礼XX之夜实在没什么含金量，都是为了生意硬造出来的狂欢派对，所颁的奖项，是平台虚造的名誉金箔，是流量艺人自欺欺人的体面，充满了资本的腐臭。 但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达成了双赢。 赵蔓深知这一点，所以给了小王一张时间表，让小王照时间表严格督促庄易笙。 三天后，庄易笙工作室接到制片人的电话商谈签约走流程事宜。 八天后，庄易笙结束为期一周的综艺拍摄，终于收官。他回到燕京休息了半天，隔日就去给某一线时尚男刊拍封面。 拍摄间隙，庄易笙听工作人员闲聊得知：张居新和他的经纪人已经在网上和胡导、席慕渔视频会过面了。陈杰克还组织了一场和胡导、制片人、投资人的饭局，最后结果相当不错。 小王时刻关注网络舆论，在庄易笙问到相关信息时，立马就告知他网络上已放出了瓜，说张居新下一部戏是胡导的，和席慕渔演对手戏。 庄易笙表面上稳得一匹，十分敬业地配合摄影师完成当天的拍摄任务，结束工作后一回到保姆车上，就黑着脸给赵蔓打电话。 小王小心翼翼地开着车，大气儿也不敢出。 电话接通后，庄易笙简略说明自己这边听到的消息，想问己方是不是被剧组驴了或者被张居新强行截胡，如果是就让赵蔓去接洽，他也可以带资进组，他有的是钱，再把他的演技、流量、商业价值等优势摆出来谈，不信抢不回这角色。 还没问出口，赵蔓已在电话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大笑起来。 他一怔，当即就知道情况大概和他听到的不太一样，脸色瞬间缓和下来。 等赵蔓笑了个够，他才问：“什么情况？” 赵蔓嗓子都笑哑了，“前儿陈杰克不是安排张居新见了胡导和制片人吗？那个老狗逼，还特意给我打电话，在我面前嘚瑟，对咱冷嘲热讽，说他们已经签约了，张居新已经把角色拿下了，让咱做了白工很不好意思。这几天胡导忙，饭局都约不上，问制片人，制片人说没啥问题继续走流程就行，让我放宽心。我以为他驴我呢，就提出约个饭局试探试探。你猜怎么着？” 庄易笙预料情况不坏，心情也放松了，“怎么着？” 赵蔓笑嘻嘻道：“老薛说没有必要。”老薛就是制片人，最近赵蔓同他交涉得多，混了个脸熟，俩人就老薛蔓姐地称呼起来。 庄易笙：？？？ 赵蔓：“据说投资人各种施压，胡导打得一手好太极，最后是签了约，但合约上一没定番位二没定角色，就给了个特别主演。他们混电影圈儿的都是人精，应付艺人争番位就爱拿这种头衔遛人，以胡导拒绝陈杰克的力度来看，最后指不定能有几个镜头呢。” 庄易笙默了默，忍不住道：“就这？”值得笑成这样？ 电话里，赵蔓的声音十分得意，“那肯定不止，我不想告诉你。” 庄易笙：？？？ 庄易笙：“……” 赵蔓：“反正今儿这流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合约上白纸黑字，明文规定的二番，仅居席慕渔之下！剧本据说还在改，过段时间才出。” 一直到挂断电话，庄易笙也不知道是什么让赵蔓笑成那样儿。 第二天晚上是X视频之夜。往年，小王都要应庄易笙的要求，和举办方的工作人员交涉位置不能和张居新挨着。 这一次。 庄易笙低着头，一边打游戏一边说：“你去说一下，我的位置要和张居新的挨着。” 小王委婉劝道：“张居新可能不想和你挨着。” 庄易笙直接打出一个三年绝世，心情相当不错，“这次他肯定想。” X视频之夜负责安排位置的工作人员收到小王的要求时，整个人就很难。从以往几年的经历来看，这俩都是要求不挨着的，今年一方要挨着一方不挨，这咋搞？ 然而，还没等她苦恼几分钟，又收到了来自张居新方的要求——位置和庄易笙挨着。 OjbK。 难题迎刃而解。 夜深人静，常年996还不定时加班的打工人终于有时间休息时，在小王那无人问津的CP超话里发了个爆料博。 @席慕渔请正面UP我：慕渔一生BE了。这次的X视频之夜，庄易笙和张居新互相要求位置挨着，结合前几年二人王不见王的情况来看，这绝对是死对头转真爱。 小王立马评论。 @嗑药鸡：hxd，你还是太年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庄：我的角色被抽搐怪抢了[愤怒.jpg][委屈得快哭了.jpg] 赵蔓：哈哈哈哈哈 小庄：哦，没被抢，那没事了 注：天井：宅院中房与房之间或与围墙之间所围成的露天空地 关于合约：经纪人行驶代理权直接和剧组签订的。 第6章 装粉4 X视频之夜。 庄易笙故意提前到了。 他在密集的闪光灯中走过红毯，签过名，接受过访谈，跟随工作人员的指引刚在前排坐下，旁边便响起一听就十分欠扁的声音。 “哟，这不是庄视帝嘛，好久不见~~” 扭头一看，不出意料，正是梳着偏分头、头发抓得蓬松的张居新。他满面春风，连尾音都是带波浪号的。 众所周知，视帝是黑粉对庄易笙的黑称，因为他拿的都是很有水分的野鸡奖，尤其是还算有名气的飞鸟奖，如今都是谁火给谁。 庄易笙每次听见别人这么喊他，也是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同为流量鲜肉，张居新太知道痛点往哪里踩了。 要是从前，庄易笙必定面上微微一笑，阴阳怪气地怼回去，但这一次，他不甚在意地莞尔，淡淡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会场里音响效果有些过于好了，闹哄哄的，充斥着背景音乐、人与人的交谈声，嘈杂中隐约能听见前台红毯主持人cue流程的声音。 张居新往椅背一靠，偏头把他瞅两眼，说：“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 “你不是在争取胡导新电影里的角色？” 庄易笙暗笑一声，面上是恰到好处的诧异，“你怎么知道？” 张居新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嘚瑟道：“我什么不知道？这角色我早拿下了！现在就好心告诉你一声，不用再费心了。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好人呢。” 庄易笙看向张居新，皱眉道：“就你？” 张居新目光倏地如箭，“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了？我不配这角色？” 庄易笙微笑：“挺有自知之明的。” 张居新的脸瞬间胀成猪肝色，眼中闪过几许计较，许是判断自己占了上风，便挑了眉，阴阳怪气地嘲讽道：“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庄易笙笑容一顿，也不搭话。 就暗暗在心里给自己的演技打了个满分。 [橘猫.妙啊.jpg] 张居新顿觉自己说中了、在庄易笙这里扳回一城，便一边得意洋洋地大谈胡导对自己的赏识，一边夹枪带棒话里有话明讽庄易笙。 …… “电影圈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吗？” “有些人啊，就是没有自知之明，红了几部戏，就飘得很，以为自己就可以了，什么圈都想进一进。” “其实吧，就是自取其辱啊。” “席慕渔可一直都是胡导的御用男主，和他搭戏，那是谁都能行的吗？” “有些人就是爱痴心妄想做白日梦。” “Low逼就是Low逼，瞎蹦跶啥呢？” …… 庄易笙的神情，完成了从微笑突然一顿到笑容逐渐消失到面无表情再到勉强一笑的变化。每一次变化，都像是一针强效催化剂，令张居新越说越起兴，眉飞色舞的，仿佛他是宇宙第一闪耀的灯球。 等他终于将满腔得意之情抒发得差不多时，庄易笙突然“扑哧一声”笑了，“那你可真牛逼。” 张居新一顿，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但他还是回应道：“必须的，你也不用太羡慕。” 庄易笙一哂。 张居新莫名感觉被侮辱了。 等嘉宾纷纷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入座后，主持人便上了台，在主持人的请求下，台下的人出于礼貌或停止了交谈或压低了交谈的声音。 庄易笙也不再搭理身边这只聒噪的蛐蛐。 看在张居新眼里，更像是斗败的公鸡在人前强撑体面，便也笑眯眯地享受此刻胜利的喜悦。 一般而言，X视频之夜都是为网站引流造势提升名气的，大咖基本不参加，参加的都是当红流量小花生以及二三四五线艺人。 像这种活动，只要当红艺人能到场，主办方编也要编个奖颁发，这样彼此都有面儿。 开场的几个表演节目结束后，便是颁奖仪式。 颁奖仪式中间，又夹着表演节目。 庄易笙刚领了个奖下台，又被主持人cue上台做颁奖嘉宾。 好巧不巧的是，领奖人正是张居新。 张居新从庄易笙手里接过奖杯时，驾轻就熟地发表获奖感言，一双三角眼意味深长地看向庄易笙，本着“杀人就要头点地”“能落井下石绝不放过”的心理话里坏外膈应庄易笙，末了还话里有话地问：“你觉得我的演技怎么样？” 他打的什么算盘，庄易笙一目了然。 假如他说半句张居新的不好，后面张居新就能买个通稿告知大众他和庄易笙共同竞争胡导新电影中的角色是他赢了。 就算他维持了成年人的体面，张居新也会认为他被戳到痛处、还有苦说不出。 然而。 庄易笙微微垂眼，诚挚地看着他，忍着笑，真情实感道：“太牛逼了，张老师就是牛逼本逼。” 他仿佛能看到张居新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但。 很快，张居新又问：“假如我们共同竞争同一个角色，你觉得谁会赢？” 舞台上的庄易笙身姿笔挺清雅端方。 他好看的唇角略略一弯，笑吟吟道：“那肯定是张老师。张老师的演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崩地裂石破天惊，惊天地而泣鬼神，像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那都是望尘莫及的。” perfect。 台下顿时一片哄笑声。 张居新口称“过奖”，眼中写着“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怀揣着一颗膨胀的心同庄易笙继续着后面的互动。 …… “噗——” “简直笑死！” “这是什么招人爱的大宝贝！” “山上的笋都被我老公夺完了哈哈哈……” “论讲话的艺术系列。” …… 夜半时分，露天清吧。 几个之前举着手机偷拍席慕渔的路人粉坐在两米开外的卡座，正一边凑一起看手机上的视频一边有说有笑地交谈着。 胡导同老薛交谈了几句，见席慕渔戴着耳机低头看手机，凑过去问：“看什么呢？” 老薛也凑了过来。 席慕渔点了重播，把手机给他们，耳机也给他们一人一只。 短短一分半的Cut看完。 老薛扭开头轻咳两声忍笑，端起酒杯喝了两口。 胡导眼中闪烁着笑意，向来老实的面庞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越发温厚，说出的话却是：“这庄易笙，是个妙人啊。一个脏字儿不讲，就把人给骂了。” 老薛又喝了口酒，“关键是，人还不知道，还搁那儿乐呢。” 简直是凭一己之力，在台上带了一出喜剧，令张居新在完全不知情、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动成为欢乐喜剧人，还是被逗趣的哪一个。 其讽刺之辛辣，其现实之接地气，谁看谁捧腹。 胡导推了推鼻梁上的小圆框眼镜，点燃一支烟抽了口道：“和庄易笙同框，对他而言是一种残忍，更残忍的是，他自己并不知道这件事。” 老薛立马想到，在和庄易笙线上见面那天，胡导见过张居新后，和他讨论时也说过类似的话——看过了庄易笙，再细看张居新是一种残忍。 胡导此人，面相老实，和投资人周旋时十分狡猾，私底下却颇有些恃才傲物。 他笑着摇了摇头，说：“你可积点儿德吧。” 胡导想起视频会面那天席慕渔的表现格外不一般，不由看向他问：“你怎么看？” 席慕渔抿了一口色彩缤纷的酒液，一双漂亮清透的眼中似有两泓秋水荡开，荡出来的全是兴味，令眼角都染上了动人的薄绯。 他微勾了唇角，“挺有意思的。” 凭此视频和张居新双双登上热搜的庄易笙并不觉得有意思。 这热搜也不知道谁买的，特损。 还特意点明是反讽，生怕谁听不出来似的，完全破坏了庄易笙那种“我就是在骂你并不知道还笑着挨骂”的微妙型讽刺。 不仅让其他早已看不惯流量演员的路人拥有更丰富的形式去讽刺他们的演技，还让庄易笙的经纪人看见了。 接通电话后，庄易笙听见的便是噼里啪啦连珠炮仗似的一顿骂。 好在，合作好几年了，这种模式庄易笙早已司空见惯，并相应产生了一套惯用的应对模式。 他将手机放在一边，一边挨骂一边见缝插针地用利用糊弄学火上浇油。 …… “冷静。” …… “冲动是魔鬼。” …… “嗯，你说得对，我就是故意的。” …… “我相信你的能力，知道你会处理好。不然就不这么说了。” …… 目前，网络上众人能把注意力从庄易笙讽刺张居新转移到流量演员的演技上，还有很多营销号转发庄易笙和以张居新为主的小鲜肉们的影视片段对比Cut，网友评论纷纷表示这是对张居新的公开处刑，张居新被迫成为拥有全网网友作为观众的喜剧人，都是赵蔓让工作室公关部联系水军制造舆论引导的结果。 最后，赵蔓履行经纪人的职责骂完后，到底忍不住笑了：“不过，说真的，看着还挺可乐挺解气的。尤其陈杰克，这货被我噎得哑口无言，都把我拉黑了，简直笑死！” 庄易笙唇角一翘，谦虚地表示：“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赵蔓笑骂：“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她顿了顿，似是刚想起来，“小王说昨天你们回来的时候，被人硬拉着要合照还追车了？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 拉他拍照的是黄牛或者职业代拍，后面追车的是私生饭。 自从庄易笙走红后，类似的事时有发生。 “没事就好。我会和安保公司谈一谈，有行程的时候让他们多派两个人。寄到你家的信件和快递，也别随便碰，让安保人员处理，他们是专业的。” “行。” 赵蔓叮嘱了几句，最后没忍不住，笑着说：“估计张居新和陈杰克正怄呢，就指着胡导新戏开拍，宣扬你们竞争同一个角色是他赢了。” 一直以来，名导用流量演员引流，基本只会用一个。两个及以上，就会给大众一种这是圈钱烂片的错觉。 因此，陈杰克多方争取，张居新还请金主出面，都没能拿下李阳春这个角色，他们并不认为庄易笙能拿下。 ——估计会再请个影帝和席慕渔并列一番这样子。 在签了胡导的剧组后，赵蔓没再给庄易笙接别的戏。庄易笙拍完两支广告、几个杂志封，看了两场秀，就没什么通告要赶了，只偶尔在微博上发发生活日常、工作室用以前的街拍存货出出通稿维持热度。 工作室这边，一直没收到剧本，问就是还在修改。 在为新电影预留的准备期中，庄易笙谢绝了所有聚会邀约，一个人窝家里把胡导的作品、拍摄纪录片全看了一遍后，就反复刷自己喜欢的经典影片以及席慕渔的所有影片，最后看的是他自己的影视剧cut。 一直到寒衣节祭祖后，庄易笙才得知电影的确切开机日期。 庄易笙是开机前一天正式进组的，因飞机晚点，没能赶上主创聚餐。 第二天，开机仪式前，庄易笙一到片场就看到了张居新。但他并没刻意搭理他，直接去和胡导、老薛等主创打招呼。 他做足了姿态，好像并没怎么注意张居新的样子。 现场的人来来往往准备着开机仪式。 张居新一见庄易笙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问过旁人后得知——庄易笙竟然就是饰演李阳春的演员！ 他脑子一“嗡”，颁奖典礼上自己趾高气扬、志得意满的一幕幕、他为了落井下石痛打庄易笙这条落水狗的一声声，全都在他脑海、耳边回放。 最后汇成一句话——原来落水狗竟是我自己。 许是他盯着庄易笙看了太久，微笑着同人说话的庄易笙回头，淡淡地同他打了个招呼。 “早。” 张居新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此时恨不得能有个地方钻进去。 片刻后，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再也做不了表情管理，也维持不了艺人的体面，怒瞪着庄易笙—— “你他妈故意的，就想看老子笑话！”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张：你看老子牛逼不？ 小庄：你可太牛逼了！ 剧组狭路相逢，小张的眼泪掉下来。 小张：你耍我？ 小庄：嗯。 小张：你还讽刺我！ 小庄：没错。 小张：你就是想看我笑话。 小庄：真聪明。 哭成开水壶的小张：给！老！子！滚！啊~ 小庄：＾＿＾ 大鱼：老婆真有意思 大鱼：想[贴贴] 第7章 阴阳怪气1 “你说的都对。”再一次，庄易笙成功用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点炸张居新。 偏偏。 主动炫耀的是他张居新。 主动挑事的是他张居新。 庄易笙做的，只是顺着他的发言，赞美他，肯定他，并全程维持了教养和礼貌。最后吃亏的，却只有他一个。 到最后，他只捞了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还平白丢脸，让全国人民都看了他的笑话。 张居新很气，但又拿庄易笙没办法，最后脸色铁青地瞪着庄易笙，心里那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以迅猛之势反冲颅顶！ 他将手里的烟头一扔—— 口里喊着庄易笙的名字，“我草你大爷……” 一语未完，紧握的拳头还没挥出去就被身边的助理死死拦了下来。 闹哄哄的现场，工作人员同负责人汇报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媒体老师们都到了，正按流程计划安排他们……” 张居新一愣，硬生生把要往外发的火咽了回去。 庄易笙只是双手插在收脚的黑色运动裤裤兜里，棒球帽下，一张清雅俊秀的面庞淡淡笑着，显示着成功者与上位者的体面。 他心内暗爽，但表面上却展示着能气死人的风度，对张居新开着气死对方的玩笑：“倒也不必这么高兴。我长得是好看了些，但我不喜欢男人，你最好别对我有什么想法，不然我会揍你的。” 张居新僵硬地微笑着，咬牙切齿道：“滚你妈的。” 庄易笙优哉游哉地走开，逮住一个工作人员问休息室在哪里。 几分钟后，庄易笙在休息室等来了小王买的早餐。 他简单吃完，又对镜整理过仪容，确定没什么失态的地方，又戴上那只黑色的棒球帽，在小王的陪同下走出休息室。 一到开机仪式现场，就见席慕渔在一位助理的陪同下远远走来。 不少人都看到了。 “是席慕渔……” “他终于来了！” “真人比电视上还帅还有魅力！” …… 片场脚步匆匆的工作人员皆顿住脚步和他打招呼，他双手插在白色的收脚运动裤裤兜里，淡淡颔首以示回应。 在一片小小的骚动中，胡导吼：“看什么看！没见过明星啊？” 工作人员连忙继续做手里的事。 有人壮着胆儿低声嘟囔一句：“那咱什么明星没见过？这可是席慕渔。” 每一次见，都是令人耳目一新、心旷心怡、目醉神迷的帅法。 所以说，有的人，天生就是该当明星的。 后面的话，那人没敢说出口，鹌鹑似地去忙了。胡导忙了一早上，正要讥刺两句，说话的人已不知哪去了。 而他的副导演，亦已满面春风地走向被媒体记者簇拥的席慕渔。 胡导哑然失笑，骂道：“一帮没见过世面的！” 扭头看见从休息室出来的庄易笙，他同老薛说：“看看人家庄易笙，还是真爱粉儿呢，多有定力。” 老薛微笑着看一眼席慕渔，“赏心悦目。” 又看一眼庄易笙，点点头，“赏心悦目。” 庄易笙倚住一根廊柱，看向被众人围住的席慕渔，不由自主便想到一个词——众星捧月。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疏冷而不失礼貌地回应着众人。 隔着许多人，张居新望住席慕渔，仿佛梦回线上视频会面那天。 到现在，他仍记得。 那天。 上线之前，经纪人陈杰克叮嘱了他一系列注意事项，让他机灵点儿，务必把胡导和席慕渔聊高兴了。 在社交方面，他向来是自信的。 可是，他一连进会议室，就被席慕渔夺去了目光—— 身形颀长的男人优雅地靠在天鹅椅的椅背上，长腿交叠，指尖夹着根闪烁着火星儿的香烟，简直像贵族本族，冷漠、倨傲、高不可攀。 他的经纪人陈杰克熟练地说着社交套话。 一瞬间的愣神后，他在经纪人不耐烦的暗示下抒发自己作为粉丝对胡导、对席慕渔的喜爱之情。 可是。 席慕渔的神色始终淡淡的，让他自惭形秽地意识到自己和经纪人的俗气来。 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那笑容却越来越僵硬。 而席慕渔只是偶尔轻呷一口杯中的酒，间杂着倒酒的动作，除了在胡导同他说话时简短地回应几个音节，全程都没怎么说话。 那天的视频会面结束得很快，刚退出线上会议室，经纪人的骂便劈头盖脸砸来。 “你怎么回事？平时不很会说吗？怎么关键时候跟块木头一样？！” 张居新没说话。 陈杰克却已警惕起来，“你别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好好跟着高董，别打席慕渔的主意！你知道上一个敢在席慕渔身上动心思的人去哪儿了？我告诉你，直接就被迫退圈了！” 张居新的头脑中还刮着名为席慕渔的风暴。 陈杰克又嘱咐他和席慕渔搞好关系，说是发展好这条人脉，将来资源也就不愁了。 “陈哥，这世道，从来都是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 没点特殊关系，没点交易，谁肯平白给你资源？ 张居新见过高董面对席慕渔时诚惶诚恐点头哈腰的模样。 席慕渔就像是□□，买中了，就能飞黄腾达。 至于买输了…… 张居新舔了舔唇。 在情场上，尤其是在他们这个小众的圈子，他向来无往不利。如果是席慕渔，他愿意匍匐在他脚下。 一轮红日在天际被捧上半空。张居新扔掉手里的烟，局促地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双手下意识地在衣服上蹭了蹭，也挨了过去。 他脸上堆着笑，叫了声“席老师”，便准备说些社交套话。 然而，还没出口，席慕渔便略略颔首，忽略他伸出来的手，径直往前走了。 大咖的派头，不曾刻意也耍了个十成十。 看在庄易笙眼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在他面前张牙舞爪、试图将他踩下去的张居新笑着同席慕渔说了些什么，隔得有些远，现场又太吵闹，听不清。 席慕渔在众人的簇拥下神色淡淡，张居新跟随在侧，殷勤备至。 莫名地，他想起曾经在拍杂志封面时听过的闲话——陈杰克组了一场饭局请胡导、席慕渔和老薛，吃得挺高兴的，合约也是在那饭局上签的。 就有点不高兴。 他烦躁地摸了摸裤兜，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 火星儿在指间明灭，香烟吐了没两口，小王就误会了—— 他一见庄易笙这样儿，就以为他笙哥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看不得席慕渔风光。 遂连忙凑他耳边低声劝：“笙哥，咱一定要冷静！” “冲动是魔鬼！” “咬咬牙就过去了！迟早有一天咱也能这样被所有人追捧！” “不就是一个席慕渔吗？演他！” “该你上场表演了！” “是时候展示你真正的技术了！” “隐藏胜利！！！” 庄易笙搡他一把，“去你的！” 小王嘿然一笑：“我就是您坚实的后盾。”兢兢业业嗑CP。 庄易笙低眸，又抽了两口烟压下心中莫名的情绪，摁熄烟头扔进垃圾箱。 动作干净利落又帅气，一看就是要打架的架势。 吓得小王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低声耳语：“哥，别打人啊，打人是不对的。现场这么多媒体……再说，蔓姐也说了，千万别得罪席慕渔。咱给她一个面子，隐藏胜利也是胜利……” 话未说完，庄易笙就坚决地推开小王的手。 “爬。” 他简短地吐出这么个字。 席慕渔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 大概庄小学弟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是他的铁粉儿，怕他过于激动过于热情，不仅在媒体面前失控，还得罪了他，于是死命拦着，劝他要懂得分寸。 但庄小学弟不。 他对他满腔赤诚，遂坚决地推开了阻拦的助理，十分坚定，但又十分矜持，假装不在意，实则凹着范儿地，闲庭信步般走来，一双漂亮的眼眸中暗藏期待，盛满的，都是乍见偶像时喜悦的光。 他突地在心底嗤笑一声：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又不吃人，庄小学弟身边的工作人员至于么？ 一轮红日升上半空。 周围簇拥的人自动为席慕渔让开了路。 见庄易笙迎上来，张居新做好了看笑话的准备—— 然而。 庄易笙到了近前，简简单单一句，“席老师，早。” 小王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暗暗松了口气。 席慕渔唇角便扬了扬，听上去心情还不错，“早。” 张居新：“……” ？？？ 你刚刚不是这样的！ 他大为震惊，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下一瞬，小王心都揪起来了，张居新狂喜—— 庄易笙把席慕渔上下打量了一番，耳根通红、故作漫不经心道：“我们穿的真配。”一个黑色连帽卫衣白色运动裤，一个白色卫衣黑色运动裤。 周围领教过席慕渔脾气的媒体记者们脑海中闪过一个席慕渔的表情包—— [你配几把.jpg] 下意识同情地看向庄易笙，以为他要下不来台，提前为他点蜡，脑子里把要回去交差的稿子都编好了。 但。 席慕渔轻笑一声，盯着庄易笙，舌尖抵了抵后槽牙，说：“是挺配。” 庄易笙一边唾弃自己臭不要脸节操都不要了，一边兢兢业业装粉丝，微笑着说：“我们当粉丝的都这样，爱好都随偶像走的。” “是吗？”席慕渔挑眉问。 “嗯。”呸！ 席慕渔想起上次视频会面的情形，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味，凑他耳边低声问：“我有两个腰窝，你有几个？” 庄易笙整个人登时石化在原地—— 这他妈，得是性骚扰吧？ 但他是个男的。 铁直。 席慕渔也铁直，曾经在访谈节目中发表过类似于“我对同性恋没意见，只要他们别喜欢我就行”之类的崆峒言论。 甚至直言，要是一个男的追求他，他会让对方知道他的拳头有多硬。 而席慕渔已越过他，去同胡导老薛说话了。 媒体记者们又识趣地回到了等候区，等待拍摄开机仪式以及开机后的简短采访。 回到休息室后，庄易笙掏出手机，开始卧薪尝胆—— 看两个访谈节目片段的cut。 一个是他自己的。 视频中，妆容精致仪态优雅的主持人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庄易笙笑容清润温和：“我不喜欢女生。” 主持人大为震惊，仿佛搞到了大新闻：“那你喜欢男人？这年头，帅哥都是帅哥的吗？” 庄易笙说：“我也不喜欢男人。” 主持人：“……那，你喜欢什么人？” 庄易笙神态轻松自然：“我喜欢我自己，我是自体性恋者。” 弹幕上一水儿的骂声，说他是装逼犯，又在装之类、又在凹人设之类的，只有他的粉丝在夸他可爱。 ——并不是他想要的那种夸赞。 一个是席慕渔的。 视频中，谈及同性婚姻法案的通过时，主持人问：“你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 席慕渔自如地窝在柔软的沙发里回答：“都不是。” 主持人又问：“那你是单身主义者？” 席慕渔莞尔一笑：“也不算。你看着我，世界上还有人比我更好看？有人身材比我靓？有谁比我更适合我自己？可以这么说，除我以外的人和我谈对象，都是占我便宜。” 很狂，很自恋，一点都不谦虚，但主持人粉面含羞地承认他说得对。 弹幕上也一水儿的“老公好帅”“老公说得对”“谁都别想占我老公便宜”“有个在庄易笙的小鲜肉臭不要脸模仿我老公”…… 明明，他接受访谈的时间比席慕渔早，节目播的也比席慕渔那一期早。 有什么比曾经看不起自己的死对头飞黄腾达更让人难受？ 那就是，你的生活中充满了死对头的影子，对方分明不曾故意，却实现了对你的全方位碾压。 庄易笙是一个胜负欲很强的人。 曾经，尚未出身社会时，他相信自己是优秀的，也相信自己会大有作为，甚至整个人都积极向上，有一种“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心态。 而时间与岁月，却常常将一盆盆名为席慕渔的冷水往他头上浇。 小王从外面走进休息室通知他出去参加开机仪式时，突然听见庄易笙说：“我想通了。” 小王一脸茫然：“啥？” 庄易笙一脸认真，十分自信地表示：“我必须让席慕渔意识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已不是吴下阿蒙。” 报仇这种事，就是要趁早。一雪前耻这种事，更应只争朝夕！演技碾压暂时是办不到了，但…… 小王听不懂，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曾经，庄易笙在微博上看过一个比较热的话题，点进去是感情相关的内容，叫做#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 现在。 庄易笙手机上已自动在播下一个视频。 视频中的席慕渔在谈论自己演过的角色性格时表示，最讨厌别人自来熟、阴阳怪气。 巧了。 庄易笙嘴角斜勾，盯着手机视频中的席慕渔，心内暗道：你讨厌的样子我都可以有！ 基于如此心态，开机仪式结束后，看到张居新和陈杰克脸上堆笑围着席慕渔说话的场面，庄易笙内心的不愉悦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出口。 媒体离场后，剧组工作人员和胡导沟通布置第一个镜头的场景时，对上席慕渔的目光，他头一扭，直接躲开了。 等张居新到一旁去接电话时，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气势十足地朝席慕渔走了过去。他也不明说，就冷着脸，抛出前言不搭后语的只言片语：“饭好吃吗？” -------------------- 作者有话要说： 面对张居新的小庄：智商upupupup!!! 面对大鱼的小庄：智商downdowndown!!! 外人面前的大鱼：高贵冷艳upupup!!! 小庄面前的大鱼：宠粉upupup!!!谁也拦不住我孔雀开屏 小庄：你讨厌的样子我都可以有 大鱼：哇，他好爱我。 第8章 阴阳怪气2 “饭好吃吗？” 席慕渔的助理孙小寒听不懂，但大为震惊！ 她做了席慕渔两年助理，以席慕渔今时今日之咖位，从没见过哪个人敢这么撂脸子。 甚至，她脑海中自动闪过网友们用席慕渔的一些剧照或视频截图做的表情包—— [给你脸了？.jpg] 在席慕渔面前，除了和他亲近的三五好友，谁不得陪着笑哄着捧着恭维着？ 别说孙小寒听不懂，就是小王也听不懂，感觉世界都要崩塌了，他蔓姐承诺的只要看好庄易笙哄好他别出幺蛾子就给他发的丰厚奖金，也都离他远去了。 他讪讪一笑，正要帮庄易笙往戏瘾犯了的方向找补，就被庄易笙握着肩膀强势带走。 小王：“……” 诚惶诚恐。 忐忑不安.jpg 一走出席慕渔的视线，他就连忙给赵蔓发信息。 [小王不是大王：蔓姐，你啥时候到？小的实在是hold不住了QAQ] [蔓姐:出息！] 小王连忙一五一十地汇报情况。 ——这不是他能处理的场面[大哭]。 庄易笙自觉留给了席慕渔一个帅气而圆润的后脑勺，以及一个格外讨厌但又没有办法的印象。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 作为席慕渔的隐藏敌人，庄易笙这么些年，只要一闲着没事儿就研究他—— 别看席慕渔在外界的风评永远是直言不讳、脾气差、谁都敢怼、没什么他不敢说的，圈内的风评也没好到哪儿去，大概是说他谁的面子也不给，咖大不好惹，但实际上，他从来都是有的放矢。 比如，在接受媒体采访、在访谈节目上回答某些敏感问题时，其他明星为了个人形象或者人设问题，都选择避重就轻，或者只说政治正确的话。 而他则是有一说一，讲话一针见血。 烂就是烂，他从不因为私人交情或者成年人的体面去夸一个人或者一部戏。 很多粉丝以及路人都喜欢得不行，甚至因此封他为席皇。 他们并不认为席慕渔狂妄自大，因为席慕渔自身业务能力过硬、人格魅力足够，反而喜欢他的直言不讳。 席慕渔并不是为怼而怼。 举个栗子。 在某访谈节目上，主持人问席慕渔，现在的流量鲜肉鲜花大量使用替身，人基本不去片场，却攫取了大量片酬，他怎么看？ 一般的老戏骨遇到这种问题，必定先彰显一波自己的敬业以及职业精神，再怒斥小鲜肉的不敬业。 席慕渔则说：“这是粉丝经济的问题，是资本PUA粉丝的结果。事实上，资本利用艺人利用粉丝经济的模式在粉丝身上收割了大量财富，到艺人手里的，永远只是小部分，资本才是隐藏的最大赢家。” 主持人问：“那你认为流量艺人没错吗？” 席慕渔说：“这就是现在的影视市场，是行业乱象，作为艺人，你只能去顺应，很难改变。说白了，艺人只是工具而已，哪种工具能出头，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市场以及资本的运作。” 主持人：“所以，流量艺人高片酬抠图不敬业，你觉得没问题吗？” 席慕渔：“有问题的是粉丝经济这种畸形的盈利模式，是影视行业劣币驱逐良币的乱象，艺人作为工具只有两个选择——自己赚钱，让别人赚钱。这么说，假如有资本给你一个亿，你没档期，对方说没关系，我们有替身，可以抠图，你愿不愿意？” 主持人一愣，旋即笑：“我当然愿意，随便抠。” 随后，席慕渔淡淡地笑：“当然，我并不认同他们的职业态度，他们的演技确实辣眼睛。一旦影视行业拨乱反正，回归到良性环境，大浪淘沙，最后能留下的、能在这一行走得更长远的，肯定是业务能力好的艺人。” 最后一句话，将流量与资本、流量的粉丝全都得罪了。只是因为他的粉丝体量大，工作室的公关也很有一手，因此这么多年来，从来没人敢撕他。 但凡有人蠢蠢欲动，粉群就有大粉号召：为了我们哥哥，为了X宝，别去撕席慕渔好吗？也许你以为自己在为哥哥鸣不平在为他战斗，但是你的战斗结果很可能就是哥哥的资源全都掉光…… 至于圈内传的，曾经有人不长眼去勾搭席慕渔，结果被封杀，据庄易笙了解到的是—— 虽然席慕渔背景强大，在圈内人脉广吃的开，但他并不是一个玩弄权术、只手遮天的人，也并不能在这错综复杂、完全被资本把持的圈子翻随心所欲云覆雨。 他确实有封杀一个人的能力，但基本没这么做过。 甚至于，曾因为一直跟拍席慕渔被席慕渔骂的狗仔都不得不承认席慕渔的人品——网络上有一个狗仔成立的风暴工作室，明星的各种大料基本都是他们爆出来的，全都是实锤。但他们重点跟了席慕渔这么些年，始终没拍到过什么。 洁身自好，恋爱不谈，不嫖不抽，日常除了拍戏赶通告就是和三五好友去清吧小酌几杯，再就是去自己开的书店一坐就是一天…… 生活干净平静得不像是超一线大咖。 庄易笙还特意找人多方打听调查过—— 有这样的传言出来，主要是由两个流星一般红过的小咖引起的。 一个曾买通记者，故意出现在席慕渔附近，让狗仔借位拍摄炒作虚假恋情，然后再搞事后澄清这一套蹭热度。 结果被席慕渔微博直球否认并指出对方这套公关连环计，无情打脸，后续直接掉了几个代言，席慕渔也拒绝和他演对手戏以至于他直接被换角。 那一年国内本来就没出什么好电影，就席慕渔那部能看能打，后续圈里人都知道他得罪了席慕渔，好资源基本都是围着席慕渔转的，自然不会找他。于是，他的资源每况愈下，没多久就自然凉了。 另一个勾搭席慕渔不成，故意在酒会上给席慕渔下药，想仙人跳故意坑席慕渔一波。 结果席慕渔直接报警，让对方成了法制咖，在网络上也曾被千人唾万人骂，后续也是自然凉。 再有其他的，无非就是演技不好对手戏时被席慕渔骂一骂、和席慕渔一起接受采访时由于太装X被席慕渔当场拆穿之类的社死场面。 此刻，庄易笙暗暗为自己的表现打了个满分——仅用四个字，就完美展示了什么叫自来熟和阴阳怪气，什么叫关系越界什么叫粉丝干涉偶像私生活。 他侵入了席慕渔的边界，是实打实的讨厌。 但这侵入并不强势，给对方留有推开的余地，不至于让席慕渔针对他、要求换掉他。 “Perfect！” “Unbelievable！！” “Excellent！！！” 庄易笙脚下生风，脑海中自动响起开心消消乐的游戏音效，心内洋洋自得—— 我真是一个杂技演员。 什么叫踩着席慕渔的底线走钢丝？这就是！！！ 当然，要是席慕渔真的针对他，他能马上让赵蔓买个通稿踩席慕渔仗着咖位大耍大牌欺负他。 事后，他还能发条微博说：我就是太喜欢您了，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有一点贱。 有一点不要脸。 但很爽。 看在席慕渔眼中，事情又是另一番不同的真相。 他是个聪明人。 前不久，才看了庄易笙在X视频之夜的舞台上不着痕迹请君入瓮戏耍张居新的情形，又联想到此前张居新的经纪人联系过他，说要做东请他和导演制片人投资人一起吃饭，瞬间秒懂。 庄小学弟和张居新不对付。 ——这是醋了。 就像是小学生心态的那种醋：我讨厌他，你和我好就不能和他好。我看你和我讨厌的人说话心里就不高兴。 他嘴角噙笑，抬眼望向庄易笙的背影，却见他在来往匆匆的人流中，身形被遮住了大半亦显得清俊挺拔。 像是人山人海之中，灯火阑珊处的犹抱琵琶半遮面。 怪好看的。 单薄的肩膀，清瘦的身形，宽大的卫衣下，饱满圆润的两段弧度隐约将黑色的运动裤撑得格外性感，腿又长又直，白球鞋里的袜子很短，几乎看不见，上方露出两段白皙光裸的脚踝，踝骨分明，脚腕也是细的。每一段骨头，每一寸皮肉，都是恰到好处的漂亮与精致。 张居新接完电话回来，继续和席慕渔搭话，并问他关于一些演戏的问题。 其实都是圈内的老生常谈。 “有时候，我会觉得出戏很困难……” 后面一句“应该怎么出戏”还没问出口，就被打断。 “那可能是你的错觉。” 张居新张了张口，讷讷道：“不是，有时候我真觉得挺难出戏的，比如上次……” 席慕渔点燃一根烟，抽了口，淡淡地说：“出戏的前提是，你得入戏。” 张居新继续尬聊：“我觉得我还挺入戏、挺能和人物共情的。” 席慕渔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突地嗤笑一声，“所以，你是共情了哥斯拉？” 张居新完全不懂，“啊？” 席慕渔笑：“不然怎么惊天地泣鬼神？” 张居新酥倒在了原地。 直到席慕渔走开，同胡导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他才反应过来“惊天地泣鬼神”的梗，顿时气炸。 同样气炸的，还有庄易笙。 他阴阳怪气了席慕渔一句后，看似走开了，实则一直在用余光观察席慕渔的反应，结果席慕渔仿佛啥事儿都没发生似的，还和张居新有说有笑。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回合，他没能成功恶心到席慕渔，倒是被席慕渔和张居新气了个够呛。 眼角的余光用力往席慕渔身上瞪。 盯！ 当现场的工作人员按胡导的要求把景布好后，庄易笙从剧务手中接过一沓剧本，走到胡导跟前同席慕渔一起听胡导讲戏时，整个人情绪都不高，只是维持了表面的礼貌与教养这样子。 胡导说：“你饰演的角色叫李阳春，是一个清官的嫡子。你从小备受宠爱，饱读诗书，却不愿意考取功名，心向江湖，想成为一代侠客，过快意恩仇的日子。你听说江湖上最有名的侠客来你家做客，就兴冲冲地赶来会客厅见他，这一场戏，拍的就是你们的第一次见面，至于感觉，你照剧本上演就行。” 庄易笙还没来得及看剧本，便应了声：“好。” 胡导满意地点点头，用胖乎乎的手指推一推小圆框眼镜，“那你自己先揣摩揣摩，有啥不懂的，可以问问席慕渔，他有经验。” 庄易笙继续点头。 等胡导说完，就拿着那沓剧本去化妆间。 由始至终，他把一个阴阳怪气、不知分寸的粉丝演到了极致，愣是没给席慕渔一个眼神，没主动和席慕渔说一句话。 直到进了化妆间，席慕渔突然过来，让化妆师和助理先出去。 庄易笙依旧冷着脸，一言不发。 门“砰——”的一声在背后关上，庄易笙试图走开，却被席慕渔怼在门上。 他低笑了一声，操着那被粉丝盛赞听一句耳朵就能怀孕的嗓音说：“还生气呢？” 庄易笙撇开头。 席慕渔直直地看着他，说：“没和他吃饭，别不高兴，嗯？” 庄易笙：“……” 他回头，直视着席慕渔那双过分好看的眼睛，内心泛上几许莫名的、不易察觉的喜悦的同时，冒出的表情包也是一个接一个—— [黑人问号脸.jpg] [我翻车了？.jpg] [我方了.jpg] 他抿了抿唇，就巨他妈慌，心底涌出无数个声音—— 你不是最讨厌别人别别扭扭阴阳怪气吗？ 你应该讨厌我啊铁子！ 你应该讨厌我但是又不能干掉我然后闷闷不乐啊！ 为什么？ 到底哪里出了错？ 出口的却是硬邦邦的一句：“真的？”语气将信将疑。 席慕渔勾唇，“嗯，不骗你。” 好的。 庄易笙心中暗道。 他又被迫装回了粉丝，找补道：“其实我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粉，要干涉蒸煮行为啥的，就是，张居新这个人就不是啥好人，他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就是怕你人太好，被他算计。” 背后讲人坏话get√ 没教养get√ 长舌嚼舌根get√ 这够讨厌了吧？ 席慕渔忍笑：“嗯，我都懂。” 庄易笙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你会讨厌我吗？”来，快讨厌我。我已经是个不要脸的人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理论上我已经无敌了。 席慕渔轻笑出声，“说什么呢？” 庄易笙：“……”失策了。 “别想太多。剧本上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直接来问我。”席慕渔全程展示了什么叫善良。 “好。” 庄易笙应下后，席慕渔去了他自己的化妆间。 剧组的造型师刚和胡导确认了临时修改的造型要求，来到化妆间。两小时后，庄易笙着锦衣华服，腰悬白玉佩，头戴白玉冠，脸上倒是没怎么扑粉，就画了眉毛，嘴巴涂了点让嘴唇看起来格外粉嫩的口红，一个白玉团子似的玉面公子便出炉了。 当然，两小时前一边配合妆造一边翻开剧本的他毫无心情欣赏自己的帅气。 那个剧本，就和胡导的江湖传言一样神奇。 翻看一看。 第一镜。 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儿时仰星光，举手若能摘。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再往后一翻，厚厚一沓剧本除了第一页后面全白纸。难怪当时把剧本给他时他整个接过来对方脸色很奇怪，感情原来只准备给自己两张纸的。 他看一句内心便直呼一次好家伙。 他还从没见过这么不讲究的剧本，这能叫剧本吗？台词呢？ 于是，他整个人的状态就变成了—— 这咋拍？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该干什么？ 我不会被退货吧？ 草，这回脸可能要丢大了。 走出化妆室，恰好遇到同样从化妆室出来的、一身落拓与侠气的席慕渔，他诚挚道：“哥，我头有点晕。”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庄：来，讨厌我。 大鱼：这么喜欢我？ 小庄：balabalabalabala讲坏话 内心OS：这总该讨厌我了吧？ 大鱼：生气了？我宠粉，那我哄哄吧…… 后来，某圈内好友听说这段过往后，学习之：“你和XXX吃饭了？好吃吗？你不知道他是我死对头吗？” 大鱼：滚。 第9章 入戏1 席慕渔笑了声，说：“习惯就好了。” 庄易笙：“……” 席慕渔又勾了勾唇，问：“你哪里不懂？” 庄易笙抿了抿唇，不是很愿意在席慕渔面前示弱，但还是艰难地开口：“我哪里都不懂。” “没事，你照感觉随便演就行。” 庄易笙：“？？？” “反正一定会NG的。” 庄易笙：“……”原本，他一直以为，曾经拍过胡导戏的演员说没剧本、一个镜头NG几十次只是夸张的江湖传言，没想到居然半点没夸张！ 就算他对自己的演技很自信，现在也有点茫然了。 他不怕导演提要求，他怕的是导演不提要求。 到拍摄现场后，庄易笙把手机给小王，仔细听走位要求，排演了两遍，就在镜头下就位了。 “第一镜，第1场，action！” 庄易笙在古色古香的屋外，冲门内跑去。 按照胡导之前所说的李阳春的人设，庄易笙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入戏，内心带着十分的期待，快步朝门口走去。 随后掀帘，看见屋内的人，他脚步一顿，旋即不紧不慢地走进去，十分文雅地行了个揖礼，直起身轻声问：“您就是雁南飞雁大侠？” 席慕渔饰演的雁南飞身穿一身朴素的长袍，颇有力量的躯体隐藏在长袍之下，鬓边飘着几缕乱发，满脸风尘，像是落拓的文人雅士，又隐含锋芒。 “卡！” …… “卡！”“卡！” …… “卡！”“卡！”“卡——” 转眼就NG了数遍。 庄易笙心里逐渐开始难为情，状态越来越差，但剧组各岗各位的工作人员却仿佛早有心里准备，并不见怪。 胡导坐在显示器前，戴着耳机，手里拿着对讲机，面上的神情是一成不变的温厚。 他并不说为什么NG，只是喊再来一遍。 在这初冬的季节，庄易笙穿着一身并不保暖的锦袍，原本因寒冷而青白的脸已微微泛起红晕，额头上也析出了汗珠。 “第一场，第十三镜，Action！” 张居新一直没收到剧本和通告单，问剧务得到的回答永远是“剧本还在改”、“通告单还在排”，等胡导安排。 他有些不满，但陈杰克了解过胡导的行事风格，让他老老实实等着——反正娱乐圈最一直在震荡，也没接别的什么戏。 他在休息室里打了两把游戏，听说庄易笙吃了NG，他连忙将手机给助理让他帮忙打完这局，自己动身去现场看笑话。 再一次的，庄易笙掀帘而进，气儿还未喘匀，抬头对上席慕渔的双眼时，疲累的他忽然忘了这是片场，只这么静静地看进去，脸上的红晕突然就加深了，他愣神片刻，旋即揖手一礼。 文雅但气息不匀地问：“足下可是雁南飞雁大侠？” 张居新和几十号人站在镜头外，脸上忽然火辣辣的——他虽然演技一直被人诟病，但也看得出好赖。毫无疑问，庄易笙演技是很好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一直视庄易笙为眼中钉。这次，他演的更是不错，老戏骨和席慕渔搭戏都有压力，他愣是没出戏。 忽然就很想把助理捉来骂一顿。 就这还NG？ 涮他玩儿呢吧？胆儿肥了？ 下一瞬，胡导四平八稳、听不出半分情绪的声音传来。 “卡——” 确确实实是NG了。 “收工，下午继续。” 庄易笙从前都是一条过达人，他的字典里，NG这个词几乎等于没有。 ——就算NG，N的也是他的对手。 于是，即便在进组前就做过功课，耳闻过胡导的拍摄风格，拍戏前席慕渔也给他打过预防针，但一声声听不出情绪的“卡”下来后，他也忍不住在心内不断地复盘，不断地问自己：我到底什么问题？哪里没做好？我真的会演戏吗？ 胡导在片场从不发脾气。 他不会告诉演员他要什么，他只会说不要什么，然后一遍又一遍拍下去。 庄易笙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花木掩映的明式庭院里，他推开小王递过来的暖手宝，径自朝自己的休息室走去。 席慕渔分明看到，他的手都冻红了。 片场的人都去领盒饭了，席慕渔披着大衣，点燃一根烟，在胡导旁边的板凳上坐下。 胡导回看着镜头说：“他没有打开。” 当初，胡导和席慕渔相逢于微时，俩人能互相成就甚至成为至交好友，是因为胡导擅长拍人，而席慕渔擅长挖掘、展现自己和角色契合的那一面。 当时的他性格中叛逆不服输的一面，和立春那个角色不谋而合。 于是，在胡导的镜头之中，就有了那个漂亮、性感与野性并存，能直击人之灵魂的立春。 在胡导的戏里，演员并不仅仅是工具、只要演出特定的情节做出特定的表情或动作达成特定的效果，而是有一部分是参与创作的。 这也是席慕渔在明知胡导的剧本都是现写、故事都是现编，且随时都有可能改变的情况下，还愿意和他合作的原因。 镜头里的庄易笙很好看，确然是富贵乡中长大的贵公子。 他的眼里有天真，眼神也干净，急切与期待在眼中展露无遗，任谁看了都不得不说一声演技精湛。然而这些，看在胡导的眼里，更像是糊在他脸上的第二张面。 他演的是别人，演得再好，也是演。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庄易笙吗？” 席慕渔指间夹着烟，另一只手揣在衣兜里，心知肚明却转眼看着他施展糊弄学，“不是为了糊弄资本？” 胡导眯了眯眼，一手夹着烟吞云吐雾，一手指着镜头里的庄易笙道：“这也是原因之一。主要是因为，他身上有一种自毁的气质。” 只是，这只是他需要的元素之一，他并不知道庄易笙能不能给出他想要的转变。 那种转变，像是一个人的光芒由明亮到安静。 后面，听了席慕渔所述的大学时代的庄易笙，他心内才确定，这个角色非庄易笙莫属。假如不是庄易笙，又该是另一个故事了。 “但是，”胡导难得良心发现，“看他这样儿，又怪不忍心的。” 像是一件艺术品，美丽，易碎。想要他完美地展示这种易碎，甚至展示他处于破碎边缘的脆弱与挣扎，又怕当真打碎了他。 ——李老师曾提携过胡导，在胡导最落魄的时候，也是李老师牵线让他结识了席慕渔。 庄易笙毕竟是李老师生前最后一个得意门生。 席慕渔眼中闪过追思之色，片刻后无奈一笑，说：“当初，李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李老师的原话是：庄易笙不演戏是这个行业的遗憾，演艺圈会因为缺少他而黯淡许多。庄易笙演戏对他自己是一种很可能致命的伤害，他的纯粹与天真可以让他成为一个艺术家，也可以让他像很多艺术家一样自毁。有时候我不知道该不该推他进这个圈子，成为万众瞩目的名演员与平安喜乐地过完这一生，哪一种对他是最好的？ 一直到她去世也没有答案。 毫无疑问，不论李老师怎么看、怎么想，庄易笙都有他自己的选择与坚持。 现在的庄易笙，和席慕渔从前做李老师的助教时见到的，已大不一样了，唯一不变的，是他身上这种带有自毁倾向的气质。 胡导说：“他是你粉丝，挺喜欢你的，你去和他谈谈？” 席慕渔抬眼，“这缺德事儿你怎么不干？” 胡导憨厚地笑了笑，说：“我以为你挺喜欢他的，还从没见你对一个人这样，就快浪到没边儿了。” 席慕渔散漫地靠着椅背抽着烟，一脚踹他椅子腿上，笑骂：“去你的！” 大学期间，席慕渔确实好感过庄易笙。 庄易笙长得很好，清异秀出，面部轮廓分明，是很清澈而锋利的那种俊秀。只是，这种好感尚未来得及催生出点什么，便随着时间的流逝因缺少交集无疾而终了。 后来在娱乐圈，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始终没那一点感觉，比起找个人玩儿感情，他更愿意独处，就连圈内的聚会，也只偶尔捧几个好友的场。 席慕渔路过庄易笙的休息室时，他正靠着月洞窗抽烟，眼皮都有些泛红。 初冬的寒冷通过冷风送来，麻雀嘁嘁喳喳的，外面各种嘈杂的声音、人的身形树的影，在庄易笙这里仿佛都虚化了。 他眼前一暗，一抬眼，便对上席慕渔的视线，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嘲讽和不屑，指间的烟已燃到烟蒂。 他将烟摁熄在庄易笙旁边的烟灰盒里，又抽出一支，黄色的烟蒂被他咬在厚薄适中的唇间，“借个火？”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味，说不清是谁的。除了烟味，还有一点腊梅的香气。美术组和道具组布的景在他身后，仿佛都是衬托。 他离得这么近，又仿佛很远。 这让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十年前。那寥寥两句对话又在他脑海中响起—— “大家都说他是第二个席慕渔，你怎么看？” 席慕渔嗤笑一声，“放屁！老子是独一无二的。” 只听到这一句，他心中大为震惊、难以置信、情何以堪等情绪就复杂地交错了几百个来回，并脚步匆匆地离开。后面他们又说了什么，都没听真切。 他抿了抿唇，眼睫低垂，手伸进戏服下的裤兜里摸打火机，刚摸到，席慕渔已俯身凑过来，说：“不必费事。” 温热的气息笼罩而下，夹着他身上淡淡的冷梅香。 他偏着头，唇间的香烟挨上红色的火芯儿，鼻尖几乎要碰上来，却又没有，只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吸两口气，洁白的烟尾被点燃，便自如地直起身，仿佛刚刚是再平常不过的动作。 而庄易笙，却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跳得离谱。 “嘭咚、嘭咚——” 麻雀在站在树梢，绿豆般大小的眼乌溜溜地望过来，“啾啾啾”地叫唤着。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庄：我曾经那么喜欢你你居然看不起我！靠！粉转黑了！ 大鱼：我曾经好感过你，可是你躲我！！！算了，看在你是我铁粉的份儿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第10章 入戏2 “假如演戏会严重影响你的生活，你怎么选？”席慕渔慵懒地倚着墙，隔着袅袅的烟雾看着庄易笙问。 庄易笙下意识抬眼看过去，“什么？” 席慕渔嗓音淡淡的，“一个角色，演好他，可能会成为艺术可能什么也不是，但会让你的情绪很糟糕，你怎么选？” 庄易笙几乎是没过脑，脱口而出道：“当然是演啊。一个演员，能遇到一个好角色多不容易。机会错过就没了，情绪问题可以找心理医生。” 席慕渔低笑一声，似乎并不意外。 于是，他提点了一句。 “演别的戏，你只需要剖析角色。但胡不奇的戏，你需要剖析自己。” 说完，便抬脚走向自己的休息室。 小王提着外卖餐盒进房间时，庄易笙正盯着庭院里的道具树，旁边的烟灰盒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烟头。 他摆好外卖餐盒，席慕渔坐下时，他熟练地掏出手机，“笙哥，我给你念念粉丝的评论？” 以往，庄易笙情绪不好的时候都这样，已成了惯例。小王以为庄易笙因NG大受打击，便主动提出来。 “算了。”庄易笙闷闷道，“吃饭。” 小王坐在庄易笙对面，应了一声“哎”，撕开一次性筷子，正要把其他知名演员在胡导手下受苦受难的事例讲出来宽慰庄易笙，告诉庄易笙不是他的问题，庄易笙已察觉到他要说什么，抬手止住，“不用说了。” 小王应了声，一边吃饭一边拿出手机来看。 以往，胡导拍片子都是很低调的——没有开机发布会，拍摄地点、主演都保密。 但因疫情原因，今年年景不好，投资人心理比较脆弱，把利益看得重，无奈之下，电影的宣传采取了另一种方式。 早在一星期前剧组就开了发布会公布这次拍摄的题材和主演是席慕渔，庄易笙和张居新的参演则成了今日开机仪式公布的彩蛋。 后续，估计还会有粉丝探班、媒体探班、群访。 各大娱乐新闻APP出了关于开机仪式以及庄易笙张居新二人参演的通稿，网络上各大营销号也纷纷或原创或转发有相关信息的文章或微博。 其中，还有全剧组的合照以及记者抓拍的张居新、庄易笙和席慕渔三人的同框照。 微博上也躺着相关热门话题。 小王一边吃饭一边单手截图裁掉张居新，内心充满愧疚与罪恶感但手上却熟练地切到#慕渔一生#的CP超话发博。 嗑药鸡：好pay！[图] 嗑药鸡： 同人文学。 庄和席同组拍戏，见席和哥斯拉张相谈甚欢，想到哥斯拉张曾请席吃饭特别生气，对席视而不见。 席一下就慌了，连忙把庄怼墙角，问他为什么不理自己。 庄冷笑：饭好吃吗？ 席秒懂，立马就笑了，凑庄耳边哄：没和他吃饭，别生气。 庄的耳朵瞬间就红了。 嗑药鸡：同人文学。 拍戏NG后，庄闷闷不乐靠窗抽烟。 席：借个火。 庄摸裤兜掏打火机。 席含着烟，突然俯身让烟碰到庄叼着的烟燃着的那头。 庄：[害羞][脸红] 今天也是为绝美爱情土拨鼠尖叫的一天！ [图] 图为小王提着外带大餐回来时所见席慕渔亲密姿势点烟后，一个靠墙一个靠窗，各在窗内外的抓拍。 图片上，庄易笙惆怅，席慕渔若有所思，一看就十分有氛围感。 微博刚在超话发出去，就喜提超话另一关注者激情评论。 请席慕渔正面up我：都是正常同框照好吧？嗑药鸡能别随便拉郎配吗？我老公喜欢的只有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喜欢庄易笙。直男经常烟对烟借火，没毛病啊，能不能别腐眼看人基？以及，这种同人创作真的很不尊重本人！！！ 嗑药鸡：你不懂[沧桑点烟.jpg] 偶然点进这个粉丝仅有寥寥几人之超话的张居新怒火熊熊！！！！ ——凭什么，明明是三个人的同框，他却没有姓名？ 这些人胡乱拉郎配，怎么能把庄易笙和席慕渔这种超一线大咖拉在一起？ 这不是登月碰瓷吗？ 再说了，要拉也是拉他和席慕渔啊！ 庄易笙一个臭直男凭什么？凭他的直男癌大男子主义（此为张居新的污蔑）吗？？？就算不拉他和席慕渔，也该是他和庄易笙啊！虽然他并不想，但毕竟咖位和职业性质是匹配的吧？？？ 尽管庄易笙上午频频吃NG，但张居新根本快乐不起来。 庄易笙这样儿的，都要NG这么多次，那等他拍戏的时候，得NG多少次？虽然他对自己的演技很有自信，并不觉得比庄易笙差多少、庄易笙也就吃颜值福利。 ——并不是他觉得自己长得比庄易笙差的意思，只是观众粉丝滤镜太重。 原本，他计划在今天自己加入胡导的剧组曝光时再买点通稿吹自己和庄易笙竞争庄易笙惨败的，但在今早看见庄易笙的一霎，他就知道计划落空了。 他不仅没能狠打庄易笙的脸、让现实和庄易笙那天在盛典舞台上的表现呈现出强烈反差，反而让庄易笙在盛典舞台上的发挥与现实形成了强烈反差。 本该庄易笙丢的人，变成了他丢。 张居新本来不想上网的，但是没事儿就上网刷刷微博打打游戏已成为他的日常生活。 就没忍住。 他非但上了网，还在微博上搜了庄易笙和席慕渔的名字，结果莫名其妙就点进了那个CP超话。 超话里，本该三个人的同框他不仅被裁掉没有姓名，还在同人文学中成为哥斯拉张。 提出CP超话点进电影宣传方买的热搜，看到的内容基本都是—— [现在的名导都向资本低头了？连胡导都顶不住？] [请庄易笙还能理解，他在电视剧里演技确实还不错，还能抱一点希望，但哥斯拉张居新什么鬼？] 陈杰克到剧组时，张居新阴沉着脸，正一边吃饭一边对助理横挑鼻子竖挑眼。 陈杰克在他对面坐下，“你就消停点吧。我想了想，你说的虽然有点道理，但其实没有道理。勾引席慕渔这种事，成功的机会十分渺茫，一旦失败就是百分百。风险太大，你在剧组还是谨言慎行吧。” 张居新不敢甩陈杰克脸色，“哦”了一声，陈杰克见他不以为然，话里话外又敲打了几句。 “席慕渔的长相确实是所有人的天菜，但人家就是那冰山雪莲，你粉身碎骨都不一定能摘下。这是很缥缈很虚无的，算了，估计你也不懂什么叫缥缈虚无，直白点，门不当户不对，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是要把握你能把握的。后面看剧组的拍摄情况，要真和传闻中一样，我再给你接点其他活儿。” “对了，”陈杰克突然春风满面，一边抽烟一边眯着眼道，“我听说庄易笙吃了一上午的NG？” 张居新的脸色顿时铁青。 陈杰克皱眉，“这不是好事？你怎么……算了。你在剧组跟胡导和席慕渔都打好关系，别耍大牌，在这里咱耍不起。要真惹毛了他们，高董都罩不住你。听说高董最近又看上了一个男团爱豆，你自己要好好把握。” 张居新冷笑，“那老不死的，他爱看上谁看上谁。老子不伺候了！去他妈的！” 陈杰克板起脸来，“人总要踏实一点。不能这山望着那山高，也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在找到更好的下家之前，别轻易得罪人。” 外面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约莫两点多，剧务在微信群中通知，下午的拍摄计划取消。庄易笙坐在休息室里打了一下午游戏。一到五点，大家都陆陆续续离开，剧组只留下值班守道具和场地布景的人。 当天晚上，庄易笙洗完澡吹干头发后，躺在床上出了会儿神，就摸出平板来看胡导从前拍电影时的纪录片。 记录片里的席慕渔像是一个战神。 通过记录片可知，席慕渔总是能迅速领会胡导想要什么，他不仅能给到胡导想要的，甚至能让胡导因他而产生创作灵感。 镜头里，一向温和憨厚且平静的胡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就是我的缪斯！” “我们从第一次见面详谈，就一拍即合。” …… 后续，庄易笙不大听得进去了。 他的脑海中，回想着席慕渔在窗边同他说话的场景。 席慕渔的话，他听进去了。 还有些别的。 淡淡的烟味，清冷的腊梅香，明灭的火星儿，突然就晴转多云的天气。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儿时仰星光，举手若能摘。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这三句诗，明显第一句和二三句不是同一个风格，需要他表现出来的，应该不是同一个状态。 前者带着惆怅与怀念。 后者，假如找一些类语义的，大概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再联系到李阳春对雁南飞的感觉，从胡导讲过的戏可知，雁南飞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李阳春是从小饱读诗书却向往江湖的官家子弟。 这就像是一个人刚开始成长的阶段。 因为不了解而心生向往，就像一个人刚进入社会之前，渴望进入社会，然而一旦进入社会，当真知道了成年人社会之后，又开始怀念单纯的学生时代。 如果是这样的状态，任何人来演李阳春，都必定要深挖、剖析自己。 而李阳春对江湖、对雁南飞的向往，与当初他对席慕渔、对娱乐圈的向往又何其类似…… 即便早已粉转黑，庄易笙依然记得，他第一次知道席慕渔，是在十年前的春天。 那天，他和班上几个好友约好去看电影，看的正好是席慕渔的处女作、胡导的成名作《立春》。 -------------------- 作者有话要说： 好pay：好配。 第11章 入戏3 《立春》是少见的叫好又叫座的文艺片。 当时，国内的影视业正蓬勃发展，市场正急速拓宽，不断有新导演新电影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大数据尚未流行，资本初初进入市场，商业电影尚是刚从好莱坞引进的新概念，影院在增加，大银幕块数在增加，观众在增加…… 当时流行的是不用观众怎么动脑子的娱乐性质的电影，有深度有质感的电影开始被劣币驱逐出市场。 不少名导在接受采访时，几乎要明言这一届观众不行。 《立春》就是在这时候上映的。 对电影品质有要求的观众为人物角色着迷，讨论着立春的生平际遇、性格成因、精神状态、未来能否有更好的结果。 讨论他的勇敢与叛逆能否刺破现实闯出他的一片天。 刚接触电影不久、审美差一点的观众，则完完全全臣服于立春的魅力，只觉得帅，做事有范儿有型叫人腿软…… “据说立春特别帅，里面还有几场裸戏。我特想看，喏，票都买好了。” “能比小李子还帅？” 当时学校的老师在考试后给学生福利，利用多媒体投影设备播了泰坦尼克号，女生们大多被杰克帅得意乱情迷，男生们大都被露丝迷得神魂颠倒。 日常聊天总要夹着几句“Youjump，Ijump”的梗。 “不一样的帅法啦！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当时，年仅十八的庄易笙问：“比我还帅？” 女生抿嘴儿笑：“少贫。一天天的，就知道瞎臭美！” 影院里黑漆漆的。 他们一行好几个人在一排椅子上坐下，大银幕上播着广告，声音从音响中传来，有些震耳朵，影厅里坐着的看客稀稀拉拉。 “人这么少，影评人的好评别是花钱买的吧？”庄易笙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嘬着冰可乐问。 “去你的。” 随后，他们大抵聊了聊那次的一模考试成绩，再有些其他零七碎八。 影厅里的人陆陆续续在增加，交谈声也越来越多，闹哄哄的。 最后，在电影场次到时间时，影厅里的座位几乎都满了。 电影片头照例是播放许可证的logo，随后，大银幕变黑，再亮起时，初阳破晓，“咕咕咕——”洪亮的雄鸡打鸣声响起…… 几乎是电影一开始，庄易笙就被吸引了。 一直到电影结束，火红的残阳将立春微黑的脸映出了光彩的画面印在了他脑海里。立春有那样俊俏的一张脸，哪怕是微黑的、有点像酱黄色的皮肤，也掩不住精致与帅气。 可是，那种帅气中又有一种蓬勃向上的野性，有一根永不屈服的脊梁。 他明亮的双眼、咧嘴笑时洁白的牙，仿佛时时刻刻都在他眼前。 或者印在了他眼底，从未离开。 庄易笙和其他人一样，中了立春的毒。 从影院出去时，他买了席慕渔的签名海报与电影剧照做的贴纸，以及一些笔记本周边之类的。同行的朋友们都笑他，说他进去时不情不愿，出来时又喜欢得不行。 当时，他指着影院外张贴的宣传海报说：“我也可以。” 周末去爷爷家庆祝七十大寿时，有人问：“易笙，你高中要毕业了吧？将来准备做什么？是跟你姑一样画画，还是学管理专业将来继承你爸的矿？” 他说：“我要当演员。” 要当，就要做到最好。当时最火的演员红遍东南亚，甚至有向欧洲好莱坞输出的趋势。于是，他找补了一句，“巨星那种。” 周围人都笑着恭维他，说他志向远大。 回家后，他爸庄大强确定他真想当演员，就托关系给他介绍了相关的老师给他补课准备艺考。 在学习之余，他又去影院重刷了两遍《立春》：少年在夕阳下提起一桶水就往身上浇，水在他身上溅出四散的水花，水流在他身上蜿蜒而下、水珠淌进了两个腰窝成为他印象最深刻的画面。 庄易笙当然是很喜欢立春的。 后来看席慕渔的采访、综艺访谈，也挺喜欢他这个人。当时的他认为，做人就应该像席慕渔这样真实，有什么说什么，用实力打服一切，成年人那套虚头巴脑的东西被席慕渔的行为处事风格一衬，就显出虚伪的恶心来。 他崇拜席慕渔身在名利场、却总在记者问出一些问题时似笑非笑目空一切的样子。 也像往那个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名利场。 当时的他认为，做人就是要“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在这和平世界，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之中，唯有科学创造和文学艺术是永垂不朽的。 因为立春，他喜欢电影这种艺术形式。 于是，他考进了席慕渔就读的影戏学院。 整个世界都在等待着一个叫“庄易笙”的少年去征服，而他必定征服世界。 外面哗啦啦地下着夜雨，地暖将房间内烘得暖融融的。 庄易笙渐渐地闭上了眼。 睡梦中，他仿佛站在了世界之巅，傲然睥睨万物。 他一手擎天，双脚撑地，端的是顶天立地。 小王扛着面旗子，大摇大摆地在山间行走，一边走一边唱：“大王叫我来巡山呐，一哦一二哟……” 忽然，天地间勃然变色，轰雷阵阵，悠闲自得的小王吓得惊慌失色，立马奔来，“大王！席慕渔来了！快躲起来！！” 他惊惶四顾，怒：“可我就这一座山头！” 席慕渔白衣飘飘，犹如天人般驾云而来，把他往山壁上一怼，同他鼻尖儿挨着鼻尖儿，低笑着哄：“别生气，没和别的妖怪吃饭。嗯？” “草。”庄易笙醒来时不由低咒一声，脸上犹带睡梦中的红晕，一阵儿又一阵儿热意愣是下不去。 “净做傻逼梦。” 庄易笙暗骂一声，内心犹自恨铁不成钢：现实中比不过就算了，为什么在梦里还要被碾压！！！ 外面的雨还没停，就飘着，羊毛一样。 庄易笙看了看手机，消息不少，但没有剧务发来的取消拍摄通知。 片场的工作人员没收到工作安排，知道是要等导演的灵感，景也都是昨天布好的，暂时无事可做，就在休息区打牌的打牌上网的上网，就等候指示。 庄易笙到场时，胡导、老薛、席慕渔正围着一张小木桌坐着。 桌上有一套齐全的茶具，还有一个电陶炉。 胡导招呼庄易笙过去。 他在席慕渔下方剩下一个没人坐的春凳上坐下。 屋子的门关上后，房间里两个火炉炭火烧的正旺，哪怕月洞窗的窗户开着，也算不得冷。 庄易笙把手放在旁边火炉上烤了烤，老薛微笑着问：“是不是比电火炉有意思？” 庄易笙点点头，看向席慕渔行云流水的泡茶动作，不由问：“席哥，你还会泡茶呢？” 席慕渔斜眼把庄易笙一瞅，“之前角色需要，学过。” 旋即，他似笑非笑地问：“你到底真粉还是假粉？” 庄易笙立马正襟危坐，诚挚道：“当然是真粉。”才怪。 “我就是瞌睡还没醒，讲话比较糊涂。” 席慕渔眼波飞荡，盯着他淡笑道：“是吗？我还以为你故意没话找话，就为了和我多互动互动。粉丝不都这样吗？” 这等小场面，庄易笙本该从容应对的，但莫名就局促起来。 好像跟心虚一样。 胡导和旁边儒雅的老薛对视一言，顿时犹如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就洪湖水，浪打浪。 见庄易笙低垂着头不说话，席慕渔便扬了扬唇角，“逗你的。” 庄易笙：“……”你腿骚断了你知道吗？你粉丝知道吗？你还是他们眼中那个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荷尔蒙但就是很禁欲很诱人的好哥哥好老公吗！ 这我必须不能输！ 庄易笙这么想着，面上羞赧地笑了笑，接过席慕渔手里那杯茶。 “嗯，随便逗。我们粉丝都是，为哥哥疯为哥哥狂为哥哥哐哐撞大墙的。”他耳颈都泛着粉，暗暗为自己的演技竖了个大拇指。 席慕渔又低笑了一声。 胡导看不过眼，就把话题转开了。从影视市场现状说开去，不知不觉就说到了曾经。 “我年轻那会儿，以为整个电影界就靠我来当领头羊了。只要我一拍电影，观众必定为我的电影疯狂，国内的电影就靠我来复兴、靠我去征战国际电影节拿奖了。结果刚开始没人投资只能去做编剧，后来拉到投资了，又连扑好几部，一直到《立春》才起来。” 老薛说了几句漂亮的场面话，胡导笑斥他虚伪。 他又突然问庄易笙为什么会选择当演员。 庄易笙脸上有点挂不住，不是很愿意当着别人的面说原因，最后还是说了。 他说得言简意赅，“因为看了席哥的立春，也想要拍。” 席慕渔立马转头看他，抬了抬眼皮。 庄易笙此刻状态在线，拿出在人前的礼数来，得体地淡淡一笑，说：“那时候我觉得我就是天选之子，干啥啥成功。” 至于后来，大家都在娱乐圈儿混，都知道他成了流量小鲜肉，和立春差了十万八千里。 老薛立马又说了些诸如“你还年轻”“将来前程远大”之类的场面话，随后又问席慕渔，“你年轻那会儿……” 话还没问出口，胡导已扶额表示没眼看，嘴里还埋怨着，“你问谁不好偏偏问他？这货就是个满瓶子水都要拧了盖儿瞎晃荡的……” 他话音未落，席慕渔已撩起眼皮，心情很好地说：“我年轻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 旋即莞尔一笑，“后来的事实证明，我果然是天选之子。” 就差把得意俩字儿刻脸上了。 胡导忍了忍，终于还是骂了声“滚”，说他凡尔赛。 随后，又同庄易笙道：“你看看他这样儿，哪有半分明星的自觉，你也别粉他了。” 当然不粉，我早就下头粉装黑了。 然而，面上的演技却发挥到了十分，他似有点赧然，手指轻轻转着手里的茶杯，“在我们粉丝心里，他做什么都是宝宝。” 这一波必须给自己竖个大拇指。 胡导尚未喷茶，席慕渔先冷嗤一声，“放屁，我的粉丝明明都叫我老公。” 他斜睨着庄易笙：“小样儿，还想骗我。” 仿佛在控诉庄易笙是个假粉。 机会来得猝不及防。 庄易笙那天马行空的联想力，瞬间由此刻联想到席慕渔参加过的一期综艺节目。当时，一期录制的一个小鲜肉，台下的粉丝大喊“年宝，妈妈爱你”，台上主持人怒斥粉丝这一行为，事后在接受访谈时，记者故意挖坑问了相关问题，席慕渔毫无顾忌地表达了自己对“妈粉”的反感。 于是，一股喜悦之情上涌，又被他强制压下，最后变成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兴奋地染在面颊、耳颈白皙的肌肤上。 白里透红，活像一只害羞的桃子。 他表面上仍旧维持着清雅的气质和谦逊的风度，稳如泰山般应道：“那都是老婆粉。我就不一样了，我是您的爸粉。” -------------------- 作者有话要说： 洪湖水，浪打浪。 大鱼：叫老公。 小庄：我是你爹。 第12章 入戏4 “噗——”胡导头一扭，嘴里的茶全喷了出去。 老薛也呛咳两声，继而发出同胡导一样停不下来的笑声。 席慕渔一巴掌拍庄易笙头上，似笑非笑道：“爸粉？皮这一下很开心是吧？” 庄易笙好歹是李老师曾经很喜欢的学习。 胡导笑过之后，开始便端起他那张表面憨厚的面庞，笑着说：“爸粉也是粉嘛。要认真生气可就没意思了啊！” 庄易笙收到老薛不懂声色的暗示，当即准备道歉，却听席慕渔轻嗤道：“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这，我至于么？” 正等待席慕渔勃然大怒，然后自己再“战战兢兢”说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付了一腔父爱的庄易笙：“……” 不是，你可以至于一下啊！ 下午，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变得惶急，成了瓢泼大雨，寒冷的风呼呼刮着，像是初冬柔软的冰棱从脸上刮过，不至于刺骨，但也冷得生疼。 天地间雷鸣电闪，一下子就把胡导的脑袋瓜劈出了灵感。 于是，他一声令下，副导演就吆喝剧组众人纷纷就位准备拍摄。 倾盆的雨哗啦啦地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回廊的栏杆和地板都被风吹进来的雨打湿了。 狂风将庭院里的道具植物都吹得七歪八倒。 胡导让摄像拍着庭院的空境，在房里的显示器前坐着同庄易笙说：“这段戏拍两镜，一镜是急切中带着期待和喜悦，一镜情绪加深，要惶急的那种。但是你的面部神情、走位不能有任何偏差，只有眼神能变。” 庄易笙点了点头。 照例走位两遍后，庄易笙就位，场记打板。 “第一镜第十五场，action！” “演别的戏，你只需要剖析角色。但胡不奇的戏，你需要剖析自己。” 席慕渔的话言犹在耳。 庄易笙努力找自己曾经刚进大学时的状态。那时的他还有着少年的天真与单纯，他的世界里全都是光，他没有遇到过挫折，他人生最大的烦恼，是看不惯成年人的虚伪与谄媚，是天下所有尽在我脚下。 他平时走路都能带着风，手里时不时转一根笔或一本书。 但李阳春不同，他是古代的官家子，从小饱读诗书，读的是程朱理学，虽本性不喜，却依然受儒家影响甚深。 古人向来重礼，讲究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因此，李阳春的步伐应该是文质纤弱但又稳定的。 脚和手会动，但身体一定不会大摇大摆。 胡导坐在显示器前，头戴耳机，手里拿着对讲机对着显示器。 瓢泼的大雨中，一位年轻的锦衣公子手持折扇匆匆走来，行动间，尽显古代贵家子的风范，使人一瞧便知非富即贵，其身段儿举止，亦更显古典韵味，使人一看就知道这人从小在“礼”中浸淫长大。 雨珠珠链似地自房檐挂下，疾风裹着冰冷的骤雨刮过，脸侧垂下的锦带、几缕细碎的发丝都被吹得贴在他脸上。 衬得他的脸越发像白玉一样。 有一种凌乱的、弱质纤纤的俊秀少年气。 与脸上的狼狈不同的是，他晶亮的双眸中闪烁着激动与喜悦，不浓烈，但有点急切。 竹编的门帘掀开时，庄易笙扶着门框，微微喘着气，看着里面的席慕渔，细小的水珠自他冷白的面颊滑下。 十年前，他只是看着，周围的同学一拥而上，请席慕渔为他们签名。在人群中，席慕渔自若地让大家不要挤、排好队，随后大笔一挥，签下一个又一个名字。 那天的席慕渔穿着一件黑衬衣搭深色牛仔裤，皮肤却白，天生自带距离感。 他身形清瘦，残存着少年的青涩与单薄，男人的成熟的性感又初现端倪。 唇角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令他看上去意气风发。阳光透过薄纱帘打在他身上，像他自带的光。 上课铃响起时，同学们都散去，席慕渔站在讲台后，拿着笔，一双漂亮的凤眼直勾勾地看过来，虽平静亦像有魔力的深潭。 他问：“你要吗？” 庄易笙心底涌上些许乍见偶像的不自然与羞涩，耳根有点热，面上却端着故作的平静，淡淡颔首，双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伸出自己的手臂，低着头看着格纹衬衫的袖子，“就袖口吧。” 席慕渔用的专用来签字的笔，笔迹很粗，一笔到底。 他看着那串艺术字，内心泛着淡淡的喜悦，但没表现出来，只是一个像一个正常的大一学生那样道过谢，不紧不慢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这一次，一身素衣的落拓侠客席慕渔闻声回头，转眼望过去，看见的，不再是庄易笙饰演的李阳春，他们像是合为了一体。 是李阳春，也是庄易笙。 当然，李阳春和庄易笙是不一样的。 大一时的庄易笙骨子里的骄傲与张扬穿透了他温和有礼的外皮，而李阳春是纯稚的，书卷气中带着对江湖世界的向往。 庄易笙的表演经过了处理，化为了自然。 而席慕渔只需要站在那里，就仿佛与角色融为了一体。自带无形的张力，就连老戏骨和他对戏，都怕接了个头重脚轻。 而庄易笙和他同框的画面，却分外和谐。 一声“卡”迟迟没有到来，片场众人敛声屏气。 李阳春看向雁南飞，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泛着几分喜悦，静静地盯着他，“雁大侠。” 雁南飞看上去英俊而挺拔，洒落中似有几许威势，像一柄压抑已久、亦或是蓄势待发的剑。 落拓中，又带几分浪荡不羁。 看在李阳春眼里，便成了令他折服、向往的江湖侠气。 庄易笙走过去，行了个拱手礼，道：“在下姓李，在家行三，他们都叫我李三郎。我仰慕大侠已久，一听小厮说你在这里，就立马来了。” 雁南飞回身，唇角微扬，抱拳回礼，“李公子。” 李阳春笑：“叫我三郎便可。” 他的目光落在雁南飞怀里的剑上，温谦有礼道：“我可以看看你的剑吗？我早就想要了，偏他们生怕我割伤了手，不肯给我。我哪里是那样笨的人？” 雁南飞轻笑出声，李阳春的耳颈霎时通红，突然左脚拌右脚，“啊”的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前栽去。 雁南飞眼疾手快，利落出手，剑一横，用剑鞘扶住了他，在他耳边道：“当心。” 李阳春站定后，立马敛衽行礼，不甚好意思道：“多谢雁大侠援手。” 抬眼间，却在雁南飞眼中看见几许笑意，于是耳朵便更红了。这时，一位老戏骨在胡导的示意下，装扮成官员的模样穿着一身常服进来，一进房就喝骂道：“你这是什么样子！不换过衣服就来见客！” 说着，又转向雁南飞，同他说：“竖子无状，让雁大侠见笑了。” “不妨事，令公子大有意趣。” 李阳春身形一顿，红着耳朵掀帘加快脚步从耳门出去了。 “卡！” …… 甭管什么质量的NG，NG就是NG，对演员而言，总归不是什么值得称颂的事。而是NG对演员的消耗很大，费神又费力。 于是，得知庄易笙又开始拍摄时，最近生活不大如意、事业也不太顺利的陈杰克和张居新双双穿了雨衣打了伞前去看热闹，还准备拍照存证事后找机会嘲笑嘲笑。 天气很冷。 俩人冻得直打哆嗦，天际突然一声惊雷，二人不由自主打了个摆子，突然听见胡导的声音隔着风雨和工作人员传来。 “卡！” 笑容还没来得及爬到脸上，又听见说—— “这条过了，下一镜。” 陈杰克和张居新面面相觑。 “……”所以他们特意出来这一趟是干嘛？是这寒风好吹吗？是这雨好淋吗？ “草。” “算他运气好。” “还是回休息室吧，这雨他妈的也忒大了。庄易笙这个狗比，怎么突然就过了！” …… 庄易笙吁了口气，抬起冻僵的手抹了抹脸上的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旁边有个摄像的镜头还没关，录下了这一幕。 这笑和平时不一样。 “就这么高兴？”席慕渔问。 庄易笙唇角轻快地扬起，“嗯”了声。 他显得很愉悦，和这些天仿佛经历了许多世事后成长了之后的稳重不一样，像是大学时代里那个骄傲的小太阳。 席慕渔看得心里有点发痒，想逗逗他，然而胡导并没给他们留下互动的时间，就把庄易笙叫出去准备下一镜。 下一镜是庄易笙的单人镜头，只拍走廊。 第一镜过了之后，第二镜便也顺利起来，但依然拍了很多遍，直到庄易笙累得气息不匀，浑身几乎都被斜飘的雨浇透，瞳孔中出现深切的惶然，这一镜才过。 冬日的天黑得早，当胡导一声“收工”喊完，已是暮色四合。 庄易笙整个人都冻木了，刺骨的冷意透过毛孔直往骨头里钻，他的脸和嘴唇都有了乌紫色。 他连忙回化妆室换衣服卸妆。 由于司机家里有事，已提前请过假，这几日都是小王在开车。他将庄易笙的手机放回桌上，就去停车场准备把保姆车开门口。 当庄易笙换下衣服摘下头套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庄易笙一边用干衣服擦头发一边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就看到席慕渔跟摆造型似地斜倚着墙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个热水壶和一个白底红花的搪瓷面盆。 他连忙把人让进来。 化妆间的门将冰冷的寒风关在屋外，席慕渔将搪瓷面盆搁地上，往里面倒了一瓶矿泉水，随后将陶壶里的滚水注入面盆，立马就有热气浮上来。 庄易笙来不及诧异，先被席慕渔撩眼瞥过来。 他皱眉道：“木着干嘛呢？被风雨折腾一下午，不嫌冷得慌？还不赶紧泡泡手？” 庄易笙跟提线木偶似的，席慕渔说什么他干什么。 “喏，毛巾，擦把脸。”庄易笙木然地用被热水浸热的毛巾往脸上盖，擦之。 “脱鞋，泡脚。” 当热水漫过冰冷的几乎要折腾出冻疮的脚时，酥麻的热意从脚上爬到庄易笙心底，整个人都暖和过来了。 手里还被席慕渔塞来一个保温杯，是热的姜茶。 “祛祛寒，别感冒了。” “那不能。”庄易笙说，“我身体可壮了，跟小牛犊一样。” 席慕渔似乎是笑了声，庄易笙面颊便被桌上的暖风机吹得有点热。 席慕渔本来双手插兜的，他唇角扬了扬，突然伸出双手往庄易笙身体两边的桌沿一撑，俯下身来，几乎和他鼻尖贴鼻尖，压迫感十足道：“老子周到不？” 庄易笙内心是很感激的，想要和席慕渔作对抬杠让他讨厌自己的心思都暂时歇了，诚实道：“特别周到。” 但是，您能别靠这么近吗？ 从前也不是没和男性朋友勾肩搭背，但眼下这场景，就莫名感觉不太自然。 席慕渔勾了勾唇，“谁才是爸爸？” 庄易笙：“……” 这满腔的感动终究是错付了！ 但，他能屈能伸。 听说席慕渔这人有洁癖，最讨厌别人碰他东西——在庄易笙看过的访谈视频中，曾经席慕渔的好友兰如遇就在节目里吐槽席慕渔吝啬、小气，说席慕渔贴身佩戴的饰品，别人休想戴一下。 他当即诚挚道：“爸，你真好。你的玉佩真好看，能给我戴戴吗？” -------------------- 作者有话要说： 9月4日修改了第11/12章，在这之前看过的宝宝们要再看一遍哦~~~ 9月5日只是捉虫，并没有修改。 以后会尽量修改后再发出来哒~ 今日份和正文不相干小剧场。 小庄：在雷区跳舞，来，讨厌我。 大鱼目光逐渐灼热。 小庄：你要干嘛？ 大鱼：可爱，想ri 第13章 绿茶1 自打席慕渔俯身靠过来时，他佩在脖颈间的山水牌便一直在庄易笙眼前晃。 他也没仔细看材质，就这么随口一说。 关注席慕渔的人都知道，从席慕渔出道开始，脖子上就一直戴着一块山水牌。可惜的是他平时无意显摆，因此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没什么机会扒它的材质和价格。 席慕渔眼中的笑意一淡，庄易笙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总算是松了口气，就准备承受一波来自影帝的愤怒。 谁知，席慕渔探究地盯着庄易笙，“真想要？” 生气了吧？ 绝对是生气了！ 庄易笙顶着压力，舔了舔干涩的唇道：“不是，就是想碰碰您贴身戴的东西，沾沾您的运气。” 席慕渔的粉和黑都知道，他贴身的东西是从不让人碰的。 他努力火上浇油。 席慕渔却觉有趣。 他作出思索了片刻的模样，神色淡淡的，那双琉璃般剔透、认真看人时总给人一种深情之错觉的瞳眸之中，向来潋滟的眼波都变得冷冷的。 他又问了一遍：“真想要？” 庄易笙诚挚地点点头。 席慕渔心道一声“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这声爸能让你白叫吗”，淡淡道：“你可别后悔。” 庄易笙咽了咽口水，继续添油加柴，保证道：“绝不后悔。” 这总该讨厌我了。 席慕渔唇角蓦地一扬，取下项坠往他手里一放，“给你了。” 庄易笙这才看清，这是一块玻璃种的山水牌，质地如玻璃一般透明清幽，上面雕着流水人家的图案。 因他妈喜欢这玩意儿，庄易笙从小耳濡目染，也懂得些行情。 看这材质，看这雕工，市价至少七位数打底。 庄易笙：“……”顿觉手里拿的是烫手山芋。 他夸了夸这山水牌的图案雅致、意境幽远，说同席慕渔本人的气质很搭，就把东西放回他手里。 席慕渔扬眉，“不是说要戴着？”顺手就把东西套庄易笙脖子上。 庄易笙一懵，连忙要取下来还他，“好了，戴过了，希望沾到了席哥的艺术气息，以后演啥是啥，星运亨通。” “晚了。戴上就别想摘下来，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收回来的道理。” 席慕渔勾住他圆领毛衣的领子，捉住那山水牌往领口里一塞，本该冰冷的翡翠上似乎还带着他指间的温度，就这么贴着他的皮肉。 之前席慕渔也放里面的，估计是后面换下戏服穿常服时一时没注意，让它掉了出来。 也就是说，原本这玩意儿，是贴着席慕渔的肌肤佩戴的！ 庄易笙面颊顿时浮上一股热意，“席哥，别闹。我就是故意的，就是想皮这一下，是我错了，您拿回去，成吗？” 席慕渔唇角一翘，“以后还瞎当爹不？” “不了不了……” 外面雨下得更大了，雨声“哗哗”的，掩盖了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小王把车从停车场里开出来等庄易笙，结果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便大着胆子把车靠边儿停了，自己撑着伞进片场找庄易笙。 片场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只没有他笙哥的影子，他便往休息室来。 许是要换衣服，休息室的月洞窗关了，竹帘也放下来了，遮挡得严严实实，门也关着。他叫了两声笙哥，没人应，就握上门把手扭开门，从背后看过去，仿佛是席慕渔正压在庄易笙身上亲。 小王顿时惊得双目圆瞪，红着脸，忙不迭退出去关上门，口里说着：“打扰了。” “我不是故意的。” “我在外面给你们看门。” 很快，门里传来庄易笙恼羞成怒的声音，“你给我滚进来！” 小王在门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了不了。” “进来！” 小王推开门时，席慕渔正好出去，同他错身而过。他吓得大气不敢出，腿直发软。 席慕渔走出几步，犹听庄易笙在骂小王：“一天天的，你那脑袋瓜里到底装的什么废料？我和席哥都是铁直的直男，你那什么破反应？” 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席慕渔舌尖抵了抵腮，双手插裤兜里低头笑了笑，走向收拾好东西正等自己的助理们，内心有一瞬间的懊恼和后悔。 那块山水牌，到底留在了庄易笙脖子上。 这样儿的东西，虽然贵，但对他和庄易笙来说都不算什么，难得的是东西上寄托的情感意义。 他外婆是有名的画家，同时还是著名的玉雕师。那块山水牌是她的遗作。 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庄易笙一激，他这胜负欲就上来了。对方越皮，他就越想收拾他，越不肯收，他就越想把东西挂人脖子上。 跟俩小孩儿打架似的。 只是，这不是肉眼可见的热暴力，而是成年人之间的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事情办得着实有些冲动了，不合适。 倒不是舍不得东西。这就好比，一分的关系做了十分的事，平白让人战战兢兢，增加不必要的尴尬和压力。 但要让他立马改口收回来，他也拉不下这个脸。 晚上，庄易笙让小王给席慕渔送了个点心拼盘，全是席慕渔爱吃的。拼盘送到后，庄易笙来敲门，被席慕渔让进去后再次温言为自己的爸粉言论致歉。 “我就是看您脾气好，故意跟您皮呢。其实我就一正常粉丝……” 席慕渔身披浴袍，腰间松垮垮地系着腰带，胸前露出一小块儿紧致的肌肤，许是因刚洗完澡，或是暖气开得太足，些微有些白里透红。 旁边是两段儿分明的锁骨，修长如玉的脖颈间，精致的喉结微微凸起，显出造物主的优越审美来。 他斜靠着套房里的吧台，手里端着一杯酒，有一种压迫感十足的性感。 他沉沉的视线淡扫过来，要笑不笑道：“还皮吗？” 庄易笙脸上挂着赧然的笑，披着成年人体面的皮：“不皮了。”在席慕渔的许可下，他把山水牌放吧台上。 在同一个酒店的标准套房里。 席慕渔的助理孙小寒回想起今天下午的事，脸上莫名就浮上了红晕，仿佛打了鸡血。她还记得，在拍庄易笙从走廊跑过的镜头时，别的演员都在休息室休息，席慕渔原本坐在胡导旁边和他一起看着显示器。 拍了几镜后，庄易笙在指定地点再次就位时，冷得打了个寒颤。就在那时，席慕渔让她去找伙食班的人烧一壶热水，再煮一锅姜汤，还让另一个助理去附近买个脸盆和新毛巾。 后面，他单让她用他的保温杯先装了一杯姜汤，才叫伙食班的工作人员把剩下的分给其他工作人员驱寒。 她虽是席慕渔工作室新招的助理，却是席慕渔的多年老粉，从席慕渔出道开始就粉他了，可以说是看着他的电影长大的。 作为他的死忠粉，她太知道席慕渔的德性了，就没见他这么体贴过。 况且，送热水送姜汤就算了，还进人家休息室干嘛？ 想到这里，孙小寒抱着被子蹬了蹬腿儿，点开微博，下意识就搜了搜席慕渔和庄易笙的名字，想看看有没有万能的网友剪个CP向视频啥的。 这一搜，就发现了新世界！！！ 慕渔一生CP超话里。 嗑药鸡：今天也是为绝美爱情土拨鼠尖叫的一天[企鹅转圈] 嗑药鸡：同人文学。 今天枫城下了特大的雨。 庄一下午都在拍戏，戏服很薄，而且风很大，雨总是打在庄的身上，令他看上去苍白、脆弱、可怜…… 席心疼得不行，一收工就给庄送热水和姜汤。 庄泡jio时，被席一把咚在化妆桌前：宝，我不允许你冻着自己！ 庄：[害羞][脸红] 由于超话粉丝有限，这条“同人文学”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下方有且仅有一条评论。 席慕渔请正面UP我：又是嗑药鸡发疯的一天，有妄想症就去治，发什么同人文学！辣眼睛！hetui![吐口水] 一看就是剧组的同好以同人文学之名在嗑CP，且生怕被当了真，特意用词夸张。 孙小寒默默给嗑药鸡点了个赞，顶着那个求UP的评论，心道：集美，你可能不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 胡导和席慕渔坐凉亭里用风炉温酒喝时，谈过了《风雪》这部戏相关的内容，突然想起昨天下午席慕渔的迷惑行为，不由发出灵魂的质问：“你确定对人没啥想法？又是烧热水又是煮姜汤的，也太殷勤了些。” 席慕渔说：“你懂什么？这叫宠粉。” 胡导憨厚道：“我也是你粉丝，也想用你的保温杯喝姜汤。” 席慕渔：“滚。” 胡导唾弃道：“……呸，双标狗。” 席慕渔指间夹着烟，手里端着酒，翘着二郎腿，‘啧’了一声，自得地勾唇道：“我就说，像你这种老东西，年龄越大，思想就越油腻越肮脏。人家还是小孩儿的时候，就喜欢我了，为了我进娱乐圈，为了我拍戏，到现在喜欢得一见我就脸红害羞，害羞就算了，人家半点不藏着掖着，上来就说是我粉丝，换你，你不得对人好点？” 胡导冷笑：“哦，十八岁的小孩儿，好大一个小孩儿。” 休息室里。 庄易笙正端着平板看席慕渔的访谈视频。 内心嗑CP的小王土拨鼠尖叫。 现实中作为庄易笙助理的小王兢兢业业地当着差，手里拿着手机关注各大平台的舆论。 “爱意女孩”们都在感慨她们的老公、儿子有了好资源，居然能和席慕渔搭戏，并在平台各种感谢席慕渔对庄易笙的照顾。 席慕渔的粉丝们都是理智的事业粉，只说期待老公新作。 至于其他…… 不论是小庄和赵蔓都十分高兴——大众的声音普遍是扬庄贬张的，上次X视频盛典上庄张二人之对话，也成了“张居新漂了”“张居新被公开处刑”等话题。 甚至还有人猜测庄易笙背后是不是背景人脉过于强大，席慕渔都和他没啥交集，看上去关系竟然很不错的样子。 庄易笙喃喃自语，“这样下去不行。” 小王头也不抬，一边用大拇指滑手机屏幕一边下意识充当捧哏：“什么不行？” 庄易笙说：“敌军很强大。” 小王皱眉，内心冒出好几个小问号：什么登西？？？ 庄易笙作沉思状，一本正经道：“席慕渔果然是娱乐圈的老油条，还会糖衣炮弹，我险些就中招了。” 一般人，就再富有的人，能随随便便把价值好几百万的贴身物品送给一个相处了不到两天的人？ 当然不能。 他就是故意的！ 就知道他肯定会还回去。这一还，就显得气势弱了，他甚至因刻在骨子里的社交礼仪，在席慕渔的这一行为之下战战兢兢疲于应对，甚至因维持真爱粉人设而不得不狂吹彩虹屁！ 他亏的，不止是气势，还有因此而死去的无数脑细胞！ 小王：“……” 席慕渔是不是老油条他不知道，反正他笙哥是挺戏精的。 就跟猫主子一样，椅子一坐，这江山都是他的，麾下全是他的铲屎官。人不理他，他就挠一下，人要有点生气的苗头，就喵喵喵露肚皮，人家不在意了，又去挠人一爪子。 要说是讨厌，委实不太像。 倒更像是这种心态：人类，朕已经注意到你了。你最好也注意注意朕。 曾经的小王以为庄易笙是真情实感讨厌席慕渔的，但自从一个月前的视频会面后，他心里就对这个事打上了一个问号。 如果那都是演技，是他笙哥演出的真爱粉之精髓，那这演得也过于炉火纯青了。 隔着屏幕都能演出氛围感，入戏都不带准备的…… 突然，庄易笙冷不丁问：“你笑什么？” 小王一个激灵，满面疑惑，“我笑了？” 庄易笙：“找席慕渔的差评念来听听。” “好嘞。”精神按摩技师小王在线服务。 平板中的视频还播放着，在小王苦心孤诣翻找席慕渔的黑评时，访谈节目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 主持人：“……所以，你是讨厌绿茶的对吗？” 席慕渔：“对。” 主持人：“也讨厌绿茶言论吗？” 席慕渔：“对。” 主持人：“你更讨厌男性绿茶还是女性绿茶？” 席慕渔：“都讨厌。” 几分钟后，庄易笙的平板电脑中多了几条搜索记录。 #经典绿茶语录# #绿茶的典型特征是什么# #哪些行为是绿茶行为#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庄给了大鱼一个猫主子的凝视。 大鱼：想要了？ 小庄：你走开啊！ 大鱼听话地走开后。 小庄：不理我？挠—— 不要就是要！懂？ 脑细胞：为我的CP的而死，我死得其所死而无憾[骄傲] 第14章 绿茶2 这天，胡导一直没喊开工。 于是，全剧组的人都乐得在休息区烤火打牌。 赵蔓是下午到剧组的。 她带了许多吃的，还点了外送的热饮，让小王和自己带来的俩工作助理分发给剧组众人，自己则在庄易笙旁边坐下，“拍得怎么样？” 庄易笙操纵着游戏角色A小怪，“还行。” 前天，小王突然发消息来求助，还把庄易笙那简直堪称石乐志的言论告诉了她，把她吓了个够呛：才进组第一天，就把剧组里的大腿给得罪了，这可咋整？ 这远不是一句“真爱粉”就能解释的！ 至少也该算进私生饭的范畴了。 合作了这么些年，庄易笙一直没掉过链子，这是怎么了？尊严与仇恨的力量就这么巨大？大到让一个为了事业一直勉力维持理智的男演员直接放飞自我？ 看完消息，她几乎是立马就翻出行程表把能划掉的都划掉，让助理给自己定机票。但后续小王又发来信息，表示场面并未失控，并实时播报剧组情况。 可以知道的是，席慕渔并没有因庄易笙失控的言行生气，反而是很包容的。 因近期订票困难没能买到当天机票的助理也松了口气，在征询过赵蔓的意见后，给定了今天的。 在航空旅途中，赵蔓用飞机上的WiFi上网，再次收到了小王的信息。按照她的要求，小王将他自己已知的庄易笙和席慕渔接触的所有细节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看完之后，赵蔓内心也产生了深深的疑惑，“易笙，咱俩合作，得有七八年了吧？” 庄易笙头也不抬，“你想说什么？” 赵蔓委婉道：“我是你的经纪人，肯定是为你好的。有些事，假如真的发生过，你应该告诉我。至少让我做个公关预案。” 庄易笙操作游戏角色拿下俩人头，“什么预案？我一不嫖二不抽，三不草粉四不谈恋爱，五不违法犯罪六还尊老爱幼，有什么好做公关预案的？” 赵蔓直球道：“你和席慕渔……你确定讨厌他？你俩确定没谈过？” 庄易笙手一抖，仿佛听了什么恐怖故事，“谁？我和席慕渔谈过？” 赵蔓委婉道：“现在社会风气已经开放了，同性婚姻预案也已经通过，要真谈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庄易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游戏小人被KO，“你侮辱谁呢？” 他把手机一放，拿起桌上的热饮嘬了两口，看向赵蔓，连珠炮仗似地发出质问：“怎么可能？！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从青春期开始看的片都是A字开头的，比钢铁还直，怎么可能和男人谈过？席慕渔就更不可能了！” 尤其是，在第一次看完席慕渔主演的《立春》那晚，他梦到了立春的腰窝，也对自己性取向产生了怀疑，第二天就找人要了G字开头的片来看。 朋友比较注重美学，发来的片儿里主演的身材都不错，要腹肌有腹肌，身高长相也都过得去，比他肯定是比不上的。 但庄易笙看时，丝毫没感受到性冲动，只感受到了何谓身为同性的压力—— 练腹肌很难，当时的他只有一块，可谓是一马平川。 看到那样的两个男人抱在一起，他只想看他们摔跤。当他们亲上的时候，他只觉得辣眼睛，没眼看。 当他们酿酿酱酱的时候，他内心直呼好家伙，一股反胃感油然而生。 并发自内心觉得，这么好的身材，就应该发生一场力量与力量的对抗，就应该拳拳到肉挥洒汗水，用拳头展示雄性的刚猛。 因此，他也格外确定，自己对立春的喜欢，就是普通影迷对角色的喜欢，对席慕渔的喜欢也是普通粉丝对偶像的喜欢。 “我就是问问，没有就没有，你急什么。”赵蔓好笑道。随后，她又问了庄易笙关于山水牌的事。 庄易笙也没瞒着，把小王不知道的也告诉了赵蔓。 赵蔓听完也是一愣，“席慕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平易近人了？” 刨开上次的线上云见面，进组这才两天，几百万的东西就能随便送人？ 她听到的那些传闻难道都是假的？ 同行的畏惧、娱记的怨声载道……难道都是一场错觉？ 甭管怎么样，总之，谨慎点是没错的。 赵蔓斟字酌句道：“我看席慕渔人还不错，你也别讨厌他了。在剧组好好和人处，但是社交上的度和距离要保持好，比如直接干涉人家和谁吃饭、索要私人物品之类的事，还是不要有了。万一被有心人泄露了，人家是当红影帝，小心他粉丝和路人说你蹭他热度。” 凡是和席慕渔相关，庄易笙总有几根反骨。 他不以为然道：“我就是要蹭他热度。” 赵蔓有一瞬间的无语，“你现在的热度可以了，不至于。” “热度这种东西，有谁会嫌多？” 赵蔓揉了揉眉心，苦口婆心道：“席慕渔挺有背景的，我怕你得罪他。你就忍这一段时间，拍完这部戏，咱就能成功转型。” 这样的庄易笙，她见过太多次。每一次，她都不舍得说重话，只以哄为主。 从她签了庄易笙起，看庄易笙从曾经那个天真、单纯骄傲的小太阳变成温润的月光，心里不是不担心的。 表面上看，庄易笙在经历过世事的捶打后变稳重了、成熟了，在人前的表现永远是教养良好的样子，但他其实依然是一个敏感的、情绪丰富的人。 他就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一直被现实的风吹着，摇摇欲灭地维持着他的温度。他对席慕渔的讨厌、整个工作室包括小王一直哄着他，也是为了一直维持火焰的燃烧。 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这种火焰熄灭了，庄易笙会变成什么样。 通俗点来说，现在的庄易笙就像一只纸糊的大猫，随便挠挠就破了。 他独自一个人刷席慕渔的视频、独自打游戏、被他们告诫在席慕渔面前要注意分寸，更显委屈。 很像网络上很火的大猫表情包——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jpg] 私底下的庄易笙仍旧有几分曾经的小太阳的影子，萌萌道：“谁还不是个二世祖呢？不就是背景吗？我家还有矿呢！我会怕他？” 赵蔓面无表情就开始背诵庄易笙曾经和他爹的语音通话。 “爸，他们都带资进组，你给我砸点钱，投个电影拍拍呗。” “崽啊，阿爸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意思意思随便混混，就不用砸钱了吧？早点回来继承阿爸的亿万家产。” 庄易笙顿时讪讪的，摸出一根烟瞪向赵蔓，“你还记着呢？” 赵蔓说：“艺术嘛，为了艺术，有时候是需要适当向现实妥协的。” “哦，行吧。” 赵蔓仿佛看到庄易笙有一双无形的耳朵耷拉下来。 他想了想，还是皱眉纠正道：“也没有亿万家产这么多，我爸这人讲话就是喜欢夸张的话术。” 赵蔓立时露出打工人尴尬苦涩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好的呢。” 庄易笙点开了下一局游戏。 赵蔓叹了口气，带着伴手礼敲开席慕渔休息室的门。席慕渔的助理孙小寒忙把她让了进去，给她端了板凳请她坐。 赵蔓道了声谢，受宠若惊地接过席慕渔顺手倒的一杯热茶，先谢过席慕渔对庄易笙的照顾，随后跟个老母亲似的微笑道：“我们易笙平时专注演戏，人比较单纯，有时候讲话没轻没重，但他不是故意的，要是说错了什么，席老师别放在心上。” 席慕渔心中正烦躁。 昨晚他自悔做事有失分寸非要把经常佩戴的山水牌送给庄易笙，等庄易笙还了他也不高兴，直接就显得生分了。 现在，庄易笙的经纪人再来这么一出，就更生分了。 心里莫名一股邪火。 他坐在单人沙发上，美貌有些过于锋利了，显得很有压迫感和气势，情绪倒没外露，只半开玩笑式地道：“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们这也太小心了些。” 席慕渔的咖位和地位都摆在这里，圈儿里就没几个敢得罪他的，也没几个不捧着他的。 赵蔓心中一紧，忙陪笑道：“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易笙太喜欢席老师了，怕他一时高兴失了分寸，冒犯了席老师。” 席慕渔便宽慰道：“没事。他挺好的，不用担心。” 一回到庄易笙的休息室，赵蔓就说：“席老师人真挺不错的，看来传言也不能完全相信。” 庄易笙说：“我早知道了。” 赵蔓笑，“你又知道什么？” 庄易笙道：“他的负面形象，一类来源于喜欢断章取义乱写文章、被他当众怼过的娱记，一类来源于因业务能力太差被换角的对手戏演员。” 其他人提到席慕渔都是夸的。 就连粉丝，都说是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一个忠于自己、敢于表达、敢于发声的人，一个不惧无良媒体一支笔、甚至敢直接和媒体对线，直接问娱记你哪个单位的人，一个对不敬业的对手戏演员零容忍的人，一个敢于无视社交潜在规则的人，注定会招致许多不实的诽谤。 这诽谤，要是在一般艺人身上，是负面消息。 在席慕渔身上，便是传奇了。 当然，席慕渔的地位和咖位摆在这里，入圈这么多年，人脉也摆在这里，基本上还想在这行业里混都不想得罪他。 庄易笙的态度令赵蔓老怀快慰，看来他的心态平和了，不会再去招惹席慕渔。 然而，愉悦的笑容尚未爬上她嘴角，又听庄易笙道：“我心里都有数，你放心。” 潜台词就是不会听她的话乖乖扮演粉丝。 赵蔓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我放心个屁。 后续，她又亲自给胡导和老薛送了伴手礼，剧组上下其他人都有，一个没漏，是小王和她的助理去送的。 张居新的那份，是她亲自送的，目的就是和陈杰克对线，把之前陈杰克给她的嘲讽再还回去。 由于不放心庄易笙，她跟了两天组，恰巧这两天一直下雨，剧组都没拍戏，她窝在庄易笙的休息室，和小王庄易笙打了两天三排。 庄易笙一边嫌弃赵蔓的游戏技术一边带她上分。 赵蔓一边选英雄一边问：“那些信，没寄到剧组来吧？” 小王说：“没。剧组这边挺好的。” 赵蔓皱眉：“要不，我还是给你安排几个保镖过来？” 庄易笙果断拒绝，“不要。”席慕渔都没带保镖，他势必不能输。 “就再招俩助理吧，还能帮小王和陈哥减轻点负担。” 陈哥是庄易笙的司机，之前他请了两天假，可忙坏了小王。 “也行，人多眼杂，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不对直接给我电话。” “知道了。你小心走位！别又成了敌方的提款机！” “死了。……我看这边挺清闲的，要不再给你接俩代言？之前X者农药也请你去当明星嘉宾，你游戏玩得这么好，去露个脸也行。” “不接。这边随时都要拍，没定数。” “……也行。” 第三天，赵蔓临走前对小王殷殷叮嘱，叫他千万看好和席慕渔相处时的庄易笙，千万别让庄易笙失控。 小王满口答应。 赵蔓一走，席慕渔来片场时正好在回廊碰到庄易笙。 庄易笙同他打过一个稀松平常的招呼后，他走在穿着加绒的特厚连帽卫衣的庄易笙后面，视线落在那截修长如玉的脖颈上，心里头那股邪火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他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果断放纵自己的性子，把自己戴着的山水牌一摘，直接从后面套人脖子上，把东西丢人领口里。 这一次，那项坠上还残存着席慕渔胸膛的温度。 庄易笙吓了一跳，只听席慕渔嗓音低沉地威胁到：“不准还！也不许摘下来！不然开除你粉籍。” 说完这句话，席慕渔心里终于舒坦了，双手插在裤兜里，神清气爽地走向自己的化妆间。 孙小寒和小王面面相觑，仿佛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只尖叫鸡。 俩人在后面偷偷摸摸的。 “要不，咱加个微信？” “好好，要的要的。” 庄易笙并未注意到俩人的小动作，只恍惚地想—— 挑衅我？ 是时候放大招了！ 第15章 绿茶3 进休息室后，门在身后关上。 见庄易笙面沉如水，浑身都是杀气，刚刚还喜滋滋嗑CP的小王不由大惊失色，小声劝道：“笙哥，咱忍了！忍了！人家是当红影帝，要流量有流量，要咖位有咖位，咱惹不起，算了吧。” 庄易笙怒从心起，冷嗤道：“我稀罕他的东西？” 小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稀罕，必须不能稀罕！” “我缺这几百万？” “不缺，您特有钱！” “我稀罕当他粉丝？稀罕这粉籍？” “人设需要，人设需要。” 庄易笙内心的怒火熊熊燃烧，“我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小王迟疑道：“要不，咱还是忍忍……” “不忍了。” 庄易笙当场就给赵蔓打电话，“我家有一条奇楠沉香手串，你让新助理给我捎来。” “你就连盒给，说是生活用品就行。” “反正我有用。” 小王：“……” ？？？ 之后的几天，天气渐渐放晴。 就走廊上这场戏，按照胡导的要求，又拍了好些条。 胡导也不给要求，甚至不给台词，就布个景让庄易笙自己演。 一开始，庄易笙还有些不自在，但在一条又一条拍摄中，他逐渐放松下来。 镜头之下，当演员不能成为别人时，就只能成为他们自己。 他的演绎也越来越得心应手，或者说，不是演绎，而是，借李阳春的壳展示曾经部分的他自己。 最新的一场戏中，又是庄易笙和席慕渔的对手戏。 胡导给的剧本，仅有一张字条，两行字。 【对谈。 表达你对江湖的向往。】 至于席慕渔，他连字条都没有，像是一位武林高手，已不要武功秘籍。他的招式、他的功夫，皆由他自己创造。 庄易笙没有别的人物作参考，也没有文字人设作参考，甚至没有剧本作参考。 没有人告诉他李阳春是什么样，他需要自己去创作，如席慕渔所言，他只能剖析他自己，试图从过往的经历中汲取一点什么。 曾经，庄易笙去探望朋友，蹭过一个讲座。 主讲人是一位哲学家，在台上谈笑自若。 “……我们大部分人都要面临这样一个问题：在我们的青少年时期，鲜少有人会认为自己是一个垃圾、甚至是一个平凡人。 我们会对未来充满期许，会追求与中不同，认为自己将来必定不平凡，会成为大人物。哪怕是街头的不良少年，都可能认为自己会成为最拉风的古惑仔。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你总会发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平凡的永远只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平凡人。 重要的是，我们怎么面对自己的平凡，怎么面对自己暂时成不了大人物的心理落差。 假如，你无法成为自己期许的大人物，你发现自己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尽头，你的理想可能永远无法实现，你只是庸常众生中的一个，你该怎么认同自己的价值？” 当时，听讲座的庄易笙意气风发。 娱乐圈那么光鲜热闹以至于那么多人往里钻，明星那么耀眼万众都在追捧，艺术那么美丽深刻令人称颂永垂不朽…… 那都是他志在必得的。 席慕渔可以一炮而红，可以是艺术的载体，也可以是商业的标杆，为什么他不可以？ 他绝不以为自己会平庸。 正如此时的李阳春。 他是温文尔雅、清俊贵气的锦衣公子，同席慕渔一同站在开得正盛的牡丹前，手摇折扇，负手而立，唇边是文雅秀气的微笑，眼中是明亮的憧憬。 就连台词，都是他参考过往看过的早期古装剧，根据戏曲演员的念白风格设计的，不紧不慢，字正腔圆，颇有文人雅士之风，又暗含少年的天真与期待。 “我想做一个侠客。” 席慕渔负剑而立，一身素衣难掩落拓风流，潇洒临风，周身有一种吸引人的、矛盾的气质。 满面风霜的俊容之上，神色不曾改变分毫，眸中却有轻舟已过万重山的包容与凝定。 他问：“为什么？” 庄易笙便摇扇，意气风发地念道：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当朝揖高义，举世称英雄。” “三尺青锋怀天下，一骑白马开吴疆。” 席慕渔若有所思，面上却是淡然一笑：“少年人自然喜欢这些。” 李阳春看不懂他，不明白他的神情代表什么，只觉得他神秘，有一种他参不透的厚重，约莫就是大侠风范。 他便越发起了兴致，侃侃而谈：“我喜欢侠客的江湖侠气，身怀绝技，行遍天下，快意恩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略想一想，便觉无限爽快。” “况且，如今奸臣当道，贪官横行，民不聊生。我若是侠客，就宰了那些虚伪的狗官，再劫了那些为富不仁的混蛋救济穷人，岂不快哉？” 因说了混蛋这样的粗话，他年轻稚嫩的面庞微微泛红，是独属于少年人的青涩与薄面皮。 席慕渔轻笑一声，道：“李少爷好志气。” 见对方被他随口一句夸臊得耳朵都红透了，便不再说话，解开腰间的一只葫芦，拔塞“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酒，眼眸微阖，清声唱到：“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潇潇……” 他顿了顿，望着天边的斜飞燕，“流光容易把人抛。” 两个人，在显示器中，在其他工作人员的围观之下，身上俱有一种引人入胜的魔力。像是一个人少年时代同青年时代的对照。 一个尚未经过风吹雨打，一个因世事飘摇而有些悲凉之叹。 李阳春是贵公子。 雁南飞是有名的侠客。 雁南飞之于李阳春，诚如粉装黑之前的席慕渔之于庄易笙。 此刻的李阳春看不懂雁南飞，正如当初的庄易笙只看得见席慕渔的光鲜亮丽。 因此，他的发挥很出色。 胡导没喊卡，他就顺着演，同席慕渔的角色正是一静一动，同框时，更是相得益彰。 同之前的戏一样，这场戏并非一场过，后面又拍了许多版本，整整一天，NG数次，俩人的每一个版本都有所不同。 原本以为胡导找庄易笙是向流量、热度与资本妥协的副导演都忍不住夸道：“庄老师进入状态了，拍得越来越好。席老师和以前一样，依然保持高水准。” 庄易笙此时犹带几分属于角色的、年轻时的鲜活的傲气，“那是。” 胡导便批评他，说他席化了。 庄易笙心思活络，脚一垫，胳膊肘直接撑上席慕渔的肩，笑，“我是他粉丝嘛。” 席慕渔接过孙小寒递过来的暖手宝，斜眼瞥他，含笑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场面一度十分紧张。 自从席慕渔走红之后，到哪儿都是被捧着，还没人敢这么冒犯他，通常为他的气势所慑，绝不可能有这种行为。 副导演敛声屏气，老薛点燃一根烟正预备打圆场。 庄易笙内心OS：他肯定不自在、不舒服了，要把我的手打掉。我下一刻就表演个绿茶，发条微博说：今天想靠近偶像，被他打开了手。我坚强，我不哭…… 最精髓的，当然是，发完还要故意给席慕渔看到。 只有胡导，深知席慕渔之为人、席慕渔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会拉什么屎的胡导，直接把目光放回监视器，根本不愿意看席慕渔。 果不其然。 下一刻，席慕渔面上的笑容不怀好意地扩大，开了个直男之间会开的玩笑。 他一把搂住庄易笙的腰，在他耳边道：“小媳妇要造反？” 小王手里捏着给庄易笙准备的热水袋，臂弯挂着羽绒服，根本不敢靠近打扰这种氛围。新来的小助理红红是网上冲浪的好手，嗑过各种CP，但唯独没嗑过这一对，吓得瞠目结舌，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小王的袖子，“小王哥，他们这是，在谈了吧？这是我能不付费看的内容吗？” 就差说，虽然现在同性婚姻法案已经通过，但是大众目前仍旧处于抵制状态。 一边有人嗑耽美CP，一边就有人崆峒攻击同性恋。这样毫不避讳，真的可以吗？ 小王内心的CP之魂发出同款幸福的质问：“这是在谈了吧？是在谈吧？” 然而，作为助理他仍旧维持着理智。 “庄老师是席老师的粉丝，席老师就是人好。你看久了就习惯了，在外面不要乱说，保密协议的条款都看过的吧？不能无根据造谣的。” “只有直男才会开这种无所顾忌的玩笑，要不直，反而要避嫌，毕竟男男有别。” 红红立马举手道：“知道的知道的，我就和您说说。” 小王：“也不用您啊您的，大家都是为笙哥服务的，随意点。” 红红举手比了个手势：“odk。” 俩人说话间，庄易笙几乎是在席慕渔的手放上来那一刻，就立马跳开。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别人脸都冻青了，就他面颊泛红，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在跳开的那一瞬间，庄易笙就知道自己又输了，不由心内大怄：艹！老奸巨猾！滑不溜手的老油条！不知道祸祸多少…… 就算没祸祸，也……没节操！这是直男能随便开的玩笑吗？！ 席慕渔只是闷声笑：小样儿，还和我斗，看谁弄得过谁。这种事儿，向来是谁面皮薄谁输的。 “行了，”他拉过庄易笙，“来暖暖手。” 庄易笙轻轻挣了挣，席慕渔便道：“偶像的话都不听，你是不是假粉？” 庄易笙半推半就，红着耳朵，被席慕渔握着手摁在暖手宝上，一起走向胡导看刚刚的回放。 胡导白他一眼，“骚死你算了。” 红红大惊！ 要知道，胡导在外的形象一贯是憨厚温和的…… 小王已见惯了风浪，“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红红：“嘤嘤嘤……”她立马掏出手机，居然搜到了慕渔一生CP超话，果断关注之，决定得了空也学习嗑药鸡前辈模糊信息的做法，以同人文学之名写产粮小作文。 席慕渔也不生气，只用食指勾了勾庄易笙的手心儿。 庄易笙：！！！ 他飞块地缩手，但被席慕渔扣住，“老实点，别动。” 席慕渔唇角一翘，眼睛都弯了。 还挺好逗。 小手也挺舒服，虽然这是一双男人的手，指节分明，但骨肉匀停，光滑细致，一点茧都没有，是一双富贵少爷才有的手。还挺贴人设。 庄易笙心内直呼打不过，暂时歇了想杠席慕渔的念头，假装全神贯注地看显示器。 与此同时，正在休息室一边看网络上关于庄易笙的消息一边怄气的张居新接到了高董的电话。 在生活中，他便不是哥斯拉演技了，此刻他受宠若惊，“你要过来？” 随后便作出对方会喜欢的样子拿乔，“哟，你还记得我呢？” “新人必定比我会伺候人，会讨你欢心，你把我抛到脑后也正常。” 对方便软语哄他，又许了他许多好处。 张居新一边听着，忽然计上心头…… 庄易笙不是傲吗？席慕渔看上去也对他另眼相看，要是庄易笙被人包养了呢？一么，他能趁势摆脱高董这个老东西，二么，席慕渔心里最看不上这些事，肯定就会厌恶庄易笙。 到时候，再爆出点什么丑闻……最近风声紧，一旦庄易笙成为污点艺人，李阳春这个角色不是就是他的了吗？ 和席慕渔演对手戏的不就是他吗？ 听说，这部戏还有吻戏和亲热戏，还是席慕渔亲口说的…… 想起席慕渔在其他影视作品中露出来的八块腹肌、优雅又不失力量的倒三角身材，他不由自主便舔了舔唇。 佯装不经意地吊胃口般不透名讳夸了庄易笙的长相和身材，说他最近正在找金主，把个高董说得心里直发痒。 当天晚上，剧组众人得到通知，由投资人高董包场请客，去某知名火锅店吃饭。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庄：没发成的微博的原型是网络上搜索的绿茶经典语录之“在朋友圈发一张流泪的自拍，配文字：今天学做菜，把手切破了。我会坚强的，我不哭……” 大鱼：今天的小庄也好可爱。想日而不自知。 搂腰，摸手手。 四舍五入等于在谈了[吃瓜] 作者碎碎念：这篇文原计划全是写攻受互动拍戏日常撩而不自知的，本没打算写戏中戏，但是由于牵扯到攻受过往又不得不在计划之外写了一点点QAQ 第16章 绿茶4 今天没有夜戏。 事实上，自开机以来，剧组就没怎么拍过夜戏。 剧组在下午六点就收了工，暮色已四合。 影视基地零星地散着灯光，路灯是亮着的，是橙色的光，显得有点晦暗，雾蒙蒙的笼在夜色里。 晚上吃饭的地方就在影视基地外的美食街，车子从基地开出来，像是从景点突然进入了烟火人间，突然就喧嚷起来。 灯光也明亮许多，附近的小店开着喇叭，喊着什么“开业大酬宾，精美工艺品，一律二十元，买回去送亲友，只要二十元，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店家的老板们捧着饭碗坐收银台后吃饭，一家服装店还播放着各种流行于广场的通俗流行乐。 旁边的水果店旁边立着活动招牌，写着良心水果铺，满20减5元，满50减20，满100减40。 靠近门口、比较显眼的位置摆着两筐沙糖桔，颜色鲜艳，个大红润。 庄易笙和席慕渔先后在助理的簇拥下，于对面的火锅店门口下车。 庄易笙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不是正常被路人或者粉丝注目的那种看。举目四望，却见这条街热闹得很正常，没什么异样。 席慕渔注意到他的异样，便问：“怎么了？” 庄易笙摇摇头，目光突然落在水果店门口的沙糖桔上，忽地计上心头，坏笑着拍了拍席慕渔的肩，说：“你在此地等我，我去给你买个橘子。” “去你的。”席慕渔轻笑一声，“这茬儿是过不去了是吧？又想占老子便宜。” 庄易笙便笑，口罩一拉，正了正头上的棒球帽，走向对面的水果店。 红红是新上岗的，一则急于表现自己，二则赵蔓特意叮嘱过她，忙紧跟两步上去，“庄老师，还是我去买吧？” “不用。”庄易笙随口回了一句，朝对面走去。 红红还欲发言，被小王拉住，低声耳语道：“你四不四傻？明显两位老师在玩情趣，咱们就甭瞎掺合了。” 话音未落，就见席慕渔似笑非笑地瞥过来一眼，他便回以一个善良而真诚的笑容。 席慕渔说：“你知道你讲悄悄话很大声吗？” 小王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正不知怎么回应时，席慕渔已低头看手机，好像刚刚讲话的不是他一样。 一直到庄易笙回来，他才同庄易笙说：“你这个助理挺不错。” 庄易笙不明所以，“什么？” 小王吓得不敢说话。 席慕渔一笑，“还挺有眼色。” 其实，席慕渔并没听见小王说了什么，只是故意吓吓他。至于说他有眼色，看他拦小女生的动作也大概能猜到悄悄话的内容。 当然，小王并不知道。 他回想起自己同红红说的悄悄话，越想越觉得席慕渔这么大咖位一影帝，没翻脸还真的是有涵养，也真的是尬到无地自容，恨不能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庄易笙更是不知道情况，思想信马由缰，瞬间跑偏：万万没想到，自己去买个橘子的功夫，贴身助理就已“投敌叛国”，便要笑不笑地瞅他一眼，把橘子给了席慕渔一兜，“他干嘛了？” 席慕渔不答，只说：“你自己问他。” 小王低了头不敢做声。 庄易笙没追问，给了小王一个“回去再收拾你的眼神”，拿出一个橘子来剥着，口里道：“咱们进去吧。” “行。”席慕渔点点头，一行人往里去。 看到庄易笙手上的动作，他又不由挑眉，调侃般念道：“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这词出自周邦彦的《少年游》，是他为李师师写的，而李师师和周邦彦是情人关系。 其中的暧昧，自不必说。 庄易笙刚剥完，便随手一整个往席慕渔嘴里一塞，表面上还维持着真爱粉的人设，有些害羞地说：“吃橘子。”儿子。 席慕渔只当他害羞了，也不生气，“挺甜的。” 庄易笙又给自己剥了一个，面染微霞，“嗯。”那是老子对你这逆子的如山父爱。 他自娱自乐，竟也心情很好地嘴角上扬。 席慕渔看得心中暗暗纳罕：原来他竟这么喜欢我？连给我剥个橘子都乐得不行。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在粉我？就没点别点意思？ 至于庄易笙公开的直男言论，席慕渔太懂了，他自己不也是没对象就说只中意自己吗？ 事实上，他并非直男，只是泛性恋，认为只要有感觉，其实性别无关紧要。 直男，只是观众对他的误读。 庄易笙的直男形象，大概也是这样一种误读。 剧组的其他工作人人员基本都在大堂，演员的助理们、制片组等在别的包厢，主包厢坐的都是剧组的主创，包括胡导、老薛、摄影聂枫、席慕渔、庄易笙，另外就是今日的东道主，也就是剧组的金主之一高董，和他力捧的张居新。 助理被引进其他包厢后，俩人走在走廊上时，席慕渔心思活泛，突然把庄易笙的肩膀一搂，在他耳边说：“谢谢你的橘子。姑且就让你占了这个便宜，庄老汉、庄老爹，你喜欢哪一个？” 老汉、老爹，在某些地方的方言当中，就是爸爸的意思。 但哪一个都不是正经的会当面喊的，再加个姓氏，和大爷也没啥大的区别。 且清一色的难听。 庄易笙：“……我哪一个都不喜欢，谢谢。”果然是个逆子！ 但此刻，不正是一个绿茶的好机会吗？ 他便低了头，羞恼道：“别闹，你净知道欺负我。你对象知道了会不会误会啊？” 绿茶经典语录之一：你男朋友、女朋友知道了会不会误会啊？ 庄易笙活学活用。 “我真的只是你粉丝，要是TA真的误会了，我去给TA解释。” 席慕渔单身是大众都知道的事，实际上怎么回事，庄易笙当然知道他单身，但是并不妨碍他预设他有对象再绿茶一波。 席慕渔一听，心里立马就明白了：他这是在试探我，试探我有没有对象。小样儿，这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粉我，我再观察观察。 他扯唇一笑，“你放心，我没对象。” 庄易笙：“……” 庄易笙：“？？？” 这时候席慕渔不该回一句关你屁事吗？然后他再弱弱地低头黯然神伤一波，说：席哥，你生气了吗？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这不绿茶吗？多绿啊！ 这不讨厌吗？他自己听了都想打自己一顿。 席慕渔看他这样儿，心里一乐：啧，这么大个人了还挺害羞！这是什么绝世宝贝？ “算了，不逗你了。别不好意了，嗯？” 席慕渔自觉宠粉宠得无比丝滑。 庄易笙：“……”我不好意思你大爷。 “……没不好意思。我只是，很高兴你没对象。” 席慕渔心里暗暗“草”了一声，突然就不是很想做个人。 他弯了弯唇角，淡淡地“嗯”了一声。正巧到了包厢门口，就从容地推开了大门。 跟在二人后面一直没出声且听了全程的张居新看着庄易笙的背影暗暗冷笑一声。 我让你得意。 也就这一晚上的事了。 遥想当初，张居新刚入行时，也是有自己的坚持的。奈何一直不红，好资源也轮不到他，陈杰克一直建议他找个金主捧他，他也是全力拒绝过的。 后来，他被陈杰克带去饭局，被一投资人看上了。陈杰克知道他不肯，直接给他下了药送投资人房间。 可怜他一个纯0，在这无1无靠满地飘0的gay圈被迫当了1。 早上醒来时，看到投资人在他身上吃脐橙自助时，他整个人简直想死。 反正经由那一次，他算是彻底看开了。 后面辗转找过好几个金主，其实并不是1就一定在性这种事上有掌控权。掌控权这种事，其实和位置上下无关，真正的掌控权，在于能强迫人做违背本愿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圈子里很多手里有点权力的人就想对下性索取。 于金主，他是完全没有掌控权的，只能讨好对方，做一根听话的、好使的人形□□。 后来，遇到了高董，他才算是做回了0。 但这也并不让他快乐，因为高董玩儿得很脏。 基于自己的经历，张居新坚信，只要席慕渔和他一样，遭殃一次，再被拍点这样那样的照片，基本上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后续，等待庄易笙的，将是无尽的丑闻，以及事业的大滑坡。 只要锤够硬，庄易笙铁定完蛋。 为这，张居新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其实是，张居新提出方案，老狐狸高董表面上不置可否实际上默许。 计划就是，他想办法敬酒、劝酒，把大家都灌醉，买通服务员给庄易笙的助理们下点助眠的药，再悄悄给庄易笙喝加了料的酒…… 最后，大家都不省人事，自然也注意不到庄易笙的去处，高董可以直接把他带去酒店。 完美。 张居新满怀期待地进了包厢。 包厢内气氛和谐，大家基本都说着社交套话，也就席慕渔和庄易笙二人过于目中无人了些，仿佛形成了一个旁人无法插足的小圈子。 高董在进包厢时也是期待的。 事实上，剧组的人员构成他一清二楚，他以为张居新说的是另一个大学刚毕业不久的青年，饰演李阳春的小厮，人长得挺清秀，干干净净还挺清爽。 谁知，一进包厢，看到包厢内的人员构成，他就知道，张居新说的是庄易笙。 条件反射般，他下腹一紧，竟疼起来。 但心中也暗藏期待，假如张居新计划通，到时候只要录下庄易笙被他弄的视频，再拍几张照片，庄易笙再牛，对于一个直男而言这是再丢脸不过的事，他敢说出去，敢让视频曝光吗？到时候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与此同时，庄易笙收到小王的信息。 【小王不是大王：笙哥，我刚在厕所听到，有人买通了服务员要弄咱，要不，咱先回去？】 【小王不是大王：草，这群人玩儿得太脏了，真恶心！笙哥，我上来找你？】 庄易笙抬头，正巧对上高董满面堆笑的脸。 他试图和席慕渔和自己套近乎。 庄易笙似笑非笑，打了两个字回复：不用。 旋即，他抬眼看向高董，“孙子，是你想整我？” 第17章 绿茶5 “孙子”两个字庄易笙只做了口型，没出声儿。 因此，大家看到的，便是庄易笙温和礼貌地询问高董，“是你要整我？” 但那两个字，只看口型，高董就知道什么意思。 曾经，高董想过庄易笙的帐。 在一个酒局上，他对庄易笙多番暗示，只要庄易笙懂事，他就能给资源捧红他。 中间夹杂着不少毛手毛脚被庄易笙拍开手的细节。 但他并不在意，因为他就喜欢这种天使面孔但性格很辣的款儿，只是留给庄易笙一张房卡，让庄易笙想清楚。 高董不是没遇到过性子烈不肯的，但大多为了前途为了热度屈服了，少数没有屈服但永远消失在了这个圈子里。 有时候，他搞那些艺人，也不并不止是为了性，而是享受这种权利与控制感。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踢到了一块铁板。 他进房时，看到庄易笙在，以为他终于屈服，最后只能屈辱地任他处置。 然而，那天，他清楚地记得，他的笑容刚爬上唇角，庄易笙便抬眼，像是英国绅士一般优雅，正如此刻一般问：“孙子，你想搞我？” 他试图释放自己的威严，“年轻人不要逞一时之快，你该学学怎么说话。” 然而，庄易笙并不鸟他，只是随意地坐在床沿，温声道：“你过来。” 他便扯了扯领带走过去。 刚靠近，离庄易笙不过几步的距离，庄易笙突然一脚踢在他的膝盖弯，在他踉跄前倾时一拳砸在他小腹上，声音依旧是绅士温柔的，“我陪你好好玩玩儿。” 庄易笙打人不打脸，专挑痛的地方下手。 最后，他得了一身伤，庄易笙甚至衣裳都没怎么乱，只额前垂下几缕碎发。他也不甚在意，抚平衣裳的褶皱，五指跟五齿梳似地，抓住头发往后一捋，跟电影里的江洋大盗阿占一样帅气地转身离开。 其背影潇洒帅气，还举起右手背对着他挥了挥。 事后，他自然是封杀了庄易笙的。 只是，他的辐射范围有限，只能在IP剧圈封杀庄易笙。在庄易笙没火之前，朋友们也都给面子。 庄易笙没戏拍、被张居新陈杰克排挤，最后沦落到只能拍劣质网剧，也有他一份功劳。 可人算不如天算，庄易笙就主演了一部劣质网剧，全员就他演技精湛，女主演仅仅是没掉线而已，硬是让剧方看到机会砸了几个热搜和通稿把他给营销起来了，并让那部网剧靠VIP点播捞了一大笔。 后续，庄易笙火了，他的那些朋友们便劝了他几句，说什么有时候该看开就要看开，后续就看钱的面子了。 当流量给资本带来的利润以亿计时，没有人会看人情而不是看钱。 于是乎，局面就成了今天这样。 庄易笙敢直接问高董，张居新是万万没想到的，他更没想到的是计划会泄露：庄易笙是怎么知道的？谁出卖了他？ 尽管如此，高董向来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被这么一问，必定要当场发作，阴阳怪气地说几句重话，不怕剧组的负责人不按着庄易笙的头道歉。 至少，在张居新看来是这样的。 在他以前待过的剧组里，金主就是爸爸，当红的主演就是太子爷太子妃，监制、制片人都是点头哈腰的，导演编剧更是唯唯诺诺的，主演都可以自带编剧去剧组改剧本。 在这里，胡导虽然是名导，不能随便改剧情加戏就算了，可名导要拍片子也得有钱啊，不得供着金主爸爸？ 满桌人目光刷刷齐聚高董庄易笙二人身上。 然而，令张居新万万没想到的是，高董竟讪讪一笑，道：“庄老师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一向是很尊重文艺工作者的，怎么可能会整您？” 庄易笙看上去单纯极了，疑惑地问：“是吗？” 任谁看了都是积极向上的阳光青年。 然而，看在席慕渔眼里，却是憋着一种坏。 他静静地抿了口酒，看庄易笙表演。 高董却是心下一紧，浑身都似隐隐作痛。 他赔笑道：“那是当然。” 庄易笙说：“当然整的是我？” 高董浑身都吓出了冷汗，“不敢不敢。我敬您一杯……” 张居新大吃一惊，只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茫然。 庄易笙面不改色地喝了高董敬的酒，单臂搭在高董的肩上，“那你告诉我，是谁想整我？” 张居新的心立马提了起来。 高董讪笑：“这我哪儿知道去？要不，我帮你查一查？” 张居新顿时松了口气。 明明两个人讲话都和声细语的，看上去关系很不错的样子，内容却充满了硝烟味。饭桌上其他人都人精似的，絮絮地同左右的人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同时静观这边的事态发展。 聂枫更是诧异地扬眉，给了胡导和老薛一个眼神，表示：没想到庄易笙平时看着挺温和挺好说话也挺谦虚勤奋的一个人，性格居然这么刚。 胡导亦回以一个眼神：能和席慕渔有说有笑、嬉皮笑脸勾肩搭背的人，能是什么简单角色？ 庄易笙笑了，“开个玩笑而已，看把高董紧张得，该不会吓得要退资吧？” 高董连忙摇头，“不敢不敢，庄老师和席老师的戏，稳赚不赔的，我再傻也不会傻到退资啊。” “哦，”庄易笙有点遗憾，“我本来还想，你退多少我补多少呢。” 老薛适时插嘴，“要是你想投资的话，剧组不嫌钱多，还是有余地的。” 庄易笙想了想，说：“高董要是不撤资，我就不和他抢了。来，喝酒。” 他给高董满上。 高董心内叫苦不迭，却不敢不喝。 他还记得，当初在饭局上，他不知道庄易笙的脾性，很是耍过点威风，说过些诸如“不喝是吧？是不是不给我面子”之类的话。 于是，今天被庄易笙捏着脖子灌酒，他连心猿意马的心思都不敢有，只能有一杯喝一杯，来者不拒。 后面，庄易笙还充好人，拍着他的背说“少喝点，喝多了伤身”之类的话。 高董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庄易笙偏偏想起自己在席慕渔面前立的绿茶粉儿的人设，又扭头笑得风度翩翩地同席慕渔道：“以前和高董不熟，今天正好碰到了，没想到高董这么大一投资人，还真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人。我之前听说有人今天要整我，还以为是他呢。不是就好。” 高董在旁赔笑，张居新心内七上八下，震惊得吃嘛嘛不香，全程如坐针毡，表情管理亦有些失控，虽不至于一阵儿红一阵儿白，但也没怎么说话，情绪低落得离谱，全无从前在社交场如鱼得水的样子。 席慕渔淡淡应了声，“嗯。” 随后又问，“你说有人要整你，是怎么回事？” 庄易笙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没得罪什么人吧？要真是有人整我，那怎么办？” 胡导一口酒差点喷在饭桌上，连镇定如老薛都被呛着了。 庄易笙抓住了席慕渔的袖子。 席慕渔戏看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戏份，但他乐得接，带着酒意的双眼看着他道：“你叫声好听的，我给你出头，怎么样？” 庄易笙脑海中把绿茶经典语录过了个遍，最后选定一条加工后开口。 “阿这……”庄易笙睁大了眼，旋即摆手道，“嗐，真不用，应该只是我多心了，没人要整我，我和高董开玩笑呢。” 高董在一旁唯唯应是，也没想到庄易笙和席慕渔的关系能这么好，除了都是华戏毕业的以外，也没听说有啥交集。 庄易笙犹自道：“对不起，我只是把你当做好偶像，我不知道你会当真，还会想帮我，才这么随口一说……”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扇了自己无数个巴掌。 呸呸呸。 我真恶心。 来，我就不信恶心不了你。 但。 看在席慕渔眼里，却成了：原来这就是喜欢吗？因为他喜欢我，所以患得患失？连我提出要帮忙都不敢接受？ 席慕渔顺手就给庄易笙夹了块儿火锅店附带的自助小吃椒盐酥肉，“瞎说，你看不起谁呢？做偶像的能看着粉丝被欺负吗？” 心内正五味杂陈的张居新：“……” 高董心中更加忐忑了，在心里把张居新骂了个狗血淋头。 庄易笙：“……席老师，你真好。” 妈的。 说好的讨厌绿茶呢？ 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 胡导老薛早已在谈拍戏相关，懒得看他俩对着骚，怕眼瞎。 倒是聂枫，忍不住低声同胡薛二人道：“要我说，这俩就不该凑一块儿。老席一个人就够骚了，这还来个捧哏……” 他顿了顿，换了种说话，“也不是捧哏吧，就是互相给戏。这俩人就跟干柴烈火似的，骚到一块儿了，还能配合，还他妈骚出了1+1大于2的效果。” 关键是，像席慕渔这种，就是明骚。 庄易笙这种，就是闷着骚，看着挺和气挺礼貌一人，讲出来的话愣是一套一套，把平时挺能耍威风、能说会道的高董说得一愣一愣的，还挑不出错。 席慕渔回庄易笙，“这就算好了？” 庄易笙：“不然呢？” 席慕渔却只是一笑，不再说话。 他主要是考虑到庄易笙喜欢他，自然看他哪哪儿都好。 但是吧—— 他活了三十来岁，介于自己奇奇怪怪的心理洁癖，还是个母胎单身。 都单了这么久了，自然要对感情负责，除非特别喜欢、确定非对方不可了，对方也喜欢自己喜欢得无法自拔，否则他是不可能开始一段感情的。 一个人单身，无牵无挂的日子它不香吗？ 所以，他是不可能随便、轻易接受庄易笙的。但这见面就忍不住逗一逗，还占人便宜，怎么看都有点像主动撩又不负责的渣男。 如果他真那么好，要么就主动拉开距离，要么就坦白接受了。 可见，庄易笙看他是有滤镜的，这滤镜还挺厚。 他说：“你是有多看不起我？” 庄易笙缓缓地眨了下眼睛，“那，您再对我好点儿？” 席慕渔心头意动，“你想怎么好？” 庄易笙一愣，“不好说。” 席慕渔忍不住低头一笑，也不追问，他还不知道他的心思？ 就他打的那些主意，他还不知道？ 还真就不好说。 一顿火锅，就在和谐友好的氛围中吃着。 中途，服务员端着托盘送了香槟进来，张居新的脸霎时一白，高董看向张居新的目光似乎也有几分焦急与慌张。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庄大杀四方后惊恐：我人设崩了？ 连忙找补：人家还是很柔弱很需要保护辣QAQ 大鱼：问就是可爱。老婆的表演我必须配合∧＿∧ 作者菌：恢复日更辣，每晚九点，等你们哟(＾Ｕ＾)ノ~ＹＯ 第18章 装醉1 张居新左手抠右手，都快抠出血来了。 他全程看庄易笙先和高董交锋，又和席慕渔有说有笑，由于情况过于出乎意料而震惊紧张得要命，哪里记得发短信要求取消？ 高董心里很慌，但此刻少不得要把场面对付过去，遂在服务员将香槟一一放他们面前时，站起来说场面话，“今天请大家吃饭，主要是感谢大家在剧组对小张儿的照顾。话不多说，都在酒里了。” 再要多说，此刻高度紧张的他也憋不出几句话来了。 他直接一口闷。 要是运气好，庄易笙没发现香槟有问题，还能混过去。侥幸一点，计划真成功了拿住庄易笙的把柄还能找回场子。 要是发现了…… 那就只能叫苦不迭了。 张居新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必须配合高董撑场子，遂站起身说了几句漂亮话，也一口闷了。 庄易笙笑着看向高董，“我喝多了，不胜酒力，这一杯就由高董代劳吧。” 高董支支吾吾推托一番，庄易笙似笑非笑。 张居新感受着高董身上的低气压，咬咬牙站起身说：“这酒我挺爱喝的，我来喝吧。” 说完，也不等庄易笙回答，他直接走过去，从高董手里拿过那杯酒干了。 之后，饭局的氛围再度恢复和谐。 张居新喝了那杯有问题的酒不久后就趴在桌上，好像睡着了一样。老薛联系副导演，让副导演通知张居新的助理来把人接走了。 剩下的人一边聊着天，一边连吃带喝，最后竟都喝得微醺了。 大家天南地北地聊，内容多而繁杂。 高董有意捧着席慕渔，马屁拍得格外拙劣，使人一听就知他谄媚。 “我最佩服的就是席老师，咱们这个圈子，面对的全是俊男美女，多少人经不住诱惑，那私生活可是混乱得很呀，严重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但席老师就不一样，愣是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洁身自好，再度诱惑都撼不动。” 席慕渔似笑非笑，带着酒意的目光斜睨他一眼，“你骂谁呢？” 说什么出淤泥而不染，是说他原本和那些“淤泥”是一样的人，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席慕渔不是一个底层从上面爬的人，得益于父辈的福荫，他从一出生就不必再为阶层而奋斗，只需要做他自己想做的事。 高董闷了一杯酒，诚挚道：“我这还真不是骂人。都说酒是个好东西，酒后容易乱性，多少人都逃不过这个，但席老师就不一样，我记得您在访谈上说过？最讨厌人借酒装醉，趁机往您身上倒，像我们一些俗人就不一样了，这样的艳福就是意外之喜，来者不拒的……” 他那一张嘴叭叭的，说出的话也不见得有水平。 聂枫掸掸烟灰，暗自冷笑一声不说话。 这世道就是这样的，有钱人因掌握了资源而变得更有钱，穷人会因为资源的匮乏而更穷，只能老老实实做一个被压榨的社畜。 偏偏有不少人都是高董这种低劣的货色，连做人底线四个字也不必有的。 庄易笙虽不喜高董，但他说的话，却让庄易笙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访谈片段。 当时娱乐圈爆出丑闻，一直以好老公形象示人的导演在剧组和女主演出双入对。 主持人问他怎么看，他说：“我不是当事人，我没看法。” 主持人：“有人会故意在晚上敲你的门吗？或者说，假装醉酒往你身上靠勾引你这种，会有吗？” 席慕渔：“有。但我个人很讨厌这种行为，并且很困扰。” 主持人：“为什么？” 席慕渔：“这不符合我恋爱观和性观念。其实我是一个蛮传统的人，我希望一切都是在相爱的状态下发生的，假如我喜欢一个人，我希望对方也喜欢我，我们彼此应该是忠诚的、专一的。我并不反对性解放，但我认为克制会让人在做选择时更慎重，也更珍重。” 主持人又问：“那你赞同查导和刘念的行为，对吗？” 席慕渔：“这和我无关，无所谓赞同或者不赞同，只是我不会这么做。” 饭局结束后，大家大多喝得东倒西歪。 席慕渔尚只有五分，庄易笙已有七八分酒意了。他并不十分醉，头脑介于清醒与混沌之间，只想着一件事—— 席慕渔不喜欢的事，他一定要做。 因此，从火锅店出来，当小王要扶着他上车时，他一把撇开小王的手，一双带着酒意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席慕渔，“你不请我一起走吗？” 小王和红红都吓了一跳。 嗑CP是一回事，但三次元又是另一回事。要是赵蔓在这里，只怕也要吓出个好歹。 自从席慕渔出道以来，谁敢在席慕渔面前这样？ 小王刚要以庄易笙喝大了为由替他道歉，席慕渔在原地笑了声，说：“我的错。” 小王下意识诚惶诚恐道：“这怎么能是您的错……” 路灯之下，席慕渔的俊脸显得有些温柔。 他含笑问道：“庄老师愿意坐我的车走吗？” 庄易笙推开小王，抬了抬下巴，又伸出一只手，示意席慕渔有眼色一点。 小王瞠目结舌，“席老师别见怪，我们庄老师平时不这样儿……” 席慕渔说：“没事。” 他舔了舔后槽牙，双目熠熠地看着庄易笙，竟令小王有些害怕。然而庄易笙此刻是不知道害怕的，他牢记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第一要义，放弃了从前那些莫名其妙的矜持与顾虑，就等着。 席慕渔一把抓住庄易笙的手臂，扶着他上了自己的车。 小王呆愣在原地。 红红心中很迷，但还是扯了扯小王的袖角，“王哥，咱们也走吧。” 小王如脚踩云端，下意识应道：“好好。” 剩下的，只有惯性与本能。 席慕渔进剧组，向来是有两辆保姆车的。一辆他自己坐，另一辆几位助理坐。司机在前面开车，后座仅有庄易笙和席慕渔二人。 庄易笙头有些晕，又犯困，狭小的空间内吹着暖气，鼻端萦绕着席慕渔身上传来的暖香，他神思便偏向混沌几分，眼睛都睁不开，昏昏欲睡的，车一开，他整个人都往席慕渔身上倒。 席慕渔一时不妨，一颗头砸在他腿上，还嘟哝两句，嫌弃这“枕头”有些硬。 他的唇角无意识地弯了弯，有些无奈，本想把庄易笙扶起来的，谁知庄易笙动了动，整颗头往他小腹处埋了埋，猝不及防被庄易笙高挺的鼻子这么蹭了一下，他本就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君子，直接就起了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叫醒庄易笙，庄易笙却觉不舒服，上手摁了摁，嘟哝道：“什么东西？咯人得很。” 席慕渔几乎是倒抽一口气，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是我的手机。” 庄易笙半梦半醒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便不再追究。 席慕渔缓过这一阵儿突如其来的快意，趁势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没多久，庄易笙就睡着了。 一路上，席慕渔脖颈间被他鼻翼间呼出的温热气息喷拂着，心绪与身体的反应始终没能平复下来，反而有越来越精神的架势。 席慕渔何曾这么狼狈过？ 他揉了揉额角，低声道：“真是个祖宗。老子上辈子欠你的？” 司机开着车，识相地没发表意见，只是问席慕渔要不要开音乐。 席慕渔给了肯定的回答，车载音响便流淌出声嘶力竭的摇滚乐，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热烈起来。 庄易笙始终没醒。 到酒店门口时，司机停了车，席慕渔才叫醒庄易笙。 庄易笙睁开一双睡眼，等双脚踩在地上被冷风一吹，酒便醒了几分，却发现门口蹲着好些狗仔。 他立马装作酒还没醒的样子，或者说，借酒占席慕渔便宜，一个平地摔就往席慕渔怀里倒。 他是故意的，故意演得不高明，能叫席慕渔一眼看出他的“企图”。 就赌席慕渔不会在狗仔面前推开他，以至于明天上“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头条。 席慕渔看得分明，却也还是接住了他。 被长款羽绒服遮住的部位因过于兴奋而隐隐发痛，他却仍旧保持着风度配合庄易笙的演出。 “当心。” 两个字仿佛就在耳边。 在这寒冷的夜里，庄易笙面颊直发热，他靠在席慕渔肩上，双手伸进席慕渔开着拉链的羽绒服里一搂，环住他的腰轻声说：“头晕，走不动。” 席慕渔不顾狗仔不断闪烁的快门，喉结动了动，“我扶你。” 一行人走进酒店。 席慕渔让助理们都回去休息，小王和红红因庄易笙酒醉，便一直跟在二人身后。 席慕渔的房间就在庄易笙对面，到地方时，红红刷卡开门，小王上手去扶庄易笙，谁知庄易笙八爪鱼似地往席慕渔身上一挂，死活不下来。 他眼尖地看到，席慕渔的喉结动了动，脸上的神情也略略变得有点冷漠，以为计划通，就更不肯下来了，直言，“我要和你一起睡。” 问就是追星，是粉丝对偶像爱得深沉。 ——他借口都想好了。 席慕渔扶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哄，“乖，放开我，回去睡觉休息。” 庄易笙一双清凌凌的眼直勾勾地看着他，面颊因酒意而薄染微霞，声音格外果断，“我不。” 席慕渔便看向小王和红红，“今晚就让他在我这里睡，你们也早点休息。” 小王面露难色，“这……” 虽然他是CP粉，但庄易笙什么德性他是知道的。他怕就怕庄易笙喝多了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对席慕渔大吐这些年对席慕渔的讨厌之情。 这就砸了。 虽然目前他很怀疑庄易笙的“讨厌”是什么性质，但作为一个助理，他的职责就是照顾庄易笙的生活，尤其是在他喝醉之后防止他乱说话。 席慕渔不冷不热道：“怎么，信不过我？” 小王毕竟在庄易笙身边待久了，摸摸后脑勺十分熟练地“不好意思”道：“不是信不过您，是信不过笙哥。” 席慕渔淡淡道：“那没事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搂着庄易笙的腰把他带进房间。 门“砰”的一声在身后关上，庄易笙心头一跳，面红耳热地继续装醉，赖席慕渔身上。 席慕渔由上而下，注视着他，心道：小样儿，还和我装，看我怎么治你。 庄易笙是闭着眼的，他能感觉到，席慕渔开了暖气后，把自己往里面带。然而，不知怎么地，席慕渔突然把他往墙上一抵，一手摁着他的肩膀，一手撑在他脸侧，使他整个儿都被席慕渔罩住了。 他抵开他的腿，挤在他腿间。 他佯作迷茫惊讶地睁眼，却见席慕渔额头上竟析出汗珠，一双漂亮的眼眸亦格外幽深。他下意识叫了声，“席哥。” 对方的喉结动了动，俊脸冷然，亦有些微红，许是酒意。 后知后觉的，庄易笙有些后悔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失序，就像第一次对立春着迷时那样。不同的是，那时候的喜欢只是对角色，就像喜欢维纳斯、喜欢林黛玉、喜欢李白一样。 而现在，莫名地，今夜饮的酒在他血液中翻涌着，沸腾着，使他的声音都微微沙哑起来。 他们靠得这样近，近得，连对方的反应都能隔着薄薄的布料清晰地感受到。 而席慕渔的手指落在他脸侧，轻轻将他一缕碎发拨至而后。 他俯下身来，缓缓靠近，温热的气息喷拂在庄易笙的面颊、耳侧。 庄易笙心跳如擂鼓，大脑瞬间当机，失去任何反应的能力，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然而，意料中的触感并没有来，席慕渔只是凑到他耳边，沙哑着声儿道：“还玩儿不？”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庄：他最讨厌别人借酒装疯占他便宜，我偏要装，偏要占一占他的便宜！ 进行时。 小庄：卧槽！他他他他他居然不守男德僚我！！！ 心里想着推开他身体却很诚实地闭上了眼睛。 第19章 装醉2 庄易笙全线溃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玩了。” 说着，便一丝醉态也无地躲出席慕渔的控制范围。 席慕渔看得又好气又好笑之余，内心还有那么一点失落—— 就这？ 还勾引我？ 说一句小学鸡水平都是夸奖了。游戏里的小学生都比他会撩。 要换了别人，不说投怀送抱，怎么也得动手动脚吧？就他，又要撩，又受不住要跑。 但转念一想，还挺纯情的。 席慕渔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原地低声笑了。 庄易笙被无情拆穿，此刻脚趾抠地，险些抠出一套海景大别墅。 继续装是装不下去了，于是，从小的礼仪教养成为他此刻的面具。 他有些讪讪的，笑容倒也还算清雅温和，正要说一句“我先回去了”，但席慕渔却不愿意放人，在他未开口之际说：“你先去洗澡。” 庄易笙面露疑色：“这……”这他妈，是故意在耍我吧？果然是娱乐圈老油条！ 席慕渔却一脸了然，“你整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和我同床共枕？” 庄易笙：“……”还真不是。 但显然此刻不宜讲真话，他便“害羞”地低了头，“可以吗？” 席慕渔嗤笑，“想什么呢？睡沙发去。” 庄易笙暗松一口气，进了卫生间。 洗到一半，席慕渔敲门，递给他一套日常穿的睡衣睡裤，还有未拆封的内裤一条。 席慕渔要比庄易笙高五公分，这五公分体现在衣物上并不明显，只是略略显得有些宽大。他从卫生间出来后，席慕渔就进去了。 他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狗仔们动作挺快，很懂得把握新闻的时效性，照片才拍不久，营销号和各大新闻网都出了相关文章和新闻，标题起得一个比一个耸人听闻。 《席慕渔和庄易笙当众亲密搂抱》 《席慕渔弯了？和庄易笙不避人眼当众亲热》 《席慕渔和庄易笙当街官宣成同性恋人》 …… 事实上，狗仔们对俩人的动作并不奇怪。 毕竟，庄易笙和席慕渔曾经上节目时的发言一个比一个直男，一个比一个传统，一个比一个活该单身。 并且，同性婚姻法案虽然已通过，但LGBT群体毕竟是少数，主流取向仍旧是异性。大家看到一对男女动作亲密会下意识地认为他们之间有点什么，但看到两个同性在一起，只会下意识觉得是兄弟姐妹情深。 就算是喜欢嗑CP的嗑学家，也只会在嗑的层面觉得俩人好配，并不会认为真是同性恋。 但，在新闻界有一条理论——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 同理，两个男的兄弟情深、在片场关系融洽算什么新闻？没有撕逼项，那么必定是搞同性恋才更吸引人的眼球更算新闻。 因此，才有了这些新闻以及营销号的推送内容。 然而，不论是新闻底下的评论，还是微博上的评论，大多粉丝或路人都清一色斥责营销号为博人眼球瞎写，说这么直的两个人，明明就是关系好，又在同一个剧组拍戏，席慕渔作为前辈照顾一下后辈怎么了？ 还说营销号为了流量，只要男演员一同框就说人有一腿，简直腐眼看人基，是一看到白胳膊就联想到XX那个OO。 至此，舆论还是很和谐的，席庄二人的经纪人在关注舆论走向时，可以暂时不用吸氧机，但也是要骂一骂自己服务的老板动作不检点给人留话柄的程度。 万万没想到的是，庄易笙今夜喝多了酒，又被席慕渔刺激了一下，觉得自己临阵脱逃很没气势很不爷们儿落了下风，就想找补找补。 于是，趁着席慕渔洗澡的功夫，他故意坏心眼儿地点赞了席慕渔的最新微博。 还发了张和席慕渔的合照，特意在俩人中间加了一个红彤彤的爱心贴纸。 庄易笙V：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づ￣3￣)づ╭??～[图] 发完，他那迟钝的大脑还知道自己惹了事，即将迎来经纪人的连环夺命call，十分有种地将手机关了机。 于是，当赵蔓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庄易笙的电话时，只换来一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气得她直骂人，又连忙让小王去逮庄易笙，自己联系电影宣传方以及席慕渔的经纪人出补救措施。 席慕渔从卫生间出来时，席慕渔已在沙发上拥被睡着了。 庄易笙是长得极好的，睡着了也没有那股爱折腾的劲儿，看上去格外乖巧。他站在旁边看着，兀自笑了声，把人抱起来放床上。 他给自己吹干头发，摸到庄易笙的头发没吹干，还有些润，又给他吹了吹。随后，拿起静音的手机一看，上面已有微博推送的无数条通知，尤其是特别关注那一栏，床上的某人刚发了一条新鲜的动态。 除此之外，各种社交软件都被轰炸，短信进来数十上百条，未接电话也好几十个。 他先给自己的经纪人回电话，“怎么了？什么事找我这么急？最近我还挺谨言慎行的，没说什么出格的话，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席慕渔的经纪人叫郭初文，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从席慕渔出道开始就被席家重金请来专为席慕渔服务，后来成为席慕渔工作室的负责人。 席慕渔的工作室和其他艺人的工作室不一样，他不签艺人，全团队都是业内精英，且只为席慕渔一个人服务。 郭初文没好气道：“你是没有，但人家有啊。你在剧组怎么也不注意点，在酒店外就让狗仔拍到照片？你让人算计蹭热度炒绯闻了你知不知道？” 席慕渔向来是走低调实力派路线的，从前最讨厌别人和他炒绯闻，但凡有人敢贴着他炒，他就敢在接受采访时当众拆台，也敢直接用认证过的微博号和当事人或者相关媒体官方号、营销号对喷。 但近两年网络环境越发不好，网友很容易被煽动，也容易二极管思维，上面早就在关注网络舆论这块儿了，据说不久就会有行动，太过高调的艺人总是容易被枪打出头鸟的。 因此，郭初文最近一直同席慕渔强调，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能冲动行事。 此刻，她打来电话就是因为庄易笙本身也是有很多粉丝的，她怕席慕渔自己下场怼人闹得太难看。 “你千万别上网，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处理，目前水军和营销号都准备好了，会往电影宣传的方向开始引导。 原本我想往他单方面蹭热度的方向引导的，但他的经纪人也联系我了，让我问问人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急得不行，应该不是团队有目标有计划地蹭热度。 你们毕竟是同一部戏的主演，也不好做太绝，这电影咱们是投了钱的，庄易笙的流量在鲜肉里确实是头一份，能不重找演员就不重找……” 说着，她突然好笑道：“她经纪人也是有意思，自己找不到人，让我问你……” 一语未落，席慕渔已截断她的话头，“是在我这儿，睡着了。” 手机那边传来咚的一声，席慕渔也不在意，直接开了免提挂后台点开微博，看过庄易笙才发不久的、新鲜出炉的微博，他“啧”了一声，磨磨牙，点了转评。 席慕渔V：现在知道了[图]//@庄易笙V：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づ￣3￣)づ╭??～[图] 席慕渔发的图，是网友制作的表情包，里面是他在一部戏里点烟的截图，配以文字“大佬点烟”。 随后，他犹觉不够，懒得考虑公关的问题，在郭初文几乎破音的“他为什么在你那儿”的背景音中，他抬手拍了一张庄易笙睡着的大头贴，随后微博分享。 席慕渔V：又软又好rua[图] 很快，他听到了经纪人强行压抑着什么的声音：“你到底在干嘛？关键时刻这么裹乱，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儿？平时看着挺懂事一小鲜肉，今儿怎么做事半点分寸都没有？他不懂分寸，你还不懂？你这是想烽火戏诸侯博褒姒一笑？” 这俩凑一起简直了！ 那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网络上的吃瓜网友都沸腾了。 尤其是席慕渔的唯粉，在超话中各种@席慕渔。 【席慕渔是坠吊的：完了完了，我老公@席慕渔被下降头了，被外面的野男人勾走了】 【我爱席慕渔：@席慕渔老公醒醒！他在蹭你的名气和热度啊！！！】 【凉席永不服输：@庄易笙真恶心，不好好演戏，想这些盘外招，炒尼玛呢[我四十米大刀呢.jpg]】 …… 庄易笙的超话里也各种热闹。 【笙宝是最可爱的：@庄易笙宝，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我们都是你的后盾，不缺流量的，要什么资源我们去给你撕，真没必要去高攀@席慕渔】 【庄易笙我想给你生猴子：@席慕渔虽然是大咖，但咱也不差啊宝，用不着这么卑微的，妈妈心疼】 …… 席慕渔忽视了各种@和圈内好友的微信或短信提问。 电话里的郭初文似已忍无可忍，“我记得你不是同性恋吧？人怎么就到你那儿去了？你到底怎么想的？就算真在一起了，至少和咱们通个气，这不过分吧？” 席慕渔漫不经心地笑着说：“我能怎么想？是你们想太多，人就是单纯喜欢我。” 眼见郭初文上了火，他一边拧开矿泉水一边安抚道：“真没在一起，要在一起了，我要发的微博就这？看不起谁呢？就是正常社交，你们做好舆论引导就行。” 郭初文皱眉冷笑：“就他发那微博，文案那么暧昧，还正常社交？明显是看你咖位大，抱大腿蹭名气。” 席慕渔莞尔，“你放心，人挺单纯的，真不是那样的人。” 郭初文听见席慕渔说没谈，轻吁一口气，放下心来，“我看单纯的是你。你是不是被下降头了？不行，我得找个大师给你驱驱邪……” 席慕渔一呛，差点喷出去的水倒流尽气管，令他猛咳几声。 缓过这一阵儿，他没好气道：“去你的！你才需要驱邪。” “算了。你在剧组也注意点儿，别和他走太近，暂时避避风头。你们才认识几天就闹这么一出，我看他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避什么嫌？我们清清白白的凭什么避嫌？”席慕渔心里一阵烦躁，不耐烦道，“你别跟我说他坏话，我听不得这个，再说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一般而言，男明星之间的亲密互动，大家都自动看做营业需要，是在卖腐。但问题就出在，庄易笙发的微博文案截自越人歌，那是一位渔夫唱给王子的，本就和同性恋有关。 郭初文见席慕渔维护庄易笙，皱了皱眉，到底维持了一个打工人的素养，没再过度指责老板，又再三同他确认，确定俩人没谈，又问：“是现在没谈还是以后都不会谈？这直接影响我们的公关方案。” 席慕渔心情跟天气一样多变，又晴了。他放下矿泉水，摸出一根烟点燃，唇角一翘，“那不好说。” 郭初文立马就懂了，这是席慕渔心里有那意思，对方也有，俩人正在暧昧期。 “那行吧。后面你再发什么微博，先给我过一遍。” “你看犯人呢？”席慕渔不可能答应。 郭初文便揪着他痛陈一番利弊，最后也没能说服席慕渔，只能结束和席慕渔的通话后又给孙小寒挂了个电话，让她多上心盯着席慕渔，要是席慕渔有啥出格的言行及时通知她。 此刻，在席慕渔不知道的#慕渔一生#CP超话里，虽然粉头兼主持“嗑药鸡”一直没出现，但源源不断涌入的CP粉都将二人的最新微博截图拼在一起，文案是各种“嗑死我了”“这是官宣吧”“真的在谈吧”“我把民政局给你们搬来了，请你们原地结婚”之类的。 只有一个人格格不入。 席慕渔请正面up我：我他妈，居然被我蒸煮亲自背刺[裂开][再见] 小王收到赵蔓指示，确定能去敲席慕渔的门后，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来到席慕渔门口。 “咚咚咚……” 几分钟后，席慕渔拉开门，“有事？” 已经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敢敲门的小王咽了咽口水，干巴巴道：“那个，蔓、蔓姐打不通笙哥的电话，让我来找他。” 席慕渔皱眉道：“人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可是……” 席慕渔说：“你拨电话，我和她说。” 小王拨通电话后将手机递给席慕渔，几乎是立刻，赵蔓的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传来，“找到人没？” 席慕渔说：“我是席慕渔。” 手机那边立刻哑了火。 很快，小王就听见席慕渔道：“没事。他喝得有点多，现在睡下了，叫醒他也谈不了什么。这事儿往电影宣传引导就行，我这边会配合。” “不是什么大事，他就是喝高兴了，别骂他。” “他挺不容易的，由他任性一回也没什么。” 赵蔓连声道谢。 挂断电话后，她再度联系小王，确定没得罪席慕渔，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电影宣传方发了二人的剧照和拍摄花絮，在花絮中，二人感情热络氛围亲密但不是恋人那种而是兄弟那种，一看关系就很好的样子。 然后又发了一张庄易笙饰演的李阳春清亮的双目看着席慕渔的背影，里面充满了爱意与渴望的剧照，配以庄易笙发的同款文案。 CP超话里直呼过年了，俩人的唯粉超话里也有所缓和，在高级水军的引导下，众人都默认是电影宣传，且俩人就是社会主义兄弟情、直男老铁。 第二天早上，庄易笙醒来时，脑壳因宿醉隐隐作痛，但又因并未完全醉而记忆回笼，想起自己干的那些事，他脸色煞白，连忙去摸手机。 满心就只有一句话—— 草，玩脱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只醉酒的小庄送给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20章 暧昧1 网络上，因庄易笙喝醉了之后失去理智的骚操作，三方人马齐齐下场，堪堪力挽狂澜，度过这一次出柜危机。 由于懒惰，庄易笙的手机密码设置得很简单，就是12345。 手机是出厂原装壁纸。 因此，他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内心有一种格外的忐忑之情在激荡着—— 虽然他力图让席慕渔讨厌，席慕渔曾经说过讨厌什么，他就偏要干什么，但，他的每一次行为都是掐了点的，都是他自认为让席慕渔膈应又没办法，是完美的钢丝平衡术。 但他昨天做的，显然已经超过了。 别说是席慕渔，他自己都想唾弃自己。 无中生有，故意制造暧昧…… 他都干了些啥？ 这也太Low了！ 他成了他曾经最讨厌的那类人！ 一想到这个，庄易笙内心便悲痛万分。 一想到席慕渔可能真的会讨厌他，他也并没有获得情绪上的快感，反而失落起来。这一失落，胸口就沉甸甸的。 不仅胸口，肋下也沉甸甸的。 庄易笙平躺回来，胸口就更沉了，大脑似乎还因昨夜的酒意而混沌着。 然后，很近的地方，他突然听到一个带着睡意的声音，“醒了？” 庄易笙一个激灵，隐隐作痛的大脑瞬间清醒，发现自己胸前横着一条肌肉线条优雅流畅的手臂，旁边对方的呼吸温热地打在他脖颈间。 他整个人都裂开了，瞳孔中满是惊骇—— 我他妈，不仅不要脸，还爬床？ 他嗫嚅着，“席老师。” 手往下探，想看看自己的作案工具是否仍保持洁净，如果是，那么应该只是盖棉被纯聊天。 他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感觉，得摸一摸才能确定。 结果刚伸下去，就因毛手毛脚而碰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且正精神的小席老师。 大席老师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双目褪去睡意，沉沉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里面像是有一汪深潭，又像是有一团正在燃烧的火。 庄易笙：“……” 这他妈，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谁知道他比窦娥还冤？ 难道他要说，我就摸摸自己的状态，看看是不是压着你做了不可描述的事？压着席慕渔，看他各种欲罢不能、这样那样的求他…… 庄易笙莫名耳红：这谁敢想？这谁敢讲？那可是席慕渔。 于是他只能自黑，无可奈何道：“刚醒，没注意在您这儿，就想解决一下早上的生理反应。” 席慕渔突的一笑，挪开压他身上的手，半撑起身子，“哦？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想和我互帮互助呢。” 庄易笙猛咳两声，竭力淡定道：“那不能。我先去换衣服，回头我让小王拿去干洗，干净了再送回来。” 席慕渔说：“不用，你放那儿就行，我那几个助理又不是吃白饭的。” 庄易笙点点头，逃也似地奔去卫生间。 等他换上昨天的旧衣服出来时，才想起要解释，遂一脸歉意道：“席老师，真对不住，我昨晚喝大了……” 席慕渔躺床上，曲着腿闭着眼睛，“不用说，我懂。追星么，狂热一点也无可厚非。幸亏你追的是我，我脾气也还不错，要追的别人，可是白给人递把柄，指不定怎么才能收场呢。” 庄易笙装粉都装习惯了，闻言脱口而出，“那不能，我就您一个墙头。” 席慕渔睁眼，“真的？” 庄易笙只能骑驴下坡，“真的。” 席慕渔被哄高兴了，便说：“昨儿这事儿，我这儿算是过去了，你不用多说，赶紧想想怎么面对你的经纪人吧，昨天她打电话来，我看她气得够呛。” 庄易笙仔细问了问情况，又同席慕渔道谢，见自己的手机在茶几上，顺手抄起来一边开机一边回对面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庄易笙前脚刚走，席慕渔后脚就起了床。他穿着丝质睡衣睡裤，布料轻薄柔软，形状一目了然。 正是一枝独秀、高耸入云。 他本就燥得慌，等庄易笙走了才起来，本意是想自我纾解一番，结果一进去就看见庄易笙脱在洗手台旁边的衣物，便忍不住捞起最小的那件握上去。 镜子里，男人一头凌乱的蓬松短发，雌雄莫变的美丽面庞是斯文败类式的正经，带着天然气势凌人的压迫感。只是，那眼角眉梢却荡漾出几分谷欠色。 好一段时间过去，那精致漂亮的眉眼之间才出现继续慵懒的餍足之色。 假如庄易笙见了，也许他最喜欢的便不是立春了。 席慕渔低低地“啧”了一声，洗手时，顺手一撩，将些水珠甩上了镜子。他并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妥，反正，庄易笙喜欢他是板上钉钉的，他大学时代对庄易笙的好感早在刚见面就勾了出来，如今正是渐入佳境的时候。 只是，这么多年，他没对谁动过心，待感情又一向慎重，一旦开始是极认真的，到死也不会放手的那种，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还没到挑明的时候。 至少，他对庄易笙的好感、喜欢并没到可以一生一世的地步。 要是交往到半途又喜欢了别人，怪伤人的，倒不如一开始就想好，没到那份儿就别开始。 庄易笙的手机一开机，各种信息、通知都爆炸式涌入。除了平时关系好的朋友发来信息刨根问底，就是赵蔓的未读信息和电话。 他还没来得及点开信息，赵蔓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被一通狂轰乱炸后，庄易笙只说了一句话，“我昨晚喝醉了。” 只是醉得不彻底，尚有意识，又没有平时的自制力，所以一切都跟本能走了。 赵蔓气得要死，“喝醉了是理由吗？喝醉了就可以乱发微博胡来吗？幸亏人家席慕渔不介意，肯配合咱们往电影宣传的方向营销，要是人不肯配合你怎么办？知不知道有多少艺人因为想和席慕渔炒绯闻被换角？啊？阿崽，你的理想抱负我们都记在心里的，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个机会，你不要因为个人情绪问题被作没了！” 赵蔓还记得，她刚带庄易笙时，庄易笙因为被人下绊子接不到戏、跑龙套到处被人奚落看不起，曾焦虑得整夜整夜睡不着，经常给她打电话，说：“蔓姐，我觉得，我可能坚持不到成功那天了。” 他说：“我会不会，永远没有成功那天？” 就算后来他拍网剧意外走红，也并没真心快乐起来，反而越来越焦虑，甚至到她不得不给他找心理医生的地步。 此时，庄易笙的声音没有惊慌，也没有悔恨，反而有一种平静的快乐。 他说：“我觉得席慕渔人挺好的，以后我不针对他了。” 赵蔓：“我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 庄易笙说：“以前是我心眼小，嫉妒。以后不会了。” 赵蔓：“……”简直是鸡同鸭讲。 俩人跨频讲着电话，赵蔓又叮嘱了一番善后事宜以及各种注意事项后，在挂断电话之前，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庄易笙断然否认：“那不能。我以前就是单纯嫉妒他的成就，不肯承认我比不上他，尤其是，他又看不上我，那我当然不能是他粉丝，当然要讨厌他。现在么，他人挺不错的，昨天我都闹成这样儿了，人还挺好脾气的，我决定单方面原谅他了。” 赵蔓：“……行吧，要真有什么一定要和我报备，我好准备公关方案，别被狗仔爆出来打个措手不及。” 庄易笙皱眉，“不存在的，我又不喜欢男人。” 赵蔓：“那你倒是喜欢个女人，交个女朋友啊！” 庄易笙：“恋爱又不是生活必需品，你这就狭隘了。你当初要是能悟到这个道理，也不至于被渣男渣了还被对方分走一半财产了。” 赵蔓：“……算了，我懒得跟你扯。” 她顿了顿，“席慕渔是不是看上你了？” 庄易笙一口牙膏沫喷在洗手台前，“你瞎说什么！人就是性情比较温和善良……” 赵蔓：“？？？” 席慕渔，温和善良？ 这个人名，和这个词组，是什么不可思议的组合？ 这话，恐怕全娱乐圈都不信！别说娱乐圈，就问被他怼过的媒体肯答应吗？ 恐怕连席慕渔自己的粉丝都要说一声“倒也不必吹这种过于虚假的彩虹屁”，她们老公吸粉靠的是那张脸和特立独行、坚持做自己永不妥协不忘初心的魅力而已。 具体不忘初心到什么程度…… 访谈节目的主持人至今在采访他之前都要再三和他的经纪人确认台本没问题、台本上的问题可以问，否则惹恼了他采访无法进行。 据他的粉丝们说，每次去活动现场追星，看到他走过来，根本不敢上前去叫他或者同他打招呼。 就连开机以来跟组天天看见席慕渔的小王都没能免疫——昨晚结束和席慕渔的对话后，他对着被席慕渔关上的房门长舒一口气。 张居新昨晚本来有机会嘲笑一下庄易笙的，然后再在今天看到席慕渔并未动怒、庄易笙安然无恙、公关亦十分及时地化解了危机时，再感觉脸被打得很疼的。 但他昨晚被自己设计下了料的酒放倒了。 因此，他只是在今天早上起床时发现自己一身伤，然后对上高董阴鸷的目光被高董迁怒，再被甩。 他刚从高董所在的酒店出去，就接到陈杰克的质问电话。 “你脑壳是有包吗？我说没说过好好巴结高董，别去惹席慕渔和庄易笙？胡不奇的戏，哪怕只是配角都能提咖，以后就能接电影剧本了，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张居新浑身都痛，他舔舔破了口的唇角的血，说：“我知道了。” 陈杰克冷笑，“你知道个屁！我们被剧组炒了，高董亲自炒的，剧组也同意了！” 张居新一愣，“什么？” 从进剧组以来，他几乎一镜都还没拍，就这么……被炒了？ 手机那边的陈杰克犹自愤怒地说着什么，但都嗡嗡的，他因受到的打击过于沉重，耳朵嗡嗡的，暂时失了聪。 视野仿佛都蒙了一层纱。 突然，一个麻袋兜头罩下，旋即拳脚加身，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第21章 暧昧2 剧组自清晨意外宣发，PO了庄易笙和席慕渔之间的“基情”宣传博后，又在上午发了一条新的微博，表示由于档期冲突，经友好协商，张居新退出剧组。 张居新的粉丝们昨天还在看庄易笙的笑话：揣测他抱席慕渔大腿，等着他被打脸。 结果，宣传方的微博一出才发现“小丑竟是我自己”。 看过电影官方微博号的最新微博，众粉丝不由纷纷在超话里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急得犹如热锅里的蚂蚁。 最后，他们只从职粉处风闻一点语焉不详的信息：得罪了人，被剧组踢了。 还是陈杰克气愤之下故意让人放出的风声。 这群人一直把庄易笙当对家，也知道庄易笙和张居新不和，于是断定得罪的是庄易笙，纷纷去冲庄易笙的超话和话题广场。 双方粉丝遂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骂战。 网络上的风雨全然没影响到庄易笙，他刚换完衣服，顺手从兜里把手机摸出来揣裤兜，小王就送来通告单，告知他由于他昨晚的操作，剧组不得不临时安排了一场媒体探班，让他和席慕渔一起接受采访。 “这是问题单和答案，蔓姐让你背下来，别再出乱子了。” 庄易笙点头：“行。” 小王看着庄易笙欲言又止，庄易笙一边抓头发一边透过镜子瞥他，“想说什么？放。” 小王试探道：“昨晚应该没发生什么吧？” 庄易笙转过头来，“两个大老爷们儿，你想发生什么？” 小王压力山大，“没，就问问。你不是讨厌席老师吗？又喝醉了，万一说漏了嘴……” 庄易笙往手上抹护手霜，没好气道：“你看不起谁呢？喝醉酒就崩人设，我的演技就这？” 小王干巴巴道：“那就好，那就好。” 随后，他又说：“今天你怎么不问我你帅还是席老师帅了？” 庄易笙说：“不问了，没必要。” 小王前段时间刚在网络上看了个红楼段子，便收拾好庄易笙的东西跟上他，捏着业余而做作的戏腔，“是何时孟光接了梁鸿案？” 庄易笙从沙发上抄起手机，换鞋出门，“你……” 他顿了顿，“好好学习说人话。” 小王：“……” 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较劲儿了就是我们CP粉的福音。 由于庄易笙不再想着招惹席慕渔和席慕渔唱反调，他一到剧组就进了休息室，然后拧开电火炉瘫躺椅上闭目补觉，等着妆造来给他化妆做造型。 心里怪不得劲儿的，总觉得那里不对，一时又想不起来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妆造组的工作人员没来，倒是有一个令庄易笙臊了一早上的人推开门抱臂斜倚在门口。 庄易笙感受到光线的变化，忙睁开眼，见是席慕渔下意识想回避，但还是笑吟吟地招呼道：“席老师，早。您进来坐坐吗？” 席慕渔挑眉，“做什么？” 庄易笙坐起身，要把躺椅让出来。 席慕渔却朝他走来。 这大冷天儿里，他也不穿外套，就一件薄薄的、露出两段儿锁骨的灰色V领针织衫搭一条浅咖色长裤，令他整个人显得身形修长而优雅。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边眼镜，两边垂下一条银白色的细金属链，整个人映着暗淡的冬日光景，像是一抹亮丽的殊色。 造型斯斯文文的，骨子里却仿佛透着浪荡的性感。 庄易笙屁股刚离开躺椅，就被他抬手握着肩膀摁回去，“不必。” 旋即，那手顺势下滑，掌心抵住他的胸膛，在心脏失了序的“嘭嘭”乱跳声中，他被推倒在躺椅上。 随后，是皮带扣的声音，然后是拉链。 衣物凌乱地堆叠在椅脚，彰示着扔它们的人有多急切。 席慕渔鼻梁上的眼镜还架着，冬日的阳光透过月窗照进来，在俩人的漂亮躯体上洒下一层艳光。 昨日天气预报还说今日大幅降温，可是，他们却不觉得冷，像两团火要烧在一处。 椅子“吱嘎吱嘎”地响，仿佛被它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摧残出口申口今。 庄易笙双眼都雾蒙蒙的，双手撑着席慕渔的肩膀，本该推开他的，然而看着他绯红的眼角，出口的却是，“门和窗都开着，被人看到怎么办？” 席慕渔扯唇一笑，“那就让他们看着。” “我……” “吱嘎”声又起，脆弱的躺椅摇摇欲塌。 最后，声音都淹没在一个吻里。 柔软的触觉从唇齿间传来，庄易笙皱了皱眉，蓦地睁开眼，却是剧组请来的演员猫。 小se猫眯着一双溜圆的眼，竖起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唇。 这一幕，恰巧被过来找庄易笙的席慕渔看见。 他冷脸捏着猫的后脖颈提开，往地上一放，同仰着头看他的猫咪对峙，“滚出去。” “喵~”猫咪舔了舔爪子，轻盈狡黠的身躯一蹦，跃上窗台在日光中蜷缩成一团晒太阳。 庄易笙神思清明之后，一直不停地在喝水漱口，席慕渔就在门口发脾气，责问道具组的人为什么不把猫管好。 那猫此刻正伏在窗台上睡觉，尾巴一摇一摇的，显得十分惬意。 庄易笙用纸巾擦了擦嘴，走到门边，握住席慕渔的手腕，“别生气了。” 席慕渔简直气炸—— 他都还没亲呢，就让一只猫给亲了？ 这合理吗？ 但，他垂头看着庄易笙因过渡擦拭而格外红润的唇，这话却说不出口，倒是存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他皱着眉，淡淡“嗯”了声，说：“算了。” 庄易笙松了口气，想起刚刚做的那个梦，简直…… 简直就他妈很过分！ 这气氛，瞬间就有一种莫名的暧昧来。 庄易笙轻咳一声，问：“席老师，你找我有事吗？” 席慕渔擦燃打火机点燃一根烟抽着，“没事就不能找你？” 庄易笙心里有鬼，但表面上仍兢兢业业地维持粉丝人设，“能，必须能。” “那不就得了。” 他低头吐了个烟圈，喉结微动，下巴有淡淡的青茬，看上去，竟，竟是不出意外的性感。 庄易笙咽了口口水，刚要拉开距离，又听席慕渔说：“我的手机好用吗？什么时候还我？” 庄易笙瞬间闹了个大红脸，“什、什么？” 席慕渔将烟往嘴里一叼，腾出双手来，同时一边一只摸进庄易笙的裤兜里，还真就摸出一个手机，庄易笙记得，他亲手放裤兜里的！ 他就说感觉哪里不对。 他自己的手机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化妆桌上。 庄易笙：“……” 庄易笙：“应该是早上拿错了。” 席慕渔一笑，低头解锁，一边抽烟一边道：“我懂，粉丝心理么。来，小哥哥，合个影。” 席慕渔那修长白皙的手在他肩头一揽。 “咔咔咔——” 他低头发了条微博，“记得给我转评赞，懂？” 庄易笙点点头。 他将未抽尽的烟的烟嘴往庄易笙嘴里一塞，“走了。” 说完，单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走向了他自己的工作室。 庄易笙站在原地，将剩下那半支烟抽尽了，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心脏在胸腔内“咚咚咚”地跳着，仿佛要失控。 他抬手按了按胸口的位置，原本冷白的面容被这冬日的朝霞烧了个白里透红。 回到化妆桌前，庄易笙拿起手机点开微博，看到特别关注提示，点进去，是席慕渔刚发的动态。 席慕渔V：我的小尾巴李阳春@庄易笙V[图] 一张未加滤镜未修改的照片，俩人的颜值都撑住了，看上去靠得挺近，席慕渔不仅揽了他的肩，下巴几乎搁他额头上，竟……竟令仅比席慕渔矮了几公分、身高一米八出头的他显得有些小鸟依人那个调调。 就特么……有毒。 离谱！ 庄易笙脸颊滚烫，想着自己是一个成熟的演员了，本着不能崩人设、不能让对手戏演员演独角戏的宗旨，老老实实点了点赞转发一条龙，并评论。 庄易笙V：我向往江湖，因为江湖有雁南飞//@席慕渔V：我的李阳春@庄易笙[图] 发出去后，他仔细看了两遍，觉得牙酸，出于从前在席慕渔面前为了招惹席慕渔做皮皮虾的惯性，他咬着烟蒂，双手打字，在对方的微博下面回复。 庄易笙V：席哥，饭饭，饿饿￣へ￣ 席慕渔V：没吃饱？ 吃瓜路们。 [果然是电影宣传] [白特么激动了，现在的宣传真的都是标题党，乱来] [看来就是关系还不错的合作对象，溜了溜了] [艺人们的感情，果然充满了资本家冰冷的营销味儿] …… #慕渔一生#CP超话里。 今天你磕到了吗：我怎么莫名觉得有点色气 摸鱼的小王大胆回复，表示：放飞你的想象力，同人文写起来 同时，小王自己也积极产出。 嗑药鸡：同人文学，根据近期八卦新闻虚构。 剧组聚餐结束后，醉酒的庄非要缠着席，要和席一起回酒店。 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出，庄的助理更是吓得要死，试图劝说他不要无理取闹。 席：没事，你们走吧，我带他。 到酒店后，庄非要进席的房间，助理大惊：哥，咱不能这样！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庄没说话，但缠着席不放的肢体语言将态度表现得十分明显：我偏要摸一摸 众人皆怕席大猫怒气一爪拍死他。 席大猫也用将庄带回自己房间的举动表明态度：给他摸。一下不够，就两下，两下不够，还可以有很多下！ # 接下来几天，胡导的灵感还算充沛，庄易笙的状态亦十分好，将一个涉世未深、文雅书生气中透着天真的官宦之子对雁南飞以及他所代表的江湖的向往演绎得惟妙惟肖，拍戏的进度一日千里，令老薛老怀快慰。 约莫一星期后，剧组终于决定结束在这个场景的拍摄，转移到下一个场景。 许是因为那天在休息室的梦境过于孟浪，也过于离谱，拍戏之余，庄易笙就躲着席慕渔，尽量减少和他的接触。就连一日三餐，都是红红跑腿买回来在休息室开小灶。 离开枫城影视基地当天，剧组上上下下一片忙碌。 助理在搬行李时，庄易笙就站在街边抽烟，见席慕渔走过来，他便躲进旁边一个专倒腾演员穿过的戏服用过的道具的店铺。 店员是一位年轻女郎。 她在这影视城待了好几年，早过了见到明星就激动的时刻，此刻看清了庄易笙的面容时，发现对方比小荧幕上简直不要帅太多，便情不自禁地红了脸，掏出自己很宝贝的手账本来，客客气气地问：“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庄易笙接过精美的手账本和果汁笔，问：“要To签吗？” 年轻女孩儿眼睛一亮，声音都是略带激动的，“可以吗？” 庄易笙对粉丝或者友好路人向来是耐心的，“可以的。” 女孩儿便同庄易笙说了To签的内容。 席慕渔赶到时，看到的便是女孩儿羞涩地接过手账本和笔，同庄易笙有说有笑的样子。 他也不进去，就往电线杆旁边一站，背对着那家店面，像是没看见庄易笙在哪儿的样子，斜靠着电线杆抽烟。 庄易笙在店里随便逛了逛，见席慕渔背对自己看着街对面的灯牌，不免有几分侥幸心理，便佯装镇定、漫不经心地从席慕渔身后的人行道走过。 隔得老远，脚步很轻，在行人之中双手插兜，不敢发出一点声儿，心中反复默念着“他看不见我”，眼看要到自己的保姆车时，手臂突然被拉住。 他又闻到了那股冷梅香。 席慕渔咬着烟蒂，将他往路边一扯，低头看他：“躲我？” --------------------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老婆躲我，肯定是因为害羞。不接受其他解释，哼唧。 第22章 暧昧3 庄易笙心跳几乎停止，大冷天儿里，别人都冻得不行，就他和忙碌于搬东搬西的工作人员额头直冒汗。 他微微一笑，睁着眼装傻，“怎么可能。” 席慕渔咬着烟，一边抽一边说：“那天我照顾你一晚上，还以为你要过河拆桥呢。” 庄易笙忙道：“那不能。” 席慕渔便低笑一声，“那躲我干什么？” 俩人的距离过近，让庄易笙瞬间想到那个荒诞不经的梦，梦中的细节至今还尤其清晰。简直……简直太不要脸了！ “真没躲。”庄易笙面不改色地撒谎，负隅顽抗。 “行吧，”席慕渔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说没躲就没躲。” 他见庄易笙这样儿，简直像是在看一只浑身上下写着“你来逗我呀”的傻大鹅。于是，烟往嘴里一叼，吞云吐雾一番，刻意逼近他，“你不打算谢我？” 庄易笙说：“不是让小王送了……” 席慕渔斜眼瞥他：“我的照顾就值那几个菜？再说了，菜是你点的是你送的吗？” 但是我付的钱！ 庄易笙在心底如是说，面上却配合着，“那您说怎么谢？” 席慕渔半阖眼睑笑了声，道：“要说报答，以身相许也……” 庄易笙心脏突地一跳，热意直往上涌，本该是气愤的，然而那荒诞不经的梦境仿佛不怎么答应，直接就在他脑海中自动播放。 席慕渔满意地看见他面颊耳颈似乎都有了绯色，才继续说：“有点太过。这样吧，待会儿坐我的车走，路上给我解闷儿，这不过分吧？” 这不太好吧？ ——庄易笙心想。 “行。” 他想了想，走向自己的保姆车，在背包里掏出巴掌大的一个鲁班锁盒子揣进衣兜里，才上了席慕渔的车。 说是给席慕渔解闷儿，其实俩人一路上没说什么话。 一直到众人的车陆陆续续开上了路，庄易笙才佯作不经意地将盒子往正在看手机的席慕渔腿上一放。 席慕渔看过来时，他看向窗外，说：“谢礼。” 席慕渔诧异地扬眉，“什么谢礼？”难道不是上了他的车就两清了？ 庄易笙特想说一句“你爱要不要吧”，但碍于粉丝人设，话到嘴边就成了，“你给我这个的谢礼。” 他把山水牌从毛衣里拉出来亮了亮又放回去。 席慕渔便笑了声，放下手机开始捣鼓盒子。 不出一分钟，盒子就被打开了，里面是一条108颗的白奇楠沉香手串。奇楠沉香手串价格按单克算，算下来一个手串几十万到数百万不等。 目前市面上最贵的，应该就是他手里这条了，曾在拍卖行拍出九百万的高价。 席慕渔并不忸怩，直接绕了几圈戴手腕上了。油润细腻的珠子绕在他的手腕上，遮住了他精致的腕骨，手的形状照例是好看的，素白、袖长、洁净。 庄易笙莫名觉得这有点像是交换那啥信物的意思，耳根略红，“好看。” 说完，便低头玩手机。 席慕渔知道庄易笙的意思——此前再三推辞最后还是被迫收了他的东西，心底到底过意不去，又不好直白地回礼，怕惹他生气，这次啊七弯八绕地把东西送他手上。 交换礼物什么的，向来是情人间最爱做的事。 要是说破了，指不定对方怎么害羞呢。 一想到这里，席慕渔心里就有些痒痒的，但还是放过了他，没多说什么。 一路上，天色虽然是阴阴的，外面的风景在飞快地倒退，然而席慕渔心情却格外好，好得过于高兴了，以至于盛不住，让他想搞点事情来。 于是，他降下车窗，把袖子往胳膊上一撸，露出袖长有力的小臂，令他戴着手串的手腕显得更好看了。 他用手机咔咔拍了几张照片。 庄易笙被冷风一吹，茫然地抬起头，“席哥，你干嘛？” 席慕渔说：“你玩你的。” 然后，庄易笙就看见，席慕渔摇上车窗，对着手机选了又选，最后点开了微博。 很快，他手机上的特别通知提示音想起，点进去，就看到了席慕渔新鲜出炉的微博。 席慕渔V：宝贝的礼物[图] 庄易笙乍一看很吃惊，脸瞬间红了！ 宝什么贝？ 谁是宝贝？ 仔细一想，宝贝应该是形容礼物的，应该不是主语，而是定语，心跳便又缓了缓——那没事了。 微博下的评论基本都在说—— [老公是不是打错字了呀？应该是宝贵的礼物吧？] [哪来的宝贝？我才是你的宝贝] [绝对是打错字了] 庄易笙纠结片刻，终于还是切进微博，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去评论。 庄易笙V：谁是宝贝？难道你的宝贝不是我吗[惊讶] 席慕渔闷笑一声，把某人瞅了一眼，回复：某人在就坐我旁边，偏偏要通过微博对话？ 同时激情怼粉丝。 席慕渔V：没打错字 席慕渔V：你在想屁吃，我的宝贝那是谁都能当的吗？ 席慕渔V：就这几个字还打错，当谁老年痴呆呢？ 庄易笙一刷新评论区就看到了。 庄易笙：“……” 是我输了。 刚刚强行凹了一波语法，终于勉强逻辑通，完美地扭转了尴尬的局面，没想到直接被某口无遮拦的人无情拆穿。 庄易笙幽幽地瞅了眼席慕渔，木然地回复：我爱网络，网络爱我 席慕渔继续回复：我姓网，名络？ 庄易笙V：论偶像太骚是什么体验？ 下面一堆跟评。 席慕渔V：打错字了吧？偶（划掉）对象才对。 庄易笙V：[微笑][微笑][微笑]你不要小看一个粉丝的战斗力，你要真是我对象，你信不信当面喊我要给你生猴子 席慕渔V：你能生猴子？ 庄易笙V：精神猴 后续粉丝一堆摊手问好，甚至一水儿的—— [你们在干嘛？] [大冒险输了？] [这宣传也过于密集了吧？] [连影帝都沦陷了？直男卖腐？] #慕渔一生#CP超话里。 慕渔一生天生一对：家人们！过年了，快去渔的微博！！！官方发糖，都不要我们抠，齁死了！！！ 今天你嗑到了吗：快去快去！kswl！！！ 今天你磕到了吗：我把民政局搬来了，请你们原地、立刻结婚 给我嗑往死里嗑：家人们，记住，嗑CP也要讲武德，我们的原则是，决不能舞到正主面前！！！万一他俩尴尬了，避嫌了，咱就没得嗑了，懂？ 席慕渔在车里，似笑非笑地看庄易笙，“精神猴？” 庄易笙十分“坦白”，“我们粉丝面对偶像就是这么奔放，一点理智都没有的。这就是狂热粉的真面目。” 席慕渔靠在椅背上，问：“有多狂热？” 庄易笙说：“放飞你的想象。” 席慕渔便低声一笑，继续在微博下回复他以及怼其他粉丝。 俩人在微博下你一句我一句，直接聊上了热搜，热搜三赫然是—— #席慕渔微博# #庄易笙要给席慕渔生猴子# #谁是席慕渔的宝贝# 千里之外的赵蔓同郭初文各自在看到热搜时，差点原地去世，见评论暂时没什么人带节奏，最大的节奏都是俩人自己带的，且暂无负面影响，血压这才降了回去。 反倒是电影宣传方乐见其成，又把媒体群访提上了日程。 于是，此阶段并不追求高曝光的赵蔓同郭初文通气后，又再三和宣传方磨，才取消了双人采访。 而席慕渔与庄易笙二人被勒令，有什么骚话当面说，不许再去微博瞎搞。 席慕渔一边看经济人暴跳如雷的信息一边笑，庄易笙看着赵蔓的信息，全程赧然。 骚话？ 什么骚话？ 他对席慕渔讲骚话？ 他骚得过吗？ 虽说他在进组前已决定不要脸，俨然成为不要脸界的先驱，但席慕渔，那是鼻祖级别，这怎么斗？ 他轻咳两声，“我打两把游戏。” 席慕渔淡笑，“嗯。” 于是，俩人终于消停下来，全然不管网络上的热闹。 席慕渔拿着手机吃鸡，庄易笙玩5V5对抗推塔游戏。 打了两局，因为队友又菜又爱哔哔，导致庄易笙差点激情喷队友，十分不利于修身养性+保持形象，庄易笙索性退出游戏，准备睡一觉。 他刚把手机揣兜里，席慕渔正好打完一局，扭头看到庄易笙黑色羽绒服外套里闪过黑色的一个角，没怎么看清，便问：“这是什么？” “什么？”庄易笙茫然。 席慕渔探身过去，从他帽子里抽出一个黑色的信封来。 信封是纯黑的底，中间封着黑色的印泥。 上面一个字没有。 庄易笙脸色瞬间冷下来，眼底闪过一丝嫌恶，皱眉道：“又是这个。” 席慕渔问：“什么？” 庄易笙冷笑，“一个私生饭。就这种玩意儿，连续给我寄三年了，进剧组都挡不住。” 他从席慕渔手中接过信封，正要撕碎，手顿了顿，到底将信封扯开，抽出一张卡片来。 卡片也是黑色的，背面印着一个红色的唇印，正面是白色的字迹，上面写着—— To我的宝贝 人潮中， 你我的视线隔着万千路人交汇， 无声的，缠绵的， 我当知晓，你爱我， 如我一样爱你。 为了守护你， 我当为你做尽一切。 信封中，还有一朵“勿忘我”干花。 愤怒与恶心之下，庄易笙要维持的形象瞬间崩塌，他忍不住骂道：“去他妈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让大家久等啦，白天可能会再修一下QAQ 小剧场： 得知庄易笙面对席慕渔时的言论后。 粉丝1：宝，你对粉丝是有什么误解？你确定是把某人当偶像而不是对象？ 粉丝2：问就是自欺欺人 粉丝3：问就是掩耳盗铃。 粉丝4：粉丝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误会QAQ，但！为了慕渔一生，我们愿意被误会，请尽情借我们的名义搞对象！！！ 小庄：我不是，我没有，这只是之前讨厌他的装粉后续！ 大鱼口头：你说是就是吧。 大鱼心里：小样儿，明明是爱我在心口难开。老婆真可爱，想rua 第23章 采访1 庄易笙仅骂了一句，便因场合问题，以及席慕渔在旁边，抿唇收了声。 心内的腾腾怒火却烧得正旺—— 去你妈的！ 勿忘个屁！别让老子看见，老子看见了打死你个垃圾！ 随后，他欲盖弥彰般将那封信撕得稀碎，冷然的俊脸上嘴角愣是微微勾起。 他皮笑肉不笑道：“我真是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他们就没自己的生活吗？！” 席慕渔说：“这种私生就是以侵占艺人私生活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幻想。谁不想得到万众瞩目的明星呢？那么多人喜欢他，他却只喜欢我……” 庄易笙吸了口气，冷静下来，诧异地看他，“他们的心态，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席慕渔迎上他的视线，勾唇笑了，“我演过一个跟踪狂，你忘了？你真的是假粉吧？” 庄易笙瞬间心虚，但他演技很好，便微笑道：“胡说，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说我是假粉？” 庄易笙完全是从粉丝的角度发言的。 通过他的观察，粉丝们追星，最常对偶像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爱你”。 X宝，我爱你。 XXX，妈妈爱你。 老公，我爱你。 儿子，我爱你。 …… 各种样式的粉儿都有。 庄易笙装粉成惯性，皮这一下亦成惯性。 因此，在说完这句话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有种“我并没有想装绿茶却有种胜似绿茶的效果”，遂缄口不语，只欲盖弥彰似地在心内补了一句：儿子，爸爸爱你。 仿佛这样就能找到一种内心的平衡。 席慕渔闻言，瞳孔愉悦地放大些许，“你是怎么爱我的？展开说说。” 他就喜欢听庄易笙说他的好话。 庄易笙扭头，幽幽地看向他，“需要我写一篇论文多方位详细论述吗？” 席慕渔摸着下巴笑了，“那敢情好。”还能长久保留下来反复重温，这真是一个好提议，某小鲜肉也太有自觉了。 “这样吧，”他仿佛开恩似的，以一种“我不为难你”的姿态说，“也不用太长，论述个一万字就够了。” 庄易笙：“……”席老狗，老子鲨了你！ 面上却是一躲温雅无害的微笑。 席慕渔见他欲言又止这样儿，又乐了，他手肘搁他肩上，“逗你的，你怎么这么好玩儿？” 庄易笙维持着真爱粉的人设，害羞得耳颈泛红，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我不仅好玩儿，我还很会打人，要试试吗！ 随着窗外高速两旁的山和茂密的绿植飞速后退，车子驶入了市区，又从市区转道，开往下一个外景地。 ——某5A级景区。 到生活制片事先定好的酒店安顿时，庄易笙和席慕渔的经纪人都已各自乘飞机杀到。 二人一下车就被缴了械——手机被收走，微博APP被删掉，由各自的助理保管，并交代除了接电话，不许把手机放二人手里。 各自的房间里。 庄易笙都有些无语，“姐，不至于。” 赵蔓微笑，“你看看你的微博发言再和我说不至于？” 庄易笙：“……”无fuck说。 另一边。 席慕渔白了郭初文一眼，“你把我当犯人管呢？” 郭初文翻了个白眼，摆出商业微笑，“要是您在网络上的发言能检点一些，我至于吗？” 席慕渔“啧”了一声，也确实明白自己这一出给工作室添了不少麻烦—— 工作室这些人都是他自己的团队，全为他一个人服务，不存在其他经纪公司那种为了公司利益压榨艺人的情况。 因此，他们的很多举措和建议，都是为了他个人的发展。 于是，他本着打一棒子给颗枣的心理，默许了郭初文的行为。 再者，某粉丝不也被没收手机了么。 眼下这情形，颇有几分落难鸳鸯的意味，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情趣。况且，等郭初文一走，他要手机，孙小寒也不敢不给。 于是，他干脆利落地举手投降。 郭初文：“……”为和席慕渔磨这事儿，她严阵以待，准备不少丝丝入扣分析利弊的话，自己回头细嚼数遍都觉鞭辟入里，万万没想到，一句都没用上。 她顿了顿，说：“你可别阳奉阴违，回头等我一走就欺负人小孙。” 席慕渔整了整衣领，皱眉，“你也太把人看得龌龊了，我是这样的人吗？” 孙小寒瑟瑟发抖。 虽说她成为席慕渔的助理后，早已脱了当初的粉丝滤镜，但席慕渔要真让她交出手机…… 那气势她还真招架不住。 别说她，就她手底下管着的男助理也招架不住。 就席慕渔，不仅气场强大，还恃美行凶，这世间有几人能抵挡？ 郭初文道：“你是。” 席慕渔嗤笑一声，也不纠结于这个话题，只问她吃过饭没有。 郭初文的怒气被他这一下“噗”的就戳爆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们突然来这么一出，我哪有时间吃饭？” 席慕渔便让孙小寒定房间，大家一起吃。吩咐完之后，又说：“庄老师那边也没吃，叫他们一起吧。” 郭初文皱眉，正欲说点什么，席慕渔便瞥她一眼，道：“要认真避嫌，可就没意思了。” 郭初文被他这一眼慑住，旋即一想，确实也是这么个理儿，遂笑道：“好了，我知道。” 庄易笙、席慕渔以及二人的经纪人双双在一家口碑不错的中餐厅的包厢会聚，助理们都另有一桌。 庄易笙坐在席慕渔对面，颇觉有些像是相亲的架势，尤其是赵蔓和郭初文俩人精已言笑晏晏呼姐喊妹地热聊起来。 庄易笙：“……” 他吃着东西，对面的席慕渔也兀自泰然若定。 赵蔓想到庄易笙这两天的操作一阵头疼，但还是像个老母亲一样来把残局收拾。 她心内心虚但表面诚挚道：“做偶像终究不是常法，我们易笙演技是有的，只想走口碑路线，绝对没有要贴着席老师炒作的意思。” 郭初文提起这个就有些心虚，亦诚挚道：“我们席老师也是个正经人，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你们也大可放心……” 在这氛围之下，席慕渔颇觉有意思。 桌布之下，他突然伸长了腿，用脚背勾着庄易笙的小腿，缓缓磨蹭了几下。 庄易笙：“！！！” 他撑在桌上的手肘突然一划，整个人险些摔倒，幸好手快扶住了桌沿，却在惯性作用下，一脚踢赵蔓身上。 赵蔓正要谢席慕渔在剧组对庄易笙的照顾，突然被来这么一下，不由皱眉，“你踢我干嘛？” 旋即意识到郭初文和席慕渔也在，便无奈地笑笑，“你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一点？就算是特别喜欢席老师，在剧组都相处这么久了，至于么？” 庄易笙用力一脚踩席慕渔脚上，一双眼只瞅着他。 席慕渔却不生气，只低头笑。 郭初文莫名觉得二人这氛围有些碍眼，赵蔓也感觉哪里不对，但也都没深究，气氛也还算愉快。 一顿饭吃完，大家各自回去。 下午到片场时，郭初文和赵蔓还在同剧组宣传方扯皮，确定不让俩人同框，只能单独采访，还特地关照媒体，表示二人只是私交好，因为拍戏发现很投缘，是很好的朋友，昨日和今日的言行都是为了宣传，不能为了博关注就往男男感情上扯。 媒体那边确定后，俩人才算放了心。 席慕渔是第一个接受采访的，他刚换上戏服，还没来得及做妆发，便在一风景优美的空地面对媒体的□□短炮。 郭初文和孙小寒都站在镜头外监督，以防媒体问出不该问的问题或者席慕渔说出不该说的话。 胡导的电影追求真实，演员的妆发除非必要的喜剧效果以外，都是素颜。 因此，胡导的镜头素有娱乐圈照妖镜之称。多少在别的影视作品中皮相优越的艺人，一到胡导这里颜值便要大打折扣。 在过往已面世的作品中，也就席慕渔抗住了胡导的镜头，并常常能凭借他的演技拔高角色的魅力值，使角色焕发出同他真人不一样的魅力。 几遍是在媒体的无修镜头中，此刻的席慕渔依旧光彩夺目。 面对媒体的问题，他回答得十分自如。 “是的，还是素颜。如果演员皮肤太好的话，会为了戏剧效果化一点丑妆。” “这次，我饰演的是一位江湖大侠。” “当然又帅又有型，武功高强，风流潇洒。” “其他的不方便透露，等电影上映了大家去电影院看。” “期待这部电影的观众朋友们放心，拍摄很顺利，应该不用像以前一样等好几年。” 他简要地回答过几个关于电影的问题后，又在媒体的提问下说明了自己在戏中和庄易笙的关系，顺便再夸一夸对方。 “和庄老师对戏是一种享受。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有爆发力的演员，并不需要引导，这种演技上的交锋，”他不由一笑，“很痛快。” 随后，又有一些关于庄易笙的问题，席慕渔只说：“你们自己问他。” 采访结束时，郭初文长舒一口气——总算没出幺蛾子。席慕渔接过孙小寒递过来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润嗓。 庄易笙已做好了妆发，衣服也换了全套，戏服外套一件长及脚踝的大衣，在一堆麦克风前谈笑自若。 此时，郭初文在同旁人做一些必要的社交。 席慕渔心里憋着坏，把水往孙小寒手里一搁，整了整衣袖，抬腿便要往庄易笙那边迈，吓得孙小寒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坑坑巴巴道：“你、你要干嘛？” --------------------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想听老婆夸我[乖巧] 今天也是想和老婆贴贴的一天！ PS：让大家久等啦，原本说好28号更新，但是我小黑屋锁字时误锁，锁多了没能出来，所以晚了一个小时QAQ 跪在垫子上认错T^T 第24章 采访2 “没事，你忙你的。” 席慕渔挣开孙小寒的手，大步流星、甚至是有些急切地走了过去。 ——他决定在镜头前逗一逗庄易笙。 庄易笙正在应付采访。 “席老师是一个特别好的前辈，能和他演对手戏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一语未尽，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奔来，强行抱住他在他脸上一亲，学着粉丝的语气用粤语激动地说：“庄易笙，我好中意你啊~” 赵蔓在旁边始料未及，整个人都是惊愕的，完全没反应过来。 就算反应过来，也不能做什么。 庄易笙险些闹了个大红脸，但面对众多媒体和镜头，本着多年来做艺人养出来的艺能，他还是抗住了，从容镇定地抬手，环住席慕渔的肩，也用粤语回，“好了好了，我都知啊。” 随后，席慕渔又跑开，在旁边出了“同行装粉”的戏，饶有兴致地看好戏——欣赏庄易笙人模人样地同媒体瞎编乱扯，“他都好喜欢这样逗我，难道我长得很经逗吗？” 席慕渔叼着烟闷声笑：好吧，也不算是乱扯。 郭初文万万没想到，自己就一会儿没盯着人的功夫，席慕渔就给她捣了这么个乱。既这么搞，她之前再三同剧组宣传方强调不要双人采访算什么？ 剧组的宣传人员倒是被这个意外砸得内心狂喜。 经由刚刚这一出，便有记者道：“也许，他只是单纯喜欢你。” 庄易笙含笑批了一句，“瞎说。” 旋即从容解释说：“我想用欣赏这个词更合适一些。” 记者故意模糊语义，“庄易笙，你喜欢席慕渔吗？” 这是一个有陷阱的问题。 假如庄易笙不答，那么，事后娱记们大可挥笔杜撰一篇《庄易笙含羞默认与席慕渔的恋情》，或是《庄易笙端架子，无视前辈席慕渔示好》，不论往哪个方向写，以二位的热度，都是吸引人眼球的。 要是庄易笙说不喜欢，好家伙！直接就是一条劲爆新闻《席慕渔晚节不保，为电影宣传同剧组男演员微博秀恩爱，私底下关系紧张》，要多劲爆有多劲爆！ 倘或庄易笙说喜欢，劲爆等级++++++，直接就是《席慕渔当众表白庄易笙，庄易笙含羞回应官宣恋情》！！！ 关键是赵蔓还不好拦，拦就是欲盖弥彰，是娱乐圈、是经纪人的无情摧残两位明星艺人的真情！ 要是采访结束团队不让发类似的新闻，娱记们、或者路人好事者们就更兴奋了——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啊！ 庄易笙却是很稳。 他甚至不必多加思考，清雅的俊容微微含笑，半露锋芒，“你是不是想整我？” 旋即，不等记者回答，他又道：“从席老师出道开始，我就是他的粉丝。他是我在这个行业的领路人。” 记者内心十分惋惜：刚被席慕渔那样表白，庄易笙怎么就这么从容，愣是把陷阱避过去了！ 紧跟着，又有记者问：“你是为席慕渔进的演艺圈吗？” 庄易笙笑容微敛，认真道：“不是，是为了艺术。” 他是极认真的，认真到不愿意在镜头前为规避舆论风险而有半分敷衍，认真到娱记觉得他是在装逼。 一个小鲜肉，进圈儿是为了艺术？ 逗谁呢？ 有些好笑，但大家毕竟都是成熟的社畜了，内心哂笑之余继续推进采访流程。 反倒是席慕渔，通过他这句话，再次看到了几分从前的根骨。 他天生就是在活在聚光灯下被吹捧的明星，他天生就该属于艺术，天生就该璀璨而耀眼，然而出道以来却仿佛游龙困浅滩。 都说时势造英雄，然而，时势不仅能造英雄，还能埋没英雄。 之后，记者的问题便转到了电影上，记者问庄易笙角色、电影相关，能回答的他都回答了。 但大部分还是“不清楚”、“不好说”。 庄易笙的采访一结束，便是胡导、老薛以及剧组其他稍有名气的老戏骨。 顺带还有演庄易笙的小厮的青年演员，也被胡导带着上了采访，只是他名气不显，记者给胡导面子，象征性地问过一个问题，让他略说了两句话就过去了。 庄易笙走向一旁看好戏的席慕渔。 席慕渔半分不愧疚，直接夸他反应能力快，明星范儿十足。庄易笙气得在兜里随手掏了个东西就往席慕渔身上扔。 席慕渔随手接住他扔过来的东西，含笑问：“生气了？” 低头一看，却是一块巧克力。 他脸上笑容骤然像被吹皱的春水般漾开，“特意给我的？” 巧克力这种东西，商家都是搞爱情营销的，直接把它和爱情挂钩，以至于许多年轻男女告白都是送巧克力的。 四舍五入，这不是告白是什么？ 庄易笙气得并不真切，此刻脸上更是一阵热意上浮，他闷声应：“……嗯。”在不要脸的这条道路上，终究是他输了！ “谢谢。” 俩人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席慕渔修长好看的手指撕开包装，把巧克力往庄易笙嘴里一怼，“好了，不生气了啊。” 庄易笙被迫咬了一口，想起席慕渔的洁癖，看着长条巧克力被咬断的边缘浅浅一层水光，顿时皱了皱眉，刚要说什么，席慕渔已毫不在意地把剩下半块儿塞进了了嘴里。 他的脸颊因为巧克力而微鼓，诧异地对上庄易笙的视线，“你看什么？” 庄易笙慌忙撇头看向别处，“没什么。” 下一瞬，席慕渔的手臂勾上他的肩头，一副哥俩儿好的样子，却在他耳边闷笑道：“还以为你看哥长得帅，看呆了呢。” 庄易笙一窘，垂眼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席慕渔心情极好，“你怎么这么好欺负？” 庄易笙撸袖子，微笑，“哥，打一架吗？”活像是虚张声势的猫主子。 席慕渔说：“我不。君子动口不动手，这样吧，咱们不如比一比谁更会亲人……” “……” MD，老流氓！ 庄易笙脸一红，正好先到了席慕渔的休息室，便撇开他的手匆匆走开。 走了几步，蓦然想起自己的“真爱粉”的人设，又硬生生停下来，顶着一张绯红的脸回到门口，一本正经同席慕渔说：“席哥，你以后不能这样了。” 席慕渔刚把烟头摁熄在烟灰盒里，自觉有点过，要不是在风气更混乱、演员之间界限更低的娱乐圈，几乎涉及职场X骚扰了，正要道歉，却听庄易笙一本正经道：“能和你那什么，作为我们这种粉丝，简直内心狂喜。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冷静克制，席哥，你这样，是要被占便宜的。” 席慕渔刚又点燃一根烟，此刻忽然觉得手里的烟不香了，就想把人揪过来结结实实地亲。 他坐在椅子上，敞着两条长腿，另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夹着根烟，红色的火星儿吞噬着洁白的烟身。 庄易笙只见他那厚薄适中、连颜色都恰到好处的唇微微动了动，便是沙哑的一声儿：“不克制又怎样？” 这样的席慕渔，比起立春，比起雁南飞，比起他饰演过的其他角色，甚至，比起庄易笙曾经看过的他，又是另一种魅力了。 寒冷的风刮得人脸颊耳朵都生疼，庄易笙却只觉得热不觉得冷。 他此刻全然失了在媒体面前应对自如的风范，干巴巴道：“不克制，就，就……” 庄易笙只恨自己嘴皮子突然秃噜了不利索，连腿也不利索，只知道钉在原地，不知道走人。 席慕渔却是把烟往烟盒里一扔，起身走过去，险些把人怼门框上。 俩人靠得极近，近得席慕渔口鼻间呼出的烟都被庄易笙吸了进去。小王拿着刚充好的暖手宝赶到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当即都吓傻了，“席老师，笙哥，这、这毕竟是在剧组，人来人往的，咱、咱还是注意点影响。” 席慕渔笑了一声，优雅从容地退后两步，庄易笙终于夺回自己的呼吸。 庄易笙的心“嘭嘭”乱跳着。他匆匆忙忙丢下一句“那您忙着，我先走了”，便溜之大吉。 回到休息室后，小王听见庄易笙喃喃自语，“老狐狸。” “下次一定是我赢。” 小王：“……”突然就有点怜爱他笙哥，再这么下去，只怕不栽也难。 下午拍了两场戏就散了工。 回到酒店后，赵蔓先同他说过工作室几笔投资的状况，又对他耳提面命，让他在人前注意言行，别给人抓了把柄。 “今天你的应对就很不错。也不知道席慕渔到底怎么想的，怎么当众就开起这种玩笑来……” 其实，类似的玩笑，在风气较为开放的□□十年代的椰城娱乐圈是很常见的。只是那时候没有互联网，只有纸媒，大众要看娱乐八卦都得通过电视节目、八卦小报或杂志，舆论并不会过分发酵。 且当时也没有男男风气，哪怕一个男的双腿盘另一个男人身上抱着，大众在惯性思维下也只会觉得二人交情好，是铁血兄弟情，并不会往别的方向想，更不会嗑生嗑死。 而八卦杂志亦以猎奇、宣传为主，并不会像现在这样全都是各方的宣传通稿或者舆论战水军。 庄易笙也觉得，他斟字酌句道：“你说，席慕渔有没有可能是弯的？我感觉他可能有点喜欢我。” 对这结论，赵蔓一惊，但想起席慕渔前前后后对庄易笙的各种包容，不，不是包容，甚至乐在其中的反应，一向以为席慕渔铁直的她也不确定了。 ——在这个圈子里，她的消息渠道已经算是很多的了，多少没爆出来的龌龊事她都知道。还真没听过席慕渔私生活方面的消息，更没听说过他对哪个同性另眼相待。 除了胡导。 但胡导和席慕渔属于那种，他俩一同框，你便觉得他们绝对是友情，不存在其他解释。 她迟疑道：“要真是这样，你怎么想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赵蔓：胡导连长相都充满了艺术，和席慕渔同框，有眼睛的人都会觉得，这绝对是友情，不存在其他。 胡导：你礼貌吗？ 大鱼搂着小庄：悄悄和宝贝贴贴。 第25章 尺度 面对赵蔓的提问，庄易笙“呆”了一瞬，或者说，席慕渔喜欢他的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转了几百个来回，愣是落不到实地，令他感觉轻飘飘的。 当年，他那么喜欢席慕渔，对席慕渔粉到什么程度呢？他会看似漫不经心实际特意打听席慕渔的行踪，然后在他经常出没的场合守株待兔。 他会戴着棒球帽和口罩，混迹在同学当中，伪装成毫不起眼的样子看他训练。 甚至于，他最讨厌从众、最是追求标新立异的一个人，他曾那么相信自己与众不同相信自己独一无二相信自己大有作为，在听到系里的老师和同学们说他是席慕渔第二时，心内都能咂摸出几分甜蜜。 没人有愿意做谁的影子，可他愿意被称作席慕渔第二。 那时候，一句“放屁，老子是独一无二的”猝不及防砸下来，把他砸懵了。 其实席慕渔也没错，那是席慕渔能说出来的话，假如席慕渔不说那句话就不是席慕渔了。 可那年的庄易笙也是一位有尊严的骄傲小少爷，他的世界那么光辉灿烂，灿烂到，他一度以为自己就是上帝的宠儿，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他的世界全都是掌声。 于是，他想，不喜欢就拉倒，我也不喜欢你。 赵蔓见庄易笙不答，又仔细想了想，说：“我倒是觉得，可能是我们想多了。这圈子里的事，我都知道得七七八八，没听说过席慕渔有这方面的传闻，脾气大是闻名遐迩的，人品好也是真的。对你好，也可能是看在故去的李老师面儿上。” 况且，哪怕现在同性婚姻合法，耽美之风被资本炒得沸沸扬扬，但那毕竟是商家包装出来的商品。 现实中哪有那么多同性恋？ 总不能同性之间关系好一点就往那方面想吧？ CP粉是为了自己的快乐嗑CP，但他们作为媒体从业人员更应分得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赵蔓顿了顿，道：“世界上的三大错觉之一，就是他喜欢我。你以前也没有喜欢同性的倾向，怎么会突然这么想？是不是拍戏的原因？或者，我给你预约明医生的时间，在电话里做个简单的咨询？” 在圈内，明医生是著名的心理医生，也是有口皆碑，会严格遵从职业操守和从业协议的，从不泄露客户的隐私。 庄易笙摇了摇头，“不用。” 他知道不是因为入戏。胡导根本就没给确切的剧本，只是大致说了人物关系，给个场景和预设，就让演员自由发挥。 “真的不用？”赵蔓再三确认。 “嗯。” 赵蔓没强求，只说：“我担心的，倒不是这方面。席慕渔和咱们，毕竟有差距，像现在这样表现得太过亲密，一直营销兄弟情，刚开始粉丝和路人还觉得新鲜，多了就说咱蹭影帝的名气和咖位了。 你们现在关系看着是好，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人当面和你笑着，背地里怎么想咱们呢？” 庄易笙下意识便皱眉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赵蔓斟字酌句，“就算席慕渔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他的团队。 他的团队会怎么想？ 你们的交情毕竟没什么根基，对方看多了这类消息，团队里的人要是也这么说，他难免不会受到影响。 到时候他主动疏远咱，就算咱没打算蹭，在他的粉丝、路人眼里，只怕流言也要坐实了，显得咱的姿态不好看。” 见庄易笙沉默下来，她苦口婆心，“我的主张是，我们当然要和席慕渔交好，但也要注意社交分寸，避免过犹不及，显得咱别有用心。我看你在剧组和胡导老薛就处得不错，我探过口风，他们说起你，就只有夸的。上次哥斯拉那事儿，还夸你年轻人有血性也有魄力，把个高董治得服服帖帖。” 许是赵蔓“亲妈眼”，她认为庄易笙只要心理状态不崩，他本身所具有的艺术气质，是能吸引到同类的，完全不必刻意同谁交好。 他只需要做好他自己，人情世故方面又有她和小王把关，基本上无往不利。 换言之，他们和庄易笙早已形成一套固定的合作模式。 庄易笙负责艺术，团队负责世故，怎么营销、怎么和圈内人打好关系，那都是她作为经纪人的工作，大家都各司其职。 听了赵蔓的话，庄易笙犹如被打了一闷棍，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点着，闻着烟味儿，席慕渔扔掉烟走过来把他怼门上的画面又在脑海中浮现。 赵蔓并未时时刻刻盯着他，有些细节她不知道，他亦说不出口。 仿佛一出口便认了输，显得过分在意。 赵蔓犹自在说如何注意社交尺度、如何同席慕渔交好但又不至于过分亲密。 庄易笙亦觉自己状态不对劲，他对席慕渔的感情，比起当年单纯的粉丝式的喜欢，多了几分旖旎。 世人对同性恋是有偏见的，他不怕世人的偏见，可人一旦陷入感情，便被动了，犹如等待宰割的羔羊。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许是因庄易笙情绪到位，第二天的戏拍得格外顺利。 “Action！” …… “卡！准备下一镜。” 道具组、美术组和胡导连说带比划，又看过初略的故事版，开始布置场景，摄影组亦开始架设机位。 胡导则给演员讲戏。 “这一场戏，是李阳春全家被灭门、李阳春被席慕渔救出来之后。 他们刚躲过一波追兵，李阳春因灭门之痛而变得消沉。这时候，他越发怨恨尔虞我诈、杀机重重的官场，也更加向往仗剑快意江湖。重点是眼神戏，雁南飞我就不说了，李阳春好好揣摩下。” 这样一句差别对待，不可避免地让庄易笙想起赵蔓的那句“席慕渔和咱们，毕竟是有差距”。 他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坐在剧组准备的躺椅上酝酿情绪。 没多一会儿，道具组牵来一匹马，席慕渔先溜达着找感觉，又排练庄易笙上马的动作。等一切就绪时，终于开拍。 “二十三镜一次，Action。” 明媚的日光下，一切景物都仿佛是新的，是血色被雨洗过的干净与鲜亮。 马蹄哒哒地响，飞纵着奔向山谷口。 与雁南飞共骑逃开追兵的追捕时，李阳春双手紧环着雁南飞的腰，憧憬地看着雁南飞俊美而不失风霜之色的侧脸。 这是属于庄易笙的华彩段，他需要把这种消沉与憧憬、个人对雁南飞暗生而不自知的情愫融合得很好才行。 而庄易笙恰恰状态很好。 他看着席慕渔流畅优美的下颌线，仿佛回到了刚出道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签给赵蔓，没有戏拍，除了跟赵蔓出去见导演面试，就是在家看席慕渔的电影。 席慕渔是聚光灯下的宠儿，刚在国际上拿了极有分量的欧洲三大之一，是新晋的国际影帝，影片的版权卖给许多国家，油管上都是赞誉。 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国际巨星。 他向往席慕渔的一切，并坚信，自己也可以。只是，现实的境遇有一点颓丧。 可他依然没怀疑过自己，依然怀揣美好的向往。 学生时代已过，他必当在前路上披荆斩棘，必当在娱乐圈中直挂云帆济沧海。 李阳春什么都没有了。 悲哀敛去了他眸中的少年气，变故令他不再清贵，像是一只滚了满身泥水的猫，被雁南飞捡起，被他一路护航，奔向他向往的江湖世界，像是丢掉过往的黑暗，奔向未知的光明。 显示器中，骏马疾驰而过，李阳春紧紧依偎着雁南飞，双目惶然地看向他的侧脸，颓丧的眸子中暗藏几分忐忑、几分希冀的目光。 而雁南飞，他满是风霜之色的俊脸上，少了几分落拓与风流不羁，多了几分严阵以待的肃然，像一座巍峨的高山，要为那遭逢巨变的少年遮风避雨。 画面很美，景色也很美，太阳刚爬到半空，演员演绎得也很好，一个没有任何台词的镜头，亦能吸引住观众的目光。 现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二人身上。 不得不说，娱乐圈容貌最好的两个男人一起拍戏，哪怕不化妆，哪怕看不到正脸，只看那交叠翻飞的衣带和随风飘舞的发丝，都是美不胜收的。 当两人一马的身影消失在山谷口时，胡导拿着对讲机喊：“卡，再来一次。” …… “再来一次。” …… “再来一次。” …… 一直到，庄易笙的腿根都被磨破，嘴唇开始发干起皮，脸上因连续拍摄而不由自主地显出几分疲色，额头上甚至析出汗珠，面颊亦不再白皙俊美，都有些红了，胡导才喊过。 和席慕渔一起在显示镜后看刚刚拍的镜头。 如果单看前面拍的，内行人都会觉得已经很好了，实在没有继续拍的必要。但，当最后一镜出来时，席慕渔瞬间就被显示屏上的自己和席慕渔吸引了目光。 他们脸上的疲惫，太过自然，是演技所不能达到的，而基于这之上的表演，仿佛一下子就有了根基与灵魂。 周围人全是夸。 老薛亦抱着保温杯笑，“易笙的戏越来越好了。” 胡导憨厚地点点头。 庄易笙扭头看向席慕渔，席慕渔闷声一笑，心道：这么多人夸还不够，非得我夸才行。这得多喜欢我？ 他单手搂住庄易笙的肩，说：“拍得很好，超越我……” 庄易笙以为他要说“指日可待”，瞬间有点心虚，一句虚伪的“那不能，您永远是最好的”刚到最嘴边，就听席慕渔道：“当然是不可能的。也就吊打业内百分之十九十九的演员吧。” 看着席慕渔满眼“揶揄”的笑意，庄易笙笑着一拳锤他肩上，“去你的。” 席慕渔也不生气，就站原地笑。 老薛和胡导简直没眼看，简略说了说下一场戏，就让俩人哪凉快哪儿待着去，准备下一镜。 俩人的躺椅是挨着的。 庄易笙在躺椅上坐下，抱着充好电的暖手宝，没有手机，总觉得缺点什么，只得和席慕渔面面相觑，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闲话。 这时，由于昨日采访视频的曝光，热搜上赫然挂着庄易笙和席慕渔的大名。 #席慕渔当众示爱庄易笙# #席慕渔庄易笙秀恩爱# 席慕渔的唯粉和庄易笙的黑粉难免说些难听的话，骂庄易笙蹭热度，这些俩人都不知道了，完全一副“手机一扔，天下太平”的架势。 晚上，庄易笙回酒店房间休息，一进卫生间，就在洗手台上的洗浴用品中间发现一个黑色的信封。 里面仍旧是印着红唇印的黑色卡片，上面写着—— 离席慕渔远点， 宝贝， 不应当如此放浪、不堪，尤其在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之后。 第26章 吻 庄易笙看了信，直接丢进垃圾桶，而后用酒店电话拨自己的号码。 是赵蔓接的。 他简要说明自己房间的情况后，赵蔓和小王、红红连忙赶了过来。 庄易笙心情老大不好地伸手，“手机还我。” 赵蔓此刻亦觉收手机的举措欠妥，于是还给他了，在用途方面叮嘱了一番。不多时，经理也带着人过来，连声道歉。 赵蔓便斥责他们，问酒店是怎么管理的，为什么会让外人进去云云。 经理额头直冒汗，将几句套话和道歉的话车轱辘似的来回说，又承诺一定加强管理，才带着赵蔓去查今日的监控。 赵蔓前脚刚走，庄易笙刚要关门，对面的门就开了。 席慕渔穿着一领玫瑰金色交领真丝睡袍，睡袍很长，直垂到小腿肚，松垮垮的腰间系一根腰带，下面是同色系的睡裤，很夸张、很浮奢的颜色，在他身上却正正好，衬出他卓越出尘的贵气。 毫无疑问，席慕渔仿佛是上天的宠儿。 ——既有如此容貌，又有如此家世，又有如此运气，又有如此演技。 他问：“怎么回事？” 庄易笙简略地告知他事情原委，他便蹙了蹙眉，问：“要来我房间吗？今晚和我一起睡？” 这要是平常一个性向正常的普通合作对象，庄易笙就答应了。 反正大家都在男人。 在曾经在录综艺时也有个被迫和别的艺人睡一张床的情况，甚至还有好几个艺人，男男女女把同一个帐篷当大通铺的情况。 但，此刻，他想到赵蔓说过的那些话…… 也许他内心坦荡不必避嫌，但他既已对往事释怀，也承认席慕渔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前辈，他的一切言论都发自于本心，就无需再带着别样的心思刻意靠近。 再者，给他送信的人至今不知是谁，即便报警也没多大用处，再靠近席慕渔，难保不会刺激到暗中窥视他的人，从而给席慕渔带去麻烦。 庄易笙摇摇头，说：“我没事，房间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没别的东西，您也早点休息？” 席慕渔深深地看了庄易笙一眼，“行。” 说完，门“砰”的一声关上。 席慕渔回到房间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浅酌两口，拨出一个电话。 “假如，一个人平时很亲近你，然后突然疏远你，是为什么？” 对面感觉到十分惊讶，“你还有这烦恼？” 席慕渔修长好看的手指点着杯壁，纡尊降贵道：“我也是人。” “让我猜猜，是庄易笙？详细说说？” 席慕渔斜靠着吧台，闲闲地看着杯壁上的紫红色酒渍，“我是我粉丝，很喜欢我。平时我一逗就脸红，还特爱粘我，拍我的单人戏份时，就在旁边眼巴巴盯着……平常动不动就说是我的真爱粉，特别爱我，爱到狂热的那种。” 对方大吃一惊，“你被夺舍了？” 席慕渔猝然冷脸，“放屁。” 随后，他又继续秀，“哦，对了，前几天他还送我一礼物。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就是一个白奇楠手串。” “别是之前拍出九百万高价的……” 席慕渔傲娇地应了一声，“嗯哼。” 随后得出他的结论，“我怀疑他喜欢我，不，他很爱我。” “……可能只是想抱你大腿。” 席慕渔又把今晚的事说了，随后道：“我开门的时候，他还没进去，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锁骨看，啧……” “我听说过了三十岁还没性生活的男人会变成魔法师，就是会很变态。老席，我觉得你这个情况很危险。” 席慕渔并不理他，自顾自道：“但是，考虑到他可能被私生吓到了，毕竟对方能直接往卫生间放东西……我就邀请他和我一起睡，他居然拒绝了。” “这就是你说的疏远？” 席慕渔反问：“这不是疏远是什么？要是以前，他一定感激涕零兴高采烈，今天特别冷静，还拒绝我。” “……肯定是看出了三十不性而变态的本质。” 席慕渔转着酒杯，“肯定是看我没回应，他觉得没希望，想打退堂鼓。我也不是不想回应，老子三十多年没谈，这种事怎么能草率？不得慎重点？” 结束通话后，席慕渔觉得暖气令室内有些干，便打开了加湿器。随后，他拎着烟灰缸走到窗台处，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点燃一根烟。 抽烟的同时，他问了自己三个问题。 问：喜欢庄易笙吗？ 答：确定无疑，不论是大学时代，还是现在，庄易笙无疑长在他的审美点上，就连性格，亦十分令他着迷。 问：能确认一辈子不变吗？ 答：不确定，未来的事谁能知道？但追求者千千万，圈内外的俊男靓□□秀人士见过不少，也就只对这个人动了心。 问：愿意错过庄易笙吗？ 答：必须不愿意。 于是，一切都变得很明了。 第二天一早，席慕渔起床后，十分骚包特意理了理发型，衣着也放弃了更保暖的羽绒服，选择了更服帖更显身材的大衣，大衣里面就一V领羊毛衫，内搭衬衫，锁骨在衬衫的领口隐隐若现。 他还特意抓了抓头发，往手腕耳后喷了香水。 于是，庄易笙出来时，“恰巧”碰到开门出来的席慕渔，“席哥，早。” 随后，他看着席慕渔一身“清凉”的打扮，不由问：“你不冷吗？” 席慕渔皮肤都冻得微微泛红了，虽另有一番旖旎绝色的风采，但已打定主意保持社交礼貌距离的庄易笙还是忍不住道：“那也不能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吧？帅能当饭吃？” 席慕渔头一次发现：这庄师弟也太直男了吧？ 庄易笙见他眉头一皱，便放软了语气道：“况且，别说是羽绒服了，您就是披个麻袋也是帅的。” 他立马引用席慕渔拍过的一个角色，“别看那角色胡子拉碴长发飘飘，当时观影结束，全影院的人都说你帅，乞丐装都掩盖不了您的天资绝色。” 席慕渔被这一通彩虹屁吹得心内飘飘然，那精致优美的唇微微勾起，“有道理。” “我换件衣服，”席慕渔深深地看着庄易笙，“等我，一起下去。” “好。” 庄易笙本来双手揣衣兜里，走廊里的空气是冷的，他却觉得脸微微有些发热。 尤其是席慕渔看着他的时候，总觉得和往日不同了，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等席慕渔换了羽绒服出来，要是从前，为了引起席慕渔的反感，他不是勾席慕渔的肩就是抓他的手，今天，则保持良好的社交礼貌，和他并排走时，中间隔了两掌宽，一边等电梯一边讨论今天的早饭。 席慕渔看着那宛如三八线一样的距离，心内暗暗“啧”了一声，手一伸，搭人肩膀上了。 庄易笙没躲。 虽说也勾肩搭背了，但席慕渔却暗暗皱了皱眉头，感觉怎么都不对味儿。 俩人一起在酒店吃过早饭，便各自下楼上自己的保姆车。 去片场的路上，赵蔓告知庄易笙：通过对监控的盘查才知，一个戴口罩和鸭舌帽的瘦小男人一掌劈晕了一个清洁工，将其拖进杂物间。 随后再从杂物间出来的，就是换了清洁工衣服的歹人了。 他推着清洁工用的车，用清洁工的卡进入房间留下了那封恐吓信。 后续赵蔓继续跟进处理，另外她还打电话过来给安保公司，让多派几个保安过来加强安保工作。 到片场后，剧务通知说，这几天不用做妆造，胡导请的武指到了，让席慕渔同庄易笙学一些武术动作。 演庄易笙小厮的李清怀，按理说戏份在上一个片场就已杀青，在这一个片场还是跟着庄易笙席慕渔并几个配角演员学习起来。 武术指导请的是全国最有名的班底，由金牌武指刘当山亲自带队。 当初香江武侠电影盛行时，大部分有口皆碑、打得极好看的影视剧都是请的他们的班底，这个班底中，有不少人都是拿过武术冠军、但颜值不够拍戏只能跑跑龙套做武术指导的。 练习时，大家都叫苦不迭，唯有席慕渔身形飘逸，庄易笙的身法亦有些刚猛。 白发飘飘的刘当山便笑：“之前学过？” 席慕渔：“学过一点传统武术。” 庄易笙：“练过一段时间散打。” 胡导看过之后，灵感爆发，又同武指说了几句，让他编排武术动作。 “这样，席慕渔的武术动作就往飘逸的方向走，庄易笙的就僵硬一些，要有初学者的姿态，务必要打得情意绵绵，隔着一层幕布，最好能看到两个人的影子纠缠在一起。” “行。” 不过半天的功夫，经过胡导检验，二人的动作便已过关了。 剧组临时在景区附近租了一套古建，在屋内放上一块皮影戏幕布式样的大屏风，墙壁上挂几幅春睡捧心图，就让庄易笙和席慕渔二人在屏风后持剑比划起来。 连戏服都不用换。 一声“Action”开始，片场瞬间安静起来，只余剑与剑相撞的金石之声。 他们的身影一开始是远的，随后剑与剑相对，急速靠近。 剑身撞了好几个回合，席慕渔飘逸的身影在空中翻越，庄易笙的僵硬滞涩的身影迎合着，时分时合，时而又重叠在一出。 时而是燕双飞，时而是…… 难解难分。 在拍这段戏，席慕渔的身影清雅如仙，流畅自如，眼中暗含深沉的爱意。 而庄易笙却是，垂眼中暗含一丝逃避，抬眼间又是藏不住的期待。 这一切的心绪，都化为了他们的剑光。 终于剑与剑相撞的声音没了，庄易笙一个后拉的动作，剑掉在地上，人平躺着，喘息着。随后，席慕渔也扔了剑，在他旁边坐下，托起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 第一次，胡导没有产生再来一遍的念头，直接就要喊“过”。 然而，下一瞬。 庄易笙带着喘的声音默然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响起。 他操着一口话剧腔。 “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你这阴沟里的臭虫！你永远看不见天日，指望我会怕你？！” “暗地里窥伺，耍那见不得人的阴私手段！你算什么好汉！” 庄易笙突如其来的爆发让席慕渔一愣，突如神来之笔，也用话剧腔道：“那你就看着！你看我们怕不怕！” 一语落，他托起庄易笙的后脑勺，半扶着他吻了下去。 庄易笙一惊。 他刚刚拍完之后出声，是因为愤懑，突然就想发泄，是故意说给背地里偷窥他、给他送恐吓信的人听的。 但导演没喊卡。 于是，他只能含情脉脉地看着席慕渔的脸越来越近，然后，唇舌相接。 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要在着安静的空间里跳出爱的舞曲，浑身的血液仿佛分了两半，一半上涌，成他脸上的情潮。一半下涌，成那支棱起来的情动。 在淡淡的香气中，他忘向席慕渔的眼，仿佛溺进一汪深潭。 而席慕渔，强势地，不容推拒地加深了这个吻，使其带有戏剧性的张力，又令他整个人如魂飞九霄云外。 唇舌勾连，相濡以沫。 庄易笙任他施为，一直到他退开，带笑的声音说：“不知道换气？” 庄易笙满面潮红，如梦惊醒，只坐起身，靠在他的箭头急促地呼吸着。 听在屏风外，变成了引人遐想的喘息。 胡导还没喊停，于是只好继续演。 庄易笙靠着席慕渔，声音里满是鼓足的勇气与愤懑，“哥。” “嗯。”他低声应，仿佛带着无限宠溺。 庄易笙抓住他的手，汗涔涔的脸上满是青涩与决然，黝黑明亮的眸子凝视着他，变回了正常说话的语气，“只要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席慕渔低了头，同他额头相抵，亦另有一番稳重的坚定：“我也是。” “卡！” 这场戏一遍就过了。 从屏风后出来时，庄易笙抿了抿泛红的嘴唇，席慕渔突然弯腰，在他耳边道：“躲我？你躲得了吗？” 孙小寒就眼睁睁看着。 胡导没给剧本，一切都是自由发挥。 这、这……席慕渔这是在耍流氓吧？绝对是在耍流氓！ 第27章 亲热戏 庄易笙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看，直接拉黑，并给手机设置了拒绝陌生电话来电和短信。 胡导并没让撤布景，他将刚拍的这一镜回看了一遍，随后决定再拍两镜。一镜让灯光师打舞台光，令光圈跟着二人的身形移动，四周都是黑色，不要屏风。 一镜要屏风，但令圆形的舞台光罩住人和屏风，人和就在这个范围内活动。 两镜拍下来，是一个不小的体力活。 亲了三次，庄易笙依旧未能适应，嘴都是麻的，心脏都酥了，整个人跟软脚虾一样，所幸席慕渔不是吃了就跑的渣男，还知道扶住他。 但，席慕渔不是渣男，是个食髓知味的流氓。 本来么，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想着庄小师弟之前可着劲儿的撩他，把他撩得心里七上八下浑身火热，这就算了，嘴里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似的，现在说不撩就不撩了？甜言蜜语也没有了？ 哼。 一把年纪了，还挺渣。 就是那小嘴儿，还真挺好亲。 亲一次，意乱情迷…… 亲两次，欲罢不能…… 亲三次…… 他突然想起曾经参加节目偶然间听见一些小鲜肉在综艺舞台上背的尴尬台词——命都给他。 酸，是真酸。 但庄小师弟这样儿的撩了就跑，毫不负责的，就该他来治一治。 于是，当庄易笙被席慕渔扶起来时，席慕渔突然低头凑到他耳边，说：“小嘴儿还挺软。” 庄易笙脚下一个打滑，差点摔倒，脸上都是热的。 这他妈，都是大男人，都是演员，拍个吻戏而已，基于演员的职业操守，这都不算事儿吧？ 但是事后讲这话…… 庄易笙无奈低声，“席哥，你这得算职场性骚扰吧？” 席慕渔心里一阵邪性儿上来，舔了舔犬齿，盯着他白里透粉的颈间皮肤，气得笑了一声，“骚扰？我就骚扰你了，你去报警抓我，就告诉他们，我拍戏的时候伸舌头了，亲得你腿软，站都站不住。” 随后，他目光低垂，随后正面给了他一个兄弟式的拥抱，彼此的反应都清晰明了。 他在他耳边用气音，“还把你亲石更了。” 庄易笙脸唰的就红了，紧抓着席慕渔的手臂，脑海里过了几百句骚话，决定输人不输阵，男人不能说不行，更不能输。 然而，他一抬眼便对上席慕渔的目光，仿佛被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的热度灼伤了。 而席慕渔此刻戴着一副银丝边的圆框眼镜，衬上他那俊美的面庞，那微勾的眼尾，那弧度完美的下颌线，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风采…… 简直是美颜与魅力的双重暴击。 甚至于，庄易笙竟觉得自己占了个大便宜。 ——这哪里是什么职场性骚扰，简直是赤果果的恃美行凶。 他轻咳两声，红着脸被席慕渔扶出屏风，忍了又忍，低声道：“席哥，你也就是遇到我这样儿的老实人，柳下惠本惠，要换了别人，指不定怎么往你身上扑呢。说不定采访的时候还各种内涵你喜欢对方，这绯闻就炒起来了，热度蹭得不要不要的。” 时而是有趣的皮皮粉，时而是懂礼貌知分寸的老实粉，这人设，简直立得足足的。 席慕渔哼笑一声，还没怎么样呢，醋劲儿倒是大，要换了别人…… 别人也不敢。 席慕渔闷笑。 这不由让他想起小师弟当初那气鼓鼓的一句“饭好吃吗”，心内跟猫儿爪子在挠似的，一阵阵儿的直发痒。 算了，人还比他小两岁呢，在感情方面，一看就是刚进新手村，他又何必欺负人呢？ 于是，他说：“放心，只对你这样儿。” 席慕渔曾经接受采访时的片段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中播放，不论哪一个片段中的席慕渔，嬉笑怒骂，都是让人不敢轻易接近的，既诱人，又禁欲，大有无人能将他拉下凡尘的架势。 如今，这…… 嗐，我魅力就是大。——庄易笙这么想着。 脸是什么？ 能吃吗？ 能分泌让人产生愉悦感的多巴胺吗？ 俩人走出屏风时，看到庄易笙满面通红，都善意地笑了笑。 问就是：那可是席慕渔，和他拍吻戏，那谁顶得住？ 因此，庄易笙没有反应才是不正常的，现在这样儿，反而是常态。 俩人的助理等在一旁，赶紧递上羽绒服让俩人套上。由于暂无戏份，今日的场景没搭休息室，庄易笙和席慕渔便各自回了房车。 庄易笙一上车，小王早已练就的彩虹屁功力顿时发挥出来。 “笙哥，你刚演得太好了，把大家震得一愣一愣的。就是吧，你和席慕渔的吻戏，大家都说是你占了席慕渔的便宜，明明是席慕渔占你的便宜！” 庄易笙轻咳一声，“话也不能这么说。” 旋即，他又皱眉，“你这么什么心态？怎么能对同剧组的演员酸言酸语。” 得。 圣心又变了，但并不难揣摩。 小王眉飞色舞，假惺惺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巴，“还是笙哥说得对，我没啥文化，就喜欢碎嘴。哎嘿嘿，其实你和席哥站那儿就特般配，对戏也是激情四射，那叫一个哐哐哐、跨擦跨擦的……啧，全都是影史上值得百年后回顾的经典名场面。” 庄易笙被这一通精神按摩按得格外熨帖，靠在靠枕上摸出手机打游戏。 小王日常汇报，通过他在各种助理群中打探而来的小道消息以及捕风捉影时真时假的新闻得知，张居新退出剧组后，在网络上被群嘲了一波，而且还被不知名人士打了一顿，正在医院调养着，高董如今已厌弃张居新，不再同他往来，陈杰克看张居新倒了大霉，开始全力带新人以期取代张居新的地位。 中午，老薛和胡导俩人在吵架。 这两人，平时一个看上去温和稳重，一个看上去老实敦厚，吵起架来掷地有声声嘶力竭，甚至一边吵架一边翻旧账。 剧组早先有人围观劝架，被俩人吼了一通，便也不敢去看了。 庄易笙也算混过不少剧组了，也见过些场面，但见平日关系极好的二人吵的面红脖子粗，就想着是不是要去劝个架。 他刚要去，席慕渔和他隔着房车的铁皮，却仿佛有了读心术，直接给他发消息。 [别过去，让他们吵] [这都是司空见惯的场面了] 于是，在席慕渔的提议下，庄易笙和席慕渔开黑，打了一下午游戏，到下午六点，都收工回酒店。 最后约莫还是老薛作出妥协，去联系了场地。 剧组众人分别在下榻的酒店、旅馆待了几天后，又将片场迁移到一个小镇的一条未曾拆迁的老街。 剧组租下附近两栋居民楼，一栋是新的，修成了青年公寓的样式，尚未开始营业，生活制片联系接相关业务的公司布置了一番，安排剧组众人住了进去。 一栋是旧的，破破烂烂的，用于拍摄。 住处安顿好之后，道具组又按胡导的要求，去附近的商店购置了一些日常衣物作为戏服。在这边，胡导约摸是灵感爆棚，剧组众人再无在别的场地时那样的清闲，拍戏几乎都是连轴传，有时候还要拍大夜。 庄易笙饰演的官家子弟李阳春变成了普通的追梦少年李想。 而席慕渔则摇身一变，成为他的邻居。 化妆师每天都要按导演要求给席慕渔“美黑”。 俗话说，一白遮白丑，大部分人顶着酱黄色的皮肤很难比白皮的时候好看。 但在席慕渔不是这样。 狭窄的过道里，庄易笙抓着斜挎书包的背带，睁圆一双桃花眼看去，只见他高大的身影从尽头走来，哪怕是穿着最简单的白背心儿搭及膝短裤，亦有一种痞而野的帅气。 和立春是完全不一样的野性。 如果立春尚有少年的脆弱感，那么，此刻的席慕渔完全就是少年的桀骜不驯、意气风发了。 他注意到李想的目光，掏出钥匙开门时，撇过头来，问：“你看什么？” 李想顿时红了脸摇头，“没、没看什么。” 随后，钥匙撞在一起细碎的声音，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卡，准备下一场。” 从房间出来时，导演正和其他人商量房间内的布景。 庄易笙和席慕渔双双裹上剧组提供的军大衣并排站着，席慕渔握着保温杯喝了一口孙小寒准备的茶，突然侧身低了头在庄易笙耳边问：“哥帅不？” 庄易笙佯作镇定地点点头，“帅的。” 席慕渔又说：“下一场是亲热戏，和我拍不亏吧？” 庄易笙的脸腾的就就热了，“不亏。” 席慕渔低声：“听胡导的意思，不让穿衣服，没问题吧？” 庄易笙沉默片刻，缓缓地摇了摇头，又说：“内裤总是要穿的。” 席慕渔说：“都不穿，防护措施也没有，怕不怕？” 庄易笙只当他在说笑。他知道演员的自我修养，也知道演员这个职业，注定要放弃很多，为了艺术，没什么是不能展示的，这是敬业的一种表现。 但他真没想过牺牲到这份儿上。 转头看向席慕渔严重满是揶揄的笑意，他想，席慕渔都这么若无其事，这我能输？ 于是，他笑了笑，说：“您都不怕，我怕什么？论起来还是我占便宜了。” 席慕渔闷笑一声，“这可不一定。” 庄易笙只当他在说笑。毕竟，对方在这方面口碑都是很好的，从来都是别人想法设法占他的便宜，从没有过他想占别人便宜的说法。 遥记当初，庄易笙参加一个圈内宴会时，听一个和席慕渔拍过对手戏的演员和别人的对话—— “席慕渔的戏是真难接，当你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只会臣服于他的个人魅力，哪里还记得演戏！” “你们有亲热戏吧？席慕渔有没有像别的男演员那样借机揩油？” 女演员遗憾地说：“完全没有好吧，人挺专业的。要是揩油的是席慕渔，我只想说，随便揩！其实我之前也想过试探他大家要在剧组待一段时间，要不要互相解决生理需求，笑死，在他面前根本没胆子说出口。” 而且，一般剧组拍亲热戏都会遮挡关键部位，演员也都会做防护措施，拍摄间隙旁边不断有人指点动作和表情神态，想有点什么反应都很难。 室内的景搭得差不多时，胡导就把俩人叫过去说戏，大致是说这是一场禁忌的恋爱，应该表现是人物的矛盾与挣扎，以及冲破束缚的决心。 最后说到衣服的问题，要求俩人什么都不穿。 “席慕渔你带着点儿。” 席慕渔点头：“行。” 由于这栋楼比较老旧，房间里没装空调，也没地暖，最后在房间里插了几台电热油汀取暖器，依旧是冷。 固定机位后导演清场，只留下掌管机位的摄影组以满足导演的要求。 对于在人前不穿衣服这件事，庄易笙并没有多大的心理负担，毕竟曾经在校园中有过类似的解放天性的训练，让演员不怯与在人前、镜头前展示自己。 但什么都不穿，这还是第一次。 虽说都是男人，基本部件你有我有大家有，没什么好忸怩的，但在好几个镜头下，他多少有点紧张，所幸这种紧张又契合了角色的紧张。 他慢条斯理地脱着衣服。 席慕渔就看着他。 当他脱得一件不剩时，席慕渔突然就如一头凶猛的恶狼，眼中涌动着急切的爱意扑上来。 ——这是胡导对席慕渔的角色的要求。 庄易笙亦热切地迎合着，一边同他接吻一边去脱他的衣服。 不多时，席慕渔的衣物也一件件扔在地上。 在这时，胡导让摄影师推进镜头，给出二人上半身特写。 李想湿润的眸子看着雁南，献祭似地叫他：“南哥。” 二人之间，克制的情意突然激烈涌动。 李想：“我真的很喜欢你。” 雁南沙声儿应：“哥都知道。” 气氛是一触即发的暧昧。 雁南突然狠狠地吻了过去，激烈的，不留余地的。 那一刹那，庄易笙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完全沉溺其中，尤其是，当他们赤诚相对时，完全感受不到威胁，更没有反感。 在镜头之中，他们做出应有的动作，实质上在一般的影视剧中是错位。 而胡导在拍之前就强调过：不来真的，但也不能借位太明显，不然氛围和效果出不来。 就在这时，庄易笙听到席慕渔在耳边问：“会蹭到，行吗？” 他完全是绅士而礼貌的。 庄易笙下意识点了点头，张口咬住了席慕渔的肩膀。 当导演喊卡时，庄易笙脱力地躺在床上，席慕渔拉起旁边的毯子为俩人盖上保暖。俩人挨得特别近，尚未消退的反应格外明显。 然而，此时，在镜头下，那么多人看着，便也只能专业地若无其事。 没两分钟，他们就听到熟悉的再来一遍。 最后，直到俩人都双双脱力，拍完便躺在床上一动不想动，这场戏终于过了。 随后，导演、摄影等人退场，小王和孙小寒赶紧把衣物送进来又离开，将空间留给二人清理。 庄易笙被翻了个身。 半分钟后，席慕渔将脏污的纸巾揣进了衣兜。 --------------------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攻受开黑打游戏有详写的，但是感觉很妨碍主线拖节奏，就删掉了。 本想放在作话当番外的，但是重新看了一下，感觉写得也不是特别好，就不放啦~~~ 明晚九点会准时更哒，我今天就码！ 第28章 告白 俩人穿戴好出去时，有一个老戏骨和庄易笙关系还算不错，揶揄地问：“和席影帝拍亲热戏什么感觉？” 庄易笙脸腾的就热了，却是面不改色，笑着说：“都要冷死了，就巴不得快点拍完，能有什么感觉？” 席慕渔似笑非笑地瞥过来一眼，“是吗？” 庄易笙干巴巴道：“不然呢？” 席慕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你说是就是吧。” 庄易笙摸了摸鼻子：“……” 片场众人都善意地不提此事，开始在各种呼喝声中忙碌起来。 整个片场霎时由安静变得闹哄哄的。 孙小寒目光复杂地看着席慕渔。内心的CP之魂在土拨鼠尖叫，然而她看了看庄易笙，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家老板这算啥？ 人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是不谈则已，一谈就变禽兽？ 内心就很复杂。 但曾经给别的艺人当助理那段时间，已经令她养成了不过问雇主私生活、只按吩咐做事的习惯，因此也没多说什么。 倒是小王，在旁边欲言又止，最后被庄易笙瞪了一眼，“你要敢说，我扣你工资。” 小王立马抬手在自己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表示已闭嘴的姿势。 中午吃过午饭，庄易笙在剧组给他准备的休息室正打瞌睡，突然收到一张来自席慕渔的自拍，拍的是那一美黑过但依然修长漂亮的手，并附赠一条语音消息—— 他下意识就觉得不能直接听，连了蓝牙耳机后点开，那略沙的性感嗓音，便经由耳机钻进他耳洞里。 “还满意吗？” 庄易笙心头突的一跳，浑身的血液都下涌，然后…… 他不着痕迹地屈起腿，将旁边的毛毯盖在身上。 此时，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小王、红红和保镖在其他地方吃饭，另外还有两个保镖在门口值班。 几分钟后，手机提示音又响起。 [席大祸害：为什么不回我？] [席大祸害：哥这单身三十年的技术，哪里需要改进，你给说说？] 要换别人给庄易笙发这种信息，他能直接在冲动暴怒下打人。 然而此刻。 活了二十九年的他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羞愤欲死！ [席大祸害：还是说，你正在回味？] 庄易笙：“……” 他一头扎在臂弯。 就不能见好就收，大家当无事发生过？ 演员的基本修养、职业操守呢？ 啊？ 平复一段时间后，庄易笙突然起身，用羽绒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该遮的不该遮的都遮住了，下车走向席慕渔的房车。 他决定输人不输阵！ 席慕渔刚准备见好就收，就听见了敲门声。撩开窗帘一看，不是庄易笙却又是谁？ 他忍笑打开控制锁，拉开门把人请进来。 “砰——” 门在身后关上了，“唰”透光的窗帘也拉上了，给室内留下一个明亮和相对私密的空间。 席慕渔脸上戴着副银丝边圆框眼镜，将他俊美的面容修饰成斯文败类，偏又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浪来。 他装大尾巴狼，“找我有事？” 庄易笙把手机往餐桌上一拍，“你怎么、怎么能给我发这种消息！” 席慕渔轻笑，“玩笑而已，当真了？” 庄易笙红着一张脸，盯着席慕渔冷然道：“当真了怎样？不当真又怎样？” 席慕渔起身，双手撑在他身子两侧，将他困在自己与餐桌之间，凑到他耳边道：“不当真，自然是继续撩拨你，等你当真为止。要是当真……” 像是大灰狼哄小红帽的语气，他用气音道：“自然是，吃掉你。” 庄易笙腿一软，仿佛被蛊惑了似的，舔了舔干涩的唇，“怎么吃？” 席慕渔突然吻了过来，强势地撬进他的齿关，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似的扫荡着，比之屏风后的那场吻戏，简直不要霸道太多。 明明外表是那样优雅禁欲的一个人，却又格外狂野。 下一瞬，席慕渔蹲了下去。 “席哥……别。” 庄易笙整个人都要疯了，那可是席慕渔！ 圈内外不知道多少人肖想、看到他就腿软却从不敢有别的想法的席慕渔！ …… “该我了。” …… 众人吃过午饭回拍摄现场时，路过剧烈震颤几乎要翻倒的房车，一双双震惊的眼睛隔着房车的玻璃窗看进来。 就在这时，胡导的声音通过对讲机破空而来，“卡！再来一遍。” 庄易笙蓦然惊醒。 哪里来的房车？分明只有他一个人的休息室！ 艹。 这什么沙比梦。 庄易笙这么想着，走进了独立卫生间。不多时，水龙头被拧开后，水声“哗哗”作响。 几分钟后停了。 十几分钟后，红红和小王吃完饭回来，“笙哥，你在吗？” 庄易笙在卫生间问：“什么事？” “席哥找你。” 庄易笙单手撑着墙，还不等回答，就听到席慕渔的声音在一门之隔，“还在生气？” 小王和红红不敢和席慕渔共处一室，听声音已经很远了。 开关一拧，水流从老式水龙头中喷涌而出，冲在手上寒凉刺骨。庄易笙在哗啦啦的水流声中闷声应，“没有。” 席慕渔问：“你声音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没怎么。”庄易笙往脸上扑了好些水，又将卫生间收拾干净，确认没半分不妥当，才开门出去。 席慕渔仍旧是在戏服外裹着羽绒服，眼镜还是梦中那副银丝边眼镜，看得庄易笙心里一阵发虚。 他刚洗了冷水脸，一张俏脸被冻得苍白，黑亮的眼眸有些润，“席哥，有事吗？” 席慕渔双手抱臂盯着他看了会儿，无奈低哄，“是哥的错，讲话过了头，别生气了，嗯？ ” “以后再不说这些话了……”他顿了顿，补充，“我尽量。” 庄易笙特想拿出往日的礼貌教养说一句“我没生气，我知道您只是开玩笑”。然而，他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席慕渔看了半晌，见他格外诚恳的模样，忍不住蹬鼻子上脸又皮了一下，“你要是叫我一声爸爸，我就不生气了。” 席慕渔盯着他，敛了笑意，“当真？” 庄易笙以为有门儿，点了点头，“我说话算话。” 席慕渔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崽子，不要看阿爸脾气好就得寸进尺。” 庄易笙红着脸说了一声“去你的”。 席慕渔看出他没生气，闲聊两句，就被胡导遣来的人叫走了。 庄易笙毕竟是心虚，这天从白天一直拍到第二天天边泛起鱼肚白，终于把胡导预想的这部戏需要的亲热戏都拍完了。 当“收工”两个字传来时，庄易笙又冷又困又饿。 这时候，小王也懂得做人情，早就从二十四小时盈利的店买来了热饮，以及刚出锅的早餐分发给剧组上下众人。 庄易笙喝着豆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扭头一看，按照胡导要求减肥之后身形单薄得极有少年感的席慕渔此刻才显出一点年龄感来。 他的眼睛很好看，原本是内双的凤眼，此刻竟因熬夜成了双眼皮。 原本还困意重重的庄易笙想起一条“感觉身体被掏空”的广告词，突然就乐了，“席哥，拍戏不易，您也老大不小了，注意补肾。” 席慕渔自觉白天发的信息有些过火，有意收敛，此时正是斯文败类装正人君子的模样，突然听他来了这么一句，想也不想就回：“急什么？满足你肯定绰绰有余。” 庄易笙耳根子一热，“说好的，嗯，不再说这种话呢？” 席慕渔自觉失言，又听庄易笙来了这么一句，熬了个通宵的大脑瞬间理智崩坏，只想着，去他妈的教养，克制个屁。 他斜眼把人一瞥，淡淡道：“只许你占我便宜，还不许我回嘴的？” 庄易笙回想起中午那荒唐的梦境，毕竟是心虚，讷讷不成言，只想迅速转移话题。偏偏他也年纪不小了，也是二十九岁的人了，熬夜令他思维迟钝，大脑几乎出于停止思考的阶段。 于是，他脱口而出便是一句：“今晚的月色很美。” 恰巧有寒冷刺骨的风吹过，席慕渔笑了声，勉强道：“风也温柔？” 庄易笙：“……”温柔个屁，脸被刮得疼死了。 下一瞬。 他被席慕渔拉住，原本围在席慕渔脖颈间围巾带着他身上的温度，笼在了他的脖子上。席慕渔还把围巾往上拉了拉，罩住他的半张脸。 剩下半程，庄易笙晕乎乎的，如走在云端一般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住宿的套房还是挨着的。 门在身后阖上，小王和红红还在发早餐。在客厅休息的保镖们轮班时，刚刚跟着庄易笙的俩保镖回到他们休息的房间时低声咕哝，“男的和男的也这么腻歪。” “你和你女朋友也腻歪，你不是男的？” “放屁，老子根本没找到女朋友！” “……节哀。” “去你妈的。” …… 庄易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起来时，红红和小王已经把午餐都买回来了，把补觉的俩保镖也叫了起来，大家围着一桌吃饭。 人多时，庄易笙向来话不多。 尤其现在，就更安静了。 原因在于——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今晚月色很美”“风也温柔”这个梗的意思，整个人瞬间哽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辣个梦境，我写了扩写版，但是发不出来，大概只能自己看看这样子[小猫咪裹被子.凄凉.jpg] 第29章 男朋友？ 庄易笙真没想告白。 席慕渔估计也是在逗他，毕竟一个剧组拍了这么多场戏，还有吻戏和亲热戏，还时不时开黑、一起出去吃点东西什么的。 怎么说也是关系不错的兄弟了，甚至能喊一声老铁。 同性之间的玩笑尺度向来很大。 在他高中的时候，会有性取向为男、后来各自结婚生娃的女同学拉手挽手甚至亲脸接吻，也有男同学在同班同学的起哄下亲来亲去甚至双人俯卧撑。 在大家看来都是很正常的事，只有有心嗑CP或者心里有鬼的人才觉得有问题。 譬如，庄易笙拍过的一部电视剧中，剧方为迎合受众卖腐，让他和男二号做了很多暧昧的动作：公主抱、打斗时摔在了一起、差点摔倒被扶了一把，甚至还有为了完成任务男二男扮女装他假扮新郎，然后假床戏的戏份。 剧粉、CP粉嗑得很厉害，但剧情中俩人是清白的，也都各有异性官配。在拍摄这样的戏份时，没有任何人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拍摄之于还录了打闹的视频做花絮。 事后，他和男二号也没有任何忸怩，大家依然是人后不联系人前笑嘻嘻的表面兄弟关系。 圈外女性好友也有嗑得飞起的，问他拍戏时啥感受，他只用了一个比喻来回答。 “你会对猴子和大猩猩有感觉吗？” 至少，在从前庄易笙对同性大致是这样的心态。 至于席慕渔对他的亲昵、以及昨日在亲热戏后的小小帮助，大概只是受了入戏的影响。所以席慕渔依然能坦荡荡，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而他呢？ 各种思前想后…… 明明是他有问题，他心里有鬼。 基于如此心理，庄易笙一见席慕渔，就觉得自己是那猴子或大猩猩。除了表面的礼貌，他基本是看到席慕渔就躲，拍戏之余不是装睡就是假装看手机。 一下戏就往休息室里躲。 所幸近日拍的戏份是李想和雁南还不熟的时候。 胡导并不给具体情节设定，庄易笙只知道这是一对同性相爱后冲破重重束缚突破社会的偏见勇敢结合的故事。 被他和席慕渔一演，这几天的戏份就变成了：李想心里有点苗头不敢面对，而雁南沉默地立在窗前一次次看他走过，有时候在窗边抽烟，有时候会故意去堵他。 像是现实的一个写照。 几天过去，到了大寒，寒流突然南下，气温又降了。甚至，庄易笙从床上爬起来时，看到外面天光一片大亮，拉开窗帘一看，原来都是雪，整个世界银装素裹。 庄易笙突然想到白居易的一首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于是，他让赵蔓把他珍藏的、一直没舍得喝的某私房菜馆老板自己酿造的青梅酒快递过来。 青梅酒是那位老板的绝活，可惜数年前老板因年老而去世，其徒弟并未学到他酿酒的精髓，这酒就成了绝版。市面上青梅酒有很多，但都及不上他的。 赵蔓大惑不解，“当初多少人要喝你这酒，你愣是舍不得。为了争取角色，我让你把它送给好这一口的导演，你死活不答应，今天怎么想起来？” 庄易笙说：“能有什么为什么？突然想喝了呗，像我这种性情中人，都是想做什么做什么的。” 赵蔓心情很好，“行行行，我这就安排。给你讲个笑话，张居新最近没戏拍了，从前趾高气扬的，下巴恨不能翘天上，现在到处送礼讨人情呢，就没一个人理他。 要说以前，他长得还不错，最近这年龄一上来，瞬间就油腻了。还有陈杰克，不是卯着劲儿捧新人吗？” 庄易笙配合地问：“新人怎么了？” “这还没红呢，就有前女友爆料女票女昌劈腿，满口吊癌思想，说自己地位高了，即将成大明星了，女的配不起他，但是他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愿意保留她女朋友的名分，希望女的要识相……” 赵蔓还没说完，庄易笙当即喷出一口盐汽水，“这是什么品种的沙雕？九漏鱼？” 那厢，赵蔓已由该绝品人渣小鲜肉说开去，义愤填膺地吐槽起遇到过的奇葩男性来，机关枪似的，扫射了几乎所有男性，尤其是热爱酒桌文化、挺着啤酒肚像怀了三胎那类。 庄易笙便听着，等赵蔓吐完那些槽，揶揄道：“你这人怎么双标呢？平时叫我别乱说话，自己却怎么痛快怎么说？” 赵蔓也笑了，“我又不是明星，我是做幕后的，也就争取资源发展人脉的时候装一装孙子，对待敌人当然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 庄易笙：“……”无fuck说。 他起床后，得知今日上午暂不拍摄，下意识想去敲隔壁的房门约席慕渔一起去看雪。然而，刚打开门，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的大猩猩理论，瞬间偃旗息鼓。 他刚准备关上房门，正好隔壁的席慕渔开了门。 庄易笙被这一吓，“砰”的一声迅速把门关上了，背靠着门默念，“我心里有鬼。” “咚咚咚——” 门被敲响，不算厚的门板仿佛都是在震动，让庄易笙想起了美剧中的凶手捕猎受害者时，也是这样惊险刺激的场景。 不同的是，心有不轨的是他，而不是敲门人。 席慕渔本以为他躲自己是又生气了，然而，就在这几天，通过助理孙小寒，他发现了一个极有趣的新大陆。 那就是“慕渔一生”的CP超话。 并且，他严重怀疑，那位总是将一些真实细节融入“同人文学”的，就是庄易笙。毕竟，除了新晋男朋友庄易笙，还有谁知道得这么详细？ 还有谁爱他爱得这么狂热，以至于自建CP超话？ 一想到这个，向来不是面无表情就是面带嘲讽的席慕渔忍不住甜蜜一笑，瞬间就为庄易笙躲避他的行为找到了原因—— 害羞！绝对是害羞！ 他容得起。 但这害羞的时间是不是过过长了？ 一确定关系就躲，那将来要是作为情侣无关工作接吻了、做了情人爱做的事……岂不是躲得更久？ 不合适吧。 席慕渔站在门口发消息。 席大祸害：男朋友，开门 庄易笙摸出手机看到微信时，整个人瞳孔地震：席大影帝的骚话又双叒叕升级了？？？ 这谁顶得住？ zys：什么男朋友？[疑惑] 席慕渔看到时，恨不得踹开门把人揪怀里使劲儿亲，把人亲老实了。他的舌尖抵了抵犬齿，打字。 席大祸害：你说呢？ 席大祸害：在那破晓的黎明，你自己亲口告的白，想赖账？ 门内，庄易笙张了张口，心头直发紧，热气全在脸上了。 zys：咳，那不是单纯讨论风景吗？ 席大祸害：你出来，我们好好说说[微笑] 庄易笙看到席慕渔发来的消息下意识腿软，总觉得这一出去，可能就是要被收拾，于是十分硬气地回复—— zys：我不！ 席慕渔给气笑了。 [席大祸害：渣男。] 渣男本人面对来来自保镖与助理的目光，倒是装起正经来，皱眉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红红红着脸摇头，“我们就瞎看看，瞎看看。” “砰——” 庄易笙回了自己的房间，门刚关上，他又开门出来说，“不许给他开门。” 小王小声迟疑道：“那么大个影帝，把人关外面不好吧？这不是得罪人吗？” 回答他的，是重重的摔门声。 外面走廊上的席慕渔倒也并不很执着，听见摔门声就回去了，只给庄易笙发了条微信：你给我等着。 随后，直接就上微博小号切进CP超话，果然看到了熟悉的同人文学。 嗑药鸡：awsl！今天依旧是同人文学。 继表白之后，由于过分羞涩，庄一直躲着席。 终于，席坐不住了，准备把男朋友抓起来聊一聊！ 但是，庄死活不开门。 席：你给我等着 庄：等着就等着，大不了就是挨日 一眼扫下来，席慕渔就是觉得牙痒。 艹。 这小渣男萌死了！ 就很想日。 庄易笙本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梳理心路历程。他就是觉得，虽然前几天早上他说错了话，但席慕渔直接用这个来开这种男朋友之类的玩笑，是不是不太合适？ 不知道他会误会吗？ 还是说，直男就是如此坦荡？ 从前，庄易笙也是这么坦荡的，但现在…… 庄易笙上了游戏，由于有心事，打啥啥输，最后郁闷地关掉了手机。 快到中午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庄易笙看到来电显示，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等来电铃声响了好几声，他才若无其事地接起，“席哥。” 席慕渔嗓音淡淡的，“出来吃饭。” 不等庄易笙说话，他又道：“放心，不乱逗你了，也不开你玩笑，嗯？” 十几分钟后。 庄易笙上了席慕渔车。 由于这是私人行程，席慕渔并没带助理，倒是庄易笙的保镖都在后面的保姆车里跟着，红红和小王守在住的地方。 看这架势，席慕渔扬了扬眉，“怕我绑架你？” 不等庄易笙回答，他又说：“怕就能行了？上了我的车，是能随便下去的吗？” 第30章 偏见 席慕渔讲话时并不像从前一样离庄易笙很近，只散淡地靠着座椅，声音不咸不淡的，并从前平添几分疏离感。 庄易笙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于是，他豁出脸皮道：“我不下去。” 他怕席慕渔误会他摆场面，又说：“就上次私生饭那事儿，蔓姐有个朋友是研究犯罪心理学的，请他参谋了一下，说是可能存在一个潜在跟踪狂，所以还是小心点好。” 随后，他又皱眉不满道：“这些人就是烦，好好的人不当，偏偏跟踪我，有意思没有？” 席慕渔看他，“刚刚还说我心里没13数，我看你才是。” 毕竟，能让他席慕渔看上的人，别人也会看上有什么稀奇？ 庄易笙就干巴巴地笑了笑，“我确实挺帅的。” 席慕渔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之后，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庄易笙全程看手机，只是，时不时偷看席慕渔两眼。 席慕渔一直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他，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心内淡淡轻嗤一句：小样儿。 心情却是十分熨帖，还有点淡淡的得意，神情不自觉地便柔和许多。 十几分钟后，他们进了当地一家有名的私房菜馆包厢。因提前点了菜，老板早已备下了，待庄易笙和席慕渔一到，问过席慕渔，便陆陆续续开始上菜。 因是熟人推荐，老板本来要在房间里站着陪客的，以防他们要问一些和菜品相关的事，但紧随而来的孙小寒同老板交代过后，便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先是前菜，然后是正菜。 等酒菜都上齐后，服务员离开时体贴地关上了包厢的房门。 庄易笙自觉地开了酒，刚给席慕渔和自己各斟一杯，包厢门便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长相英俊但不怎么显年龄的男人推开门进来。 守在门口的孙小寒把门关上。 男人脱下羽绒服和毛巾，里面是一件藏青色高领羊毛衫，下面是一条深灰色休闲裤，脚踩一双运动鞋，头戴黑色棒球帽。 庄易笙不用细看，就知道这人是如今和席慕渔一个咖位、正炙手可热的孟然。和席慕渔出道即成名、一炮而红不一样的是，孟然的成名之路很坎坷。从大学还没毕业就开始进剧组跑龙套，后来成为电视剧主演，创了收视纪录后才转的电影。 他拍过文艺片，也拍过商业片，几经沉浮，才陆陆续续拿到三金，奠定影帝地位。后来拍了改编自《聊斋志异》的系列电影，拿了三年票房年冠，才成为超一线大咖。 走红后，他颇爱惜羽毛，宁愿不拍戏，也不乱接剧本。尤其是在这乱掉的影视市场中，演员除了自己造饼，几乎没有什么适合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的角色，除非豁出一张老脸去卖嫩，演二十几岁的角色。 疫情后，他就接了两部主旋律献礼片。 孟然一坐下，便先揶揄地看了席慕渔一眼，然后向庄易笙伸出手，“你好，我是孟然。你就是庄易笙吧？” 庄易笙便说：“久仰久仰。您的好几部电影我都看过。” 孟然闻言挑眉，先瞅了一眼席慕渔，才摸着下巴道：“别是聊斋系列吧？” 庄易笙讶然，“您怎么知道？” 孟然皮笑肉不笑：“因为只有这个系列是我和老席合作的。” 庄易笙给他斟酒：“……话也不能这么说。” 孟然微笑：“那你看过我其他电影吗？” 庄易笙：“……” 一个沉默，往往能说明很多事情。 席慕渔被俩人这一出哄得很高兴，眼中都是笑意，一直到庄易笙踢了踢他的腿，他正式为俩人作介绍以缓解场面上的尴尬。 在他的介绍中，孟然是来往稀疏的损友，庄易笙则是曾经的小师弟，很特别的朋友。 他们之间的事，席慕渔早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干净了，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席间故意揶揄，“有多特别？” 庄易笙干咳两声，战略性喝酒，掩饰道：“就是朋友。” 席慕渔冷笑，“你说是就是。”那神情，差点就直接说庄易笙是渣男了。 于是，庄易笙又找补一句，“就是我单方面喜欢席老师，正努力追着呢。” 孟然想起席慕渔今儿早上还和他说：“人对我的感情特别狂热，一见我就害羞，一羞就躲。都躲好几天了，那小模样，艹，是个人看了就受不了。” 席慕渔母胎solo至今，到三十一岁终于谈了恋爱，简直就是老铁树开花头一回，曾经听他们这些朋友聊天都是皱着眉头说：“老子就闻不惯你们恋爱的酸臭味。” 现在就是，别说浑身，就是通个电话都能准确传达出“老子恋爱的甜你们不许不知道”的气质。 他委婉提醒：“娱乐圈的小男生，能连红三年，想必是不简单的，你留个心眼儿，别栽了。” 席慕渔当时怎么说的？ “他不是那样的人。” 一语未落，便闷笑起来，“栽了老子也认。” 随后又夸人演技也好，可塑性强，在这浮躁的名利圈儿也是不急不躁的，很有自己的想法。 孟然当然是不信的。 这些小鲜肉能有什么追求？追求钱和名吗？ 这算什么狗屁追求？ 至于演技，把演戏当生命、当做毕生的艺术追求的孟然认为，把演技和这些年轻小花生相提并论，简直是侮辱了演技两个字。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他们这些朋友都对庄易笙挺好奇的，想知道真人到底何方神圣，竟然能收了席慕渔这么难搞的禽兽。偏其他人都在忙，就他有空，成为被委托的代表过来看一看。 这一看，甭管席慕渔夸人那些话戴了多少层酸臭的恋爱滤镜，就人刚说的这么句话，就确实能看出席慕渔不是人。 好家伙。 和他们讲电话的时候，俨然是热恋状态中。 在人小鲜肉面前，还搁那儿摆架子让人追着呢。人就连躲着他都还要在人前顾着他的面子…… 艹。 孟然按捺不发，在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说一点生活日常，吃完饭，三个人一起走出包厢时，他故意拽住席慕渔的手臂，落后几步压低声音道：“你上哪儿找这么个宝贝？” 席慕渔一笑，原本斯文禁欲的高岭之花顿时就变得颇是当然，一个字，就是浪！ 他正要说话，孟然先开了口：“别，别说，我不想知道。” 然而后续就是，他被迫知道了席慕渔和庄易笙的所有“恋爱细节”，包括床戏和吻戏有多招人爱，演戏多有魅力等等。 要说恋爱的甜，他是近距离感受到了。 但演技？ 席慕渔这老狗逼是戴了多厚的情人滤镜才会认为一个偶像剧演员的演技让人着迷？难道爱情就是这么令人降智？ 庄易笙在前面，耳朵没聋，自然被迫听了自己“追求席慕渔那些事儿”，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他追求席慕渔？并没有。 然而那些言论也是他为了维持真爱粉人设不倒亲口说出去的，往人身上贴也是他为了让对方心里不舒服亲自干出来的。 就无法反驳。 这时候就很需要发挥一点“闭上我的小耳朵我什么也听不见”之装聋作哑精神，以及“只要我不要脸尴尬的就是别人”之大无畏精神。 在席慕渔夸他演技时，也能明显感受到孟然的不以为然。 有一点不舒服，但也不好说什么。 假使是从前，他一定会生闷气，因为他本可以却没有，那些轻看他批评他的目光和言论，像是不停地往痛脚上戳。 现在，他的艺术追求在这部电影中找到了出口，便也无可无不可起来。 孟然是特意来探班席慕渔的。 他和胡导、老薛、席慕渔是同一个圈子的，自然要一起聚一餐。傍晚时分，席慕渔还没开口，老薛先说了话。 “叫易笙一起吧。” 孟然失笑，“你们这是都中了他的毒？” 老薛微笑着摇头，说：“他挺难得的。这么红一个小鲜肉，肯由着老胡一遍遍重拍，大冷天儿的，从不叫苦叫累，还记得让助理给剧组上下发暖贴，经常给大家买热饮。业务能力、为人处世都没得说。只是遇到了老席这个混球儿，见天没事就逗人玩。” 席慕渔莞尔，“男朋友不用来逗着玩儿，难道干看着？” 胡导推一推脸上的眼镜，一脸憨厚地说出完全不符合形象的话：“别浪了，就你最骚包。” 孟然只当是他们给庄易笙面子。 晚上，在专做羊肉的私房菜馆里，一番推杯换盏，酒至酣处，便话里有话道：“演员，最重要的还是要沉下心来钻研演技，其他的都在其次。别动不动拍戏受了点伤、按时背了剧本就吹敬业。” 庄易笙曾经合作过的导演因为庄易笙过于吹毛求疵，曾在接受采访时阴阳过几句，说他“特别敬业，哪怕自己受伤了也不换替身”、“剧本都是提前背好的，要求对手戏演员必须背诵台词”、“经常主动要求再来一遍”…… 差点就直接说他“因过于龟毛耽误拍摄进度”了。 然后媒体都只当他在夸庄易笙“敬业”，庄易笙的公关团队自然也往敬业的方向营销。 后来，庄易笙在出息庆功宴时，曾听那导演和人吐槽——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是赚钱的商业片啊！观众看的是他的演技吗？看的是他们的脸啊！” “明明露个脸走个过场后期配音就能完事儿，他偏偏要按电影的水准来，他也不掂量掂量，他拍的是电影吗？” “真有这要求，有本事拍电影去啊！” “搞得大家都加班加点的，要真误了工期，敢情挨骂担责的不是他！要是时间充裕，谁他妈不想好拍？电视剧和电影的要求能一样吗？” 庄易笙的“敬业”热搜一出，老戏骨们又坐不住了，直接在接受采访时就说：“现在有些年轻演员背了剧本就说敬业，那叫敬业吗？那是你应该做的，你上战场能不拿枪吗？” 连带着扫射了一群发受伤微博、提前背剧本营销敬业人设的鲜肉鲜花。 孟然这话一听，明显是内涵庄易笙，老薛忙一肘子拐他身上，皱眉道：“说什么呢！多喝了两杯就倚老卖老起来，难怪粉丝都说你这两年爹味越来越重。” 在和席慕渔无关时，庄易笙这些年也练就了一身好涵养。 他微笑着说：“孟老师这话说得倒也没错。” 席慕渔嗤笑拆台，“你听他说。现在不是他卖敬业人设的时候了，当初他各种照片、纪录片里都是受伤记录，还当功勋呢，一有采访就要唠一唠，还给人秀伤口呢。” 一顿饭吃到中途，庄易笙去卫生间放水，出来时，席慕渔正单脚站立斜靠在墙上，另一条长腿弯曲着搭在另一条腿前面，脚尖点着地，指间点着一支烟。 他眉眼低垂，在暖黄色的灯下，神色显得格外温柔，“生气没？” 庄易笙老实道：“有一点，但也没那么气。” 见席慕渔认真的样子，他笑了，“席老师，我是拍网剧出身的，红了之后偶像剧和综艺就没断过，这样的话，我听过的，没有十车也有八车了，还有媒体当面问我怎么看呢。我能说怎么看，只能说需要向前辈学习。” 他低头耳语，“我帮你出气？” 刚才席慕渔就已经撅过孟然了，庄易笙并不想让席慕渔和他的朋友因为这一点小事就伤了和气。 但此时，看着席慕渔优雅修长的身形，俊美的样貌，他不由凑过去同他调情，“怎么出气？” “你说呢？” 俩人靠得很近，呼吸都交融在一起，温热的气息喷拂在对方姣好的面容上，显得格外暧昧。 席慕渔低头，视线全在他红润的唇上，几乎要吻上去。 第31章 打脸 席慕渔低头，视线全在他红润的唇上，几乎要吻上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响动。 “那边是不是庄易笙和席慕渔？” …… 好事被打断，席慕渔浑身的气压骤然变得低沉，心情极度不佳，仿佛浑身都在放冷气，头脑却很快清醒过来。 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要真亲上去了不好收场。 庄易笙心里先是一慌，随后便发挥了他精粹的演技。他并未猝然同席慕渔分开——那太明显了。他只是一个“趔趄”，“醉”倒在席慕渔身上，单手还勾着他的肩，不忘在他耳边耳语，“不要你出气。现在有人这么说我，是因为我不够强。总有一天，我会强到让他们闭嘴。” 话说得很霸气，却在几位粉丝快步走过来时头一歪，彻底搁在了他肩窝。 席慕渔猝然收紧搂在他腰上的手：“……” 他淡定地拒绝了粉丝们签名合影的要求，“朋友喝醉了，不方便，抱歉。” 说完，便半搂半抱地扶着人回到包厢。 一直到包厢的门关上，庄易笙猝然离开席慕渔的肩，席慕渔的手也从他肩上挪开。 虽然之前什么戏都拍了，也摸过，但…… 席慕渔黏了碾手指，忍不住回味：还挺细。又细又柔韧，仿佛天生就是为了给他摸的，哪儿哪儿都合他心意。 老薛见状便问：“平白无故的，怎么装成这样回来？” 庄易笙想起那极近的呼吸、差点就接上的吻，不敢说话，耳根子倒是略红了红。 席慕渔毫不在意地一笑，“碰到几个粉丝。” 胡导：“……” 老薛：“……” 孟然：“……” 什么情况碰到粉丝需要装醉？啊？明显就是想干点什么！ 大家默契地不去提这个话头。孟然张了张嘴，下意识想打趣几句，被胡导和老薛一人踢了一脚，便委委屈屈地拈起酒杯喝酒。 饭局结束，由于在场的除了庄易笙和席慕渔都是养生中年组，便没去什么夜店续场子，直接回了住宿的地方。 孟然没定酒店，打算和老胡挤一晚上。 庄易笙也没多想，直接就问：“为什么不和席哥挤？” 孟然幽幽地看了席慕渔一眼，“我倒是想。像他这么洁癖的人，能让我们碰他的床？还和他一起挤一挤，纯属是想屁吃。就算在他房间打个地铺他都嫌碍眼。” 之前借酒装醉在席慕渔床上赖了一晚上的庄易笙颇有些诧异地看向席慕渔，席慕渔一巴掌拍他后脑勺，随后勾他的肩，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问：“就这么想让我和别人一起睡？” 庄易笙连忙否认，“这倒是没有。” 孟然：“……” 他还在呢！ 胡导和老薛早已没眼看，老薛清了清嗓子道：“有些事还是注意点影响。”　说完，抬脚跟着进了胡导的房间。 孟然也进去了。 庄易笙打开房门时，席慕渔卡门口问他，“追我的事儿，当真吗？” 他凑过去，“打算追多久？追几遍？” 庄易笙呼吸都慢了，“说好不开玩笑的。” 席慕渔一见他这样儿就忍不住耍流氓，“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庄易笙作为一个29岁的大龄单身剩男，羞耻度爆棚，“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席慕渔在门外只是笑，他抽出一根烟来点燃，拿起手机，靠着墙给孟然发信息：出来，我们谈一谈。 拐角处，通明的灯光将一个人的影子投在地上，向角落外弹出一个头来。 目光望过去，席慕渔的俊脸笼在暖黄色的暗光下，越发显现出一种优雅尊贵的俊美来。然而，看在影子的眼里，却是一等一的可恨，叫TA双目间尽是怨毒。 孙小寒上楼时，匆忙间撞到一个人，她连忙道了声歉，“抱歉。” 那是一个长相颇为秀气的男人，身形单薄，样貌秀气，皮肤白得几近透明。他正了正头上的棒球帽，略一点头，匆匆下楼而去。 孟然从房间出来，便跟着进了席慕渔的房间。 俩人靠窗，一人手里一支烟一杯酒。 席慕渔问：“最近怎么样？” “也就那样吧。”孟然抽着烟。 随后，俩人略叙了几句，席慕渔就说：“和人谈恋爱，我是认真的。你要真当我是朋友，就别阴阳怪气他。” 孟然先是挑眉，“说一句就舍不得了？” 他只是看不惯那些小鲜肉德不配位，有点粉丝就能圈钱，用那辣菜的演技出来辣眼睛。虽说有观众买账，可看在他们这些对演戏有一定追求的人眼里，看着他们往镜头前一站，念个一二三四五就是演戏了，实在是气不过。 而庄易笙，恰恰是一位小鲜肉，一直以敬业著称，他多喝了两杯，便没收住，伤了人的面子。 如果庄易笙只是寻常小鲜肉便罢了，偏偏是席慕渔的恋人，他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随后，他端起酒杯和席慕渔碰了一个，正色道：“对不住，以后不会了。” 席慕渔轻呷一口酒，“有事儿就说一声，别藏着掖着的，大家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能帮忙的都会帮。” “真没什么事儿。” 孟然自知酒后失言，但被席慕渔这么点，心里到底不痛快，“你这是……有异性没人性啊。” 席慕渔说：“人与人之间，不论地位名气，基本的尊重是要有的。你在圈内混了这么多年，被人捧高踩低，还看不透？” 孟然一怔，便不说话了。 席慕渔点到为止，后续扯开话题，说了几句别的，俩人又一起去胡导的房间，四个人一起打了几圈麻将。 只是，孟然心底到底不以为然。 席慕渔这是，谈恋爱谈昏头了？情人眼的滤镜已经到了指鹿为马的地步？ 怀着这样的疑问，第二天上午，孟然都没赖床，特意起来看庄易笙演戏。 外面银装素裹，雪还在下，天气格外冻人。工作人员冻得一边工作一边搓手跺脚。胡导不舍得浪费这天然的雪景，直接加了几段冬天的戏份。 其中一幕，便是…… 孟然听胡导给俩人讲戏。 “庄易笙坐在窗前看雪，席慕渔站在庄易笙后面。”他对庄易笙说，“你腿断了，梦想无法继续，很挫败。席慕渔安慰他。” 就这么简短的两句。 孟然以前拍过胡导的戏，由于胡导的导戏风格——没剧本，没台词，一切都靠演员临场发挥，有时候甚至连演员自己都不知道在演什么——仅仅一次，就再也不想合作第二次。 大概只有席慕渔才受得了胡不奇，其他人来多半是受折磨。 “第五十八镜一次，Action！” 大家都退到了拍摄区域外，搓手跺脚的声音都没了，片场一片安静。 胡导对着对讲机指挥，旁边的摄影师控制着进入显示器的信号。 庄易笙坐在窗前一把破旧的椅子上，身上穿着破旧的棉服和裤子，都破了洞，拖鞋和袜子也是破的。 孟然看不见他的脸，却能从他一动不动的背影，乱糟糟的头发看出颓丧可怜来。 那种颓丧是他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表演，便已经向众人传达出来。 在这个镜头中，他始终看着窗外，席慕渔站在他身后，踟蹰半晌，听他木然道：“我没有未来了。” 不是学校里教出来“字正腔圆”的台词，而是完美符合人物心境的，像是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在说话。 席慕渔的担忧亦通过他的背影表现出来，似乎想走上前去，又不敢，只是隔着一定的距离，低头看着他，哑声道：“都会过去的。” “卡！再来一遍。二号机准备特写。” 胡不奇的戏什么时候这么快了？孟然暗暗纳罕。 可刚刚那出戏，一个人就只说了一句台词，其他的全靠环境氛围以及演员的演绎带观众入戏。 席慕渔就罢了，这人演戏简直成了精。但庄易笙，他竟能接的住席慕渔并且和他平分秋色？！尤其是，胡不奇的戏往往需要演员自己去补足，没有确切的剧本加持，一切真就靠演员的自我发挥！ 难怪之前席慕渔和老薛都对他的演技赞不绝口。也亏得是席慕渔，要换了别人，铁定要被抢戏。 看周围工作人员的反应，大概早已是对此习以为常了。 这时，老薛在旁边叼着根烟笑道：“怎么，打脸了吧？叫你喝两口酒就乱说话。” 孟然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哑然道：“这谁能知道……” 老薛同他耳语，“慕渔可把人宝贝得很，听说线上视频那天就浪得不行。昨天你那样阴阳怪气人家，慕渔没当场翻脸都是看在多年的老交情上了。” 孟然：“……”他还能说什么？ 这就像是，他满怀愤懑，重拳出击，结果打在了棉花上，还打错地方了，上哪儿找人说理去？ 这时，老薛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再度就位的庄易笙和席慕渔，说：“你信不信，有些人，天生就该是做明星的。旁人十分努力，不及他们一分天赋。” 席慕渔是。 庄易笙也是。 胡导扭头不满道：“你俩少在那儿嘀嘀咕咕，这儿正拍着呢！” 老薛立马举手投降，“OK，我不说了，你继续拍。” 这场戏拍完，又拍了一个庄易笙的单人镜头，随后是席慕渔的单人镜头。 庄易笙接过小王准备好的暖手宝和热饮，在休息区的躺椅上坐下，孟然跟了过去，同他略略闲聊几句后，便说：“我对你有印象。” “什么？” “我侄女儿是你粉丝，特别爱看你的演的电视剧。”当然，他从来不看，只觉得看一眼就是污染他的视线，偶像剧简直是辣他眼睛的存在。 庄易笙有些意外，旋即很自然地说：“谢谢。” 孟然又问：“你既有这样的演技，为什么会去拍雷剧？” 第32章 确定关系 孟然又问：“你既有这样的演技，为什么会去拍雷剧？” —— 庄易笙吸了两口不加糖的奶茶。 “如果我没去拍电视剧，今天就不会在这里和席哥演对手戏。” 孟然一愣，庄易笙却是很平和地说：“孟老师，你在金字塔尖儿待得太久，忘了下面的生活了。几十万演员，能有多少机会呢？大家都是能抓住一个是一个。人总要吃饱饭才能去搞艺术，总要先学会走才能学跑。” 倘或孟然再倚老卖老固步自封一点，必定会觉得年轻人信仰不坚定，被花花世界迷了眼，被名利迷了心。 可他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他知道，对于天才而言，最难的，不是进入处处要求完美、贯彻高标准的剧组，而是向垃圾妥协。 因此，怔楞片刻后，他反而笑了，只感叹着说：“时代不同了。以前，就算电视剧，也是精心制作的。现在……” 他顿了顿，说：“我还听另一个朋友提起过你。” 庄易笙问：“什么？” 孟然半眯着眼，说：“是另一个朋友，陈尽然。当时你不火了么？我们在酒吧，有人在讨论你。陈尽然就说，‘他怎么去拍网剧了？’” 庄易笙思索一番，并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叫陈尽然的人。 “然后我就问他。” “他和席慕渔是大学同学，目前在做幕后。当时他告诉我，说你是席慕渔很看好的新人。” 庄易笙顿感茫然，“什么？”他只记得席慕渔看不起他。 孟然记忆力还行，他回忆道：“我问他有多看重，他是这么和我说的……” 通过孟然的转述，庄易笙还原了当年的场景。 【陈尽然：“听说大一有个叫庄易笙的新生，人长得特帅还特有天分。大家都说他是第二个席慕渔，你怎么看？” 席慕渔嗤笑一声，“放屁！我是独一无二的。” 陈尽然以为他看不起庄易笙，就说：“是吧，我也觉得。一个新生而已，傲得跟什么似的，这些人也真捧着他，谁能跟你一样第一部 戏就能拿影帝啊。” 席慕渔说：“他挺好的，天赋、样貌一样不差。人立志要名留影史，成为第二个我算什么？他当然是独一无二的他自己。”】 之后，孟然说的什么，庄易笙一句也听不进了，只感觉到心脏在狂跳。 “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 他原本冷得苍白的面颊亦爬上几许血色，“他真这么说？” “嗯。老席对你评价很高……” 后面的，庄易笙都听不进去了，全靠小王撑着场面。 那厢席慕渔一下戏，庄易笙便飞快地走过去，拉住席慕渔的手臂就急匆匆地往人少的楼上走。席慕渔不明所以，只挑了下眉，跟着去了。 上了楼，没一个人能看见他们时，庄易笙把席慕渔往空房间里一推，随后跟进去。 “砰——” 门关上的同时，席慕渔被庄易笙怼在墙上。 庄易笙抬头，勾住席慕渔的脖颈急切地吻了上去。席慕渔从善如流地扶住他的腰，在他吻得动情时，张开嘴勾了一下他的舌头。 庄易笙一愣，旋即更激动地回吻过来，像是在攻城掠地一般，要吞尽他的每一寸呼吸。席慕渔怔愣过后，由得他去，等他欲离开时，猛地扣住他的后脑勺扫荡过去。 不多时，安静的室内只余俩人急促的呼吸声。 一吻结束，席慕渔贴着他的唇问：“怎么了？” 庄易笙摇摇头，垂眼看着席慕渔修长的脖颈，只觉他浑身的魅力、对他的诱惑连破旧的棉袄都遮不住，一头扎进他的脖颈间，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双手抱着他的腰，呼吸间都是他身上的冷梅香。 感觉到脖颈间传来的触感，席慕渔搂住他，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轻点，别留下痕迹，嗯？” 庄易笙下意识想咬。 席慕渔揉着他的⌒⌒，“乖，今天还有戏。还是说，你想昭告全剧组？” 庄易笙贴着席慕渔的脖子摇了摇头，像是小动物一样蹭着他，想说“上回你说过的，接受我的追求了，是正当的男朋友对吧”，但上次他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究竟不是告白，显得不够正式，也不够有担当。 于是，他稍稍拉开距离，看着席慕渔的眼睛，认真道：“我……”喜欢你，交往吗？保证专一只有你一个，你开心时陪你笑，你不开心时做你的贴心小棉袄的那种。 刚出口一个字，就被席慕渔打断，“我喜欢你，给个名分？” 席慕渔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漂亮而明亮，看进去时，像是看进一汪深潭，惑人心神。庄易笙愣愣地点了点头，那漂亮的眼尾便微微上翘，泛出笑意来。 这不由得令庄易笙想起曾经看过的话本中的一句话：“美目一盼，盼得人意乱情迷。” 他点头后惯性皮了一句，“想要什么名分？男朋友还是老公？” 席慕渔双目带笑，“成年人不做选择，我都要。” 庄易笙耳根泛红，外面突然热闹起来。 “看到席老师没有？” “有没有人看到席老师？” “庄老师呢？” “有没有人看见？” “好像是上楼了吧？” 手机不断在地在裤兜里震动，庄易笙说：“我们出去吧……” “嗤拉——” 一冷一热间，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梦中的场景竟然有实现的一天，只抓着席慕渔的头发，推也不是，摁也不是，讷讷低声，“他、他们在找我们。” 然后，他听到了席慕渔淡淡“嗯”了一声，像是一滴水进了油锅，噼里啪啦爆炸起来。他浑身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向颅顶，外面传来清晰的上楼声和呼喊。 “庄老师——” “席老师——” …… 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只隔着一道门。 庄易笙浑身的血流越来越快，终于，紧张到极点，他大气儿也不敢喘，试图推开席慕渔，却被对方扣紧。 随后，他浑身一僵，瞳孔骤然放大，看着帮他整理好衣物的席慕渔站起身，性感喉结上下滑动。 “咕咚。” 他的脸腾的更热了。 “我也帮你……” 席慕渔在他耳边道：“时间不够，等着。先给你点好处，别躲我了，嗯？” 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刻，庄易笙明显能感觉到对方存在感极强的♂，双手却和对方十指紧扣。 他靠在席慕渔肩上，下意识点点头，“不躲了。有这么帅的男朋友，谁躲谁傻逼。” 席慕渔噗嗤一笑，“之前是谁躲我？” 庄易笙红着脸，低声羞道：“我是傻逼。” 席慕渔被他这样儿萌到了，整个人就是突然想什么都不管，直接突破人类文明，往老畜生的方向发展。 他突然低咒一声，“艹。” 庄易笙心内低低“嗯”了一声，没敢出口。 此刻，庄易笙才明白，令他着迷的，哪里是什么立春，又哪里是什么艺术，分明就是席慕渔！ 蓝颜祸水。 无法靠近时，不甘而愤恨。 靠近时，那些负面的情绪便都消散了，仿佛世界从此都月朗风清。先前自欺欺人、无可奈何之下的讨厌，全都变作了欢喜。 几分钟后，待找他们的声音远去，庄易笙探头，确认外面没人看见他们，俩人才从房间出来。 庄易笙满脸不自然，席慕渔靠着楼梯的栏杆闲闲地抽烟， 他吐槽道：“我怎么觉得我贼眉鼠眼的。” 席慕渔低笑，“放屁，萌头萌脑的。” 庄易笙干咳一声，“席哥，你还造词呢？” 席慕渔瞅着他，“叫什么？” 庄易笙目光游移向别处，靠他耳边叫了一声，“老公。” 叫完便站回原地低了头，愣是从里边儿咂摸出几分甜来。席慕渔抬手在他脑袋上呼噜两下，声音里似乎带着狠，“给我等着。” 工作人员从楼上找下来，看到他们一阵庆幸，也不敢问他们去哪儿了，直说胡导找他们。一行人便下楼去。 中午，孟然跟着剧组一起吃的盒饭。 庄易笙、席慕渔、孟然、胡导、老薛坐一桌儿，胡导正在说下午的拍摄计划，一边说一边给庄易笙和席慕渔讲戏。 “重要的是那种怅惘的感觉。具体可以参考这首诗，儿时仰星光，举手若能摘。于今七尺身，天高不可及。” 庄易笙听得极认真，简直就是好好学生那种，手却在桌下往席慕渔那边伸过去，覆在他的大腿上，摸了一手的厚棉裤。 啧。 天公不作美，不妨碍他骚扰刚确定关系的对象。 席慕渔捉住他的手，老薛突然发现不对劲，“你们怎么越坐越近了？” 这房间里就他们几个人。 席慕渔直接就浪起来，一手抓着庄易笙的手，脸上挂着笑淡淡道：“可能是我魅力大吧。” 庄易笙的脸腾的就红了。 ——居然搞不过！ 孟然：“……”MD，他就该把对象带过来，免得被强行喂狗粮！ 老薛：“……”就不该有这一问。可恶，又让他秀到了。 “……”胡导假装没听见，继续说拍戏的事，“今晚我们拍大夜。” 席慕渔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淡了，庄易笙心底掠过淡淡的遗憾。 午饭后，孟然接到经纪人电话，结束了这次探班，去赶新通告。 下午的戏拍得很顺利，哪怕戏中人的心境和庄易笙现在的心境迥异，他亦能十分专业且自然地给出胡导想要的。 没他戏份时，他在旁边看席慕渔拍。 拍夜戏时，半夜三四点，胡导犹自在监视器后盯着，摄影师们嗑了两杯咖啡，仍旧忍不住点着头大瞌睡。 等胡导一声“卡，再来一遍”，又猛的被惊醒。 庄易笙困得不行，在工作人员重新布置场景时，坐在席慕渔旁边，眼皮直打架。席慕渔“啧”了一声，在破旧的沙发上，他直接把人往自己的怀里一摁，闭目休息。 约莫小憩十多分钟，又起身站在镜头下拍摄。 一直到拍到天亮，总算收了工。天气雾蒙蒙的，仍旧在下雪。 所有人都是满脸劳乏。 之前被庄易笙打发去休息的小王和红红倒是精神饱满，照席慕渔的吩咐给剧组上下买了热腾腾的热饮和早餐，自己则和席慕渔一起回去睡觉。 席慕渔用钥匙打开门，“跟我一起？” 庄易笙摇了摇头，“困死了，能看不能吃。” 席慕渔笑了声，开门进去了。 庄易笙打开自己的房门，把门关上后，发现房间内的保镖们都在沙发上睡着了。 卧室内的窗帘是遮光布，拉得严严实实，门一关，整个卧室都显得幽暗，正适合入眠。 困顿之下，庄易笙并未发现什么异样，走进卧房，甚至没来得及洗澡，脱掉了外面的衣服，只剩下秋衣和内裤便去床上掀开被子躺下。 刚闭上眼，便觉身上有几条滑腻腻的手臂搭过来。 庄易笙一个激灵，跳到地上，瞌睡都醒了，“你们什么人？！” 衣柜的缝隙中，一个迷你小镜头无声地正对着床的方向。电脑屏幕上，是衣衫不整的庄易笙和两个样貌漂亮、一丝不挂的少年。 第33章 诱饵 少年说：“我们是你的粉丝。” 庄易笙立马打电话通知了赵蔓，同时赶紧穿上衣服，小王和红红也赶了过来。同时赶过来的，还有刚洗完澡的席慕渔、老薛。 酒店一片闹哄哄的。 庄易笙本想报警，但看两个少年年纪还小，私生饭+同性恋的名声传出去，基本上后半生是毁了，且被男人爬床，对庄易笙自己的名声也不好，便没动，只是问：“你们怎么进来的？” 两个少年大概知道自己闯了祸，穿了衣服鹌鹑似的蹲在地上，什么也不敢说。 急匆匆赶来的小王威胁道：“你再不说，我们就报警了！” 俩小孩儿对视一眼，才闷声闷气地交代：“我们是易笙的粉丝。” 其中一个抬头看了庄易笙一眼，又低下头去，“听说你在这边拍戏，就过来了，想混剧组探班。饭店吃饭的时候，我们遇到一个人，他说是你的助理，还说你喜欢年轻的小男生，如果我们喜欢你的话，他可以帮忙，让我们和你一起……嗯，睡一觉。如果我们表现好的话，以后都叫我们。” 另一个也瓮声瓮气道：“反正我们都是听他的安排。” 庄易笙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胡闹！” 俩少年又低了头。 几个保镖仍旧昏迷着，被老薛张罗着送去了医院。 赵蔓遥控小王和红红做事，席慕渔冷着脸把俩小孩儿训了一顿，让他们以后做事长点脑子，同时让他们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写了出来，并签名按了手印儿。 事情一直闹到中午才结束。 老薛让人把俩少年送走时，席慕渔脸上都结了冰，要让老薛彻查剧组上下。老薛一阵头疼，“剧组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怎么查？戏还要不要拍了？耽搁一天多少预算你知不知道？” 最后，在席慕渔的要求下，剧组暂时把人扣下了，给他们腾了一间房让他们待着，让工作人员看住了，等家长来接人。 一场乌龙就这么收场，红红去负责去医院问保镖的信息，小王在剧组上下套话，试图弄清楚保镖到底是怎么晕倒的，那俩尚未成年的少年到底是谁混进来的。 赵蔓在电话里说：“肯定是有人要整我我们。” 小王皱眉问：“会不会是张居新或者高董？除了他们，我们也很少得罪人。” “张居新自身难保，扑棱不起来。至于高董，这人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你安抚好易笙，我马上过来。” 小王正要去安慰人时，却见一片吵嚷中席慕渔已环住庄易笙，轻拍他的背，温声安慰：“去我那儿，和我一起睡？” 庄易笙不愿意再待这地方，点了点头，跟席慕渔进了房间。 门“砰”的一声关上，众人强打精神，见事情差不多处理完了，便各自议论着，作鸟兽散。 进了席慕渔住的地方，原本困得倒头就睡的庄易笙选择去洗个澡。 温热的水流哗啦啦地当头浇下，热气在磨砂玻璃门上镀了一层雾。 房间里烧着地暖，席慕渔穿着一身纯棉睡衣打电话要经纪人郭初文找人来处理这事。 郭初文都要疯了，“大哥，人家有自己的工作室和经纪人，轮得到咱们去插手？就算你们谈恋爱，也要考虑边界感的问题吧？” 席慕渔冷笑，“他们自己要是处理得了，能发生今天这事儿？请了好几个保镖，跟超级兵一样不经打。” 手机那边，不知郭初文又说了些什么，只听见席慕渔说：“你先找人查，出结果了再告诉赵蔓。” …… 庄易笙洗完澡出来时，席慕渔正发脾气，“我男朋友存在严重安全隐患，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冷静个屁！” 他擦着头发，席慕渔挂断电话看过来，“我插手你的事，同意么？” 庄易笙点了点头。他还是知道好歹的——席慕渔在圈内混了这么多年，郭初文也是老江湖了，他们必然有自己的经验和渠道。 随后，席慕渔又说：“不会干涉你的人做事。不管哪一方，只要能把背后搞事的人找出来就行。你有什么想法没？” 庄易笙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人，今晚的事，除了最开始发现被窝里有人时乍然一惊，他也有自己的猜想。 此刻，哪怕困顿已极，他仍旧思路清晰地同席慕渔说自己收到过的恐吓信，以及对方让自己远离席慕渔之类的类容。 “他在用词上对我进行了荡妇羞辱，我猜这很可能是一个男性。根据犯罪心理学专家的意见，这人极可能是一个患有妄想症的精神变态，在跟踪我注视我的同时，会认为他和我在谈一场瞒着全世界的恋爱。” “放屁。”席慕渔冷着脸脱口而出，凌乱的头发自然蓬松着，“瞒着全世界和你恋爱的明明是我。” 他突然打岔的这一句，让这兵荒马乱的一天突然温情起来。阳光透过窗缝的缝隙漏进来，使室内显出一种幽昧与私密的氛围。 庄易笙抬眼，看着席慕渔流畅的下颌线和弧线优美、恰到好处的下巴，情不自禁的亲了上去。 两片唇挨着他的，温热而柔软，带着某种淡淡的香气，他忽而说，“席哥，你会不会也是我的幻想？” 席慕渔挑眉，“幻想？” 他低头，猛的噙住庄易笙的嘴巴，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唇瓣，而后贴着他道：“张嘴。” 下一瞬，他的舌头溜进来。 “这也是幻想？你的幻想这么真实？” 庄易笙摇摇头，又被吻住。 几分钟后，庄易笙趴在席慕渔腿上睡着了，席慕渔正用吹风机给他吹头发。满室都是“嗡嗡嗡”的声响。 庄易笙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外面有人絮絮地说着话。 有席慕渔的声音，也有赵蔓、郭初文的声音。 许是赵蔓同剧组交涉过，双方都不希望这件事曝光——曝光后，庄易笙会因为这个变态跟踪狂而成为风险艺人。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种无孔不入、无所不用其极的私生或者跟踪狂会为了他做出什么事来。 剧组方面为了降低风险，也同意安排赵蔓请来的侦探进入剧组调查。 为了更多的线索，庄易笙取消了对陌生电话和短信的屏蔽。 和席慕渔一起简单地吃了个晚餐，庄易笙手机上便打进来一个匿名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是一个干净的男声，语气有些偏执病态。 “你背叛了我。”他说。 庄易笙按捺住心头火气，说：“我根本不认识你。” 那边的人自顾自，“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敢喜新厌旧？” 庄易笙继续问：“你到底是谁？我们见一面。” TA冷笑：“我会见你的，但不是现在。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敢移情别恋，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和席慕渔断了，否则，我会毁掉你。” 对方说完便挂了电话。 很快，庄易笙手机上收到几张昨晚他只穿着宽松秋衣和内裤和两个不着寸缕的少年同框的照片。 庄易笙气得要死，赵蔓看过之后，只是让庄易笙暂时不要激怒对方。 第二天，侦探进了组，问过大致情况后，就展开了工作。庄易笙和席慕渔的拍摄工作继续。 只是在变态跟踪狂的阴影之下，庄易笙眼下也没什么旖旎的心思，赵蔓和郭初文的意思，还是让庄易笙单独住，请安保公司再派几个经验丰富的保镖过来。 席慕渔不肯，庄易笙不舍，但都暂时妥协了。 侦探排查过庄易笙住的套房，找出几个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确定都干净了，又换了全新的床上用品，庄易笙才住回去。 一周时间过去，侦探们一无所获。 随着春节的到来，剧组给大家放了三天假，大家都各自回家过年。 庄易笙心上总是悬着一块石头，就连和席慕渔坐同一辆车、说一两句话都要顾忌，唯恐激怒了暗处的变态。他并不知道那变态拍了他多少私生活，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去伤害席慕渔，便也只能投鼠忌器。 年夜饭当晚，庄爸庄妈哥嫂都对他嘘寒问暖，侄子也请他牵了一沓签名照，还有侄子的同学特意来和他合影，亲朋友们在宴席上更是对他赞不绝口。 应酬结束，他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烟花，热闹的声音中，他终于下定一个决心。 他在微博上发布了一条动态。 庄易笙V：我想见你，一个人。你知道在什么地方。 放下手机后，他和家里人打过招呼，说要去见一位朋友，便驱车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输入密码开门，别墅内一片黑暗，微弱的月光透过浮动的纱帘照进来，显得格外萧瑟。庄易笙开了地暖和灯，脱下外衣挂在衣帽架上，换鞋进门。 室内灯火通明，他点燃了壁炉，又去吧台处拿出一瓶酒和两个酒杯。 “只有我一个人，你应该看到了。” “出来吧，我们喝一杯。” 庄易笙在吧台旁的一张玻璃圆桌旁坐下，自顾自往两个酒杯中倒了半杯，自己先啜饮一口。 “我知道你在。” 几分钟后，一个身材清瘦、面容苍白、样貌秀气的青年从拐角处出来。他身上穿着棉服，头戴一顶鸭舌帽，脸上扣着一个医用口罩。 他走到庄易笙面前，摘下口罩，在庄易笙对面坐下，端起那杯酒喝了一口。 竟是庄易笙走红之前的助理！ 第34章 暴打变态 庄易笙有点诧异。 对方的面容在明亮的白炽灯下无所遁形，哪怕是微微笑着，严重也显出一种偏执和扭曲来。 “你终于肯见我了。” 庄易笙的前助理——边泰，双目紧盯着庄易笙，似乎想从他平静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愧悔、眷恋、欣喜…… 反正什么都行。 然而，庄易笙让他失望了。庄易笙是一个出色的演员，面上不动声色，失控、暴躁、烦恼、恨不能将眼前人除之而后快……等种种情绪和意念，全都在心里，不曾暴露分毫。 他只是喝着酒，淡淡道：“我不见你，你怎么不来见我？” 边泰扯开嘴角冷笑，“我怎么见你？你身边的助理、保镖、化妆师、造型师，林林总总十几号人围着，你要是不想见我，我能碰得着你？” 庄易笙姿态放松，背靠着椅背，握着酒杯的手搁在桌子上，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你可以。在我房间留信、让两个小男生来吓我，都是你的手笔。为什么？你就这么喜欢我和别人在一起？” 边泰死盯着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眼眶泛红，“我能怎么办呢？你不让我找你。当初，你说我可以和你谈恋爱，但是不能给任何人发现，为了你，我妥协了，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根本就是想一脚踢开我！” 庄易笙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初他和赵蔓决定开掉边泰，是因为这个人很偏执，且碎嘴，常常喜欢在他们面前编排别的演员的坏话，但凡是有别人压了庄易笙的番，或者庄易笙没在C位，他必定在庄易笙面前义愤填膺，恨不能将对方处之而后快。 因此，为了团队的氛围，也为了庄易笙在圈内的良性社交生态，他们做出了开除边泰的决定。 “是吗？”庄易笙把酒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我怎么觉得，这都是你的幻想？” 边泰似乎要被气哭了，“你，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居然敢这么对我！” 庄易笙冷笑，“我不仅敢这么对你，我还敢打你！” 终于，他手一扬，酒杯里的酒直接泼向对方的眼睛，随后，脚往圆桌上一踹，桌子的边缘便撞向边泰。 边泰并不是毫无准备就来的。 他躲开桌子，哽咽着说：“你居然还敢打我，渣男！” 庄易笙一拳挥过去，打在他脸上，他一个趔趄，随后疯狂地扑过来。之后的事情，仿佛顺利得过头，不过几下拳脚的功夫，对方便倒在了地上。 庄易笙骑在他腰上，一拳一拳地揍。 “我什么时候和你谈恋爱了？老子就是和狗谈都不和你谈！我打死你个死变态！恐吓老子，干涉老子恋情，你算个jb！” 他一拳拳地挥向边泰，边泰只是口申口今，他打得手都累了，见边泰毫无反抗能力，便翻身坐在一旁，拿出手机给赵蔓打电话，顺便准备报警。 然而，电话还没拨通，他眼前一花，原本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突然对着他猛喷几下喷雾，他的视线便模糊了，连意识都开始丧失，整个人仿佛都要沉沦于黑暗国度。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人将双手伸进他的下腋，耳边响起一声疼痛的“嘶”声，而后，这个声音在他耳边说：“你是我的，哪怕你不承认，谁也无法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你的今天都是我成就的。” “我给你做助理，为你做键盘侠撕对家，搜集你身边所有的信息为你规避风险……你以为张居新计划搞你那次，为什么那么巧都能被你的新助理听到？” “都是我啊！” “是我在为你保驾护航！” “你为什么就这么浪呢？”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你还要找别人？” “席慕渔又能为你做什么？” 边泰拖着庄易笙往沙发上带。 此时，赵蔓正焦急地打电话，“你们到了没有？” “关键时刻怎么能堵车？！” “什么？” 几辆摩托车在穿过车流与人群，避过拥堵区，飞速地驶向庄易笙居住的别墅区。 突然。 边泰察觉到不对回头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手里拿着个平底锅就往他头上拍。他耳朵一嗡，跌倒在茶几旁，抬眼一看，正是席慕渔。 席慕渔冷笑，“至少，我能为他打你！” 边泰下意识便要抓住旁边昏迷的庄易笙，试图用庄易笙的性命威胁对方，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又被踹倒在地。 当警方和保镖们赶到时，边泰已被席慕渔捆着扔在地上，虾米似地蜷着，浑身都是伤。 紧跟而来的，是赵蔓和庄易笙的律师。 和赵蔓先后做过笔录，席慕渔才知，原来庄易笙早有过以身作饵的想法，只是赵蔓觉得太过冒险，没答应。 ——毕竟，为了确保边泰会出现，就必须让他看到，只有庄易笙一个人。 后续再要布置，必定要打时间差。如果提前布置，边泰毕竟在暗，不知道会不会被他发现。 所幸，他请的侦探找不到跟踪者，就一直跟着庄易笙。 在他看到庄易笙的微博后，立刻联系了侦探，方确定庄易笙的位置。只是，除了一直跟在庄易笙身边的侦探，以及和庄易笙同住一个小区的他自己，再喊人是来不及的，只能自己瞒着众人从家宴赶了过来。 他赶到时，侦探一直在外面放风，为防有狗仔摸过来将事情闹大。 ——这固然是一个上热搜上头条的机会，但它毕竟不是正面新闻。观众一向爱猎奇，媒体一向爱迎合观众，真要让狗仔拍到了、听到了，保不齐写出来的是什么。 况且，如今的庄易笙并不需要这样的热度，他需要的是几部扎扎实实的作品。 为了不让房间里的人察觉，席慕渔一直在等，等到侦探确认边泰出现在庄易笙面前，方小心翼翼地不在房间里的人察觉的前提下突入别墅。 万幸的是，庄易笙发过微博后，不止是给边泰信号，也是暗示赵蔓安排人过来，故意留了门。 他进去得很顺利。 赵蔓和警方交涉达成协议后，又来同席慕渔道谢，还要付给席慕渔他请侦探的酬劳。 席慕渔没接她的话茬，只道：“这些都是小事，先送他去医院。我的PR已经赶过来了，媒体方面她会应付。” 庄易笙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里醒来时是第二天。 赵蔓又哭又笑，“你胆子也太大了！要不是有席慕渔，你指不定就被那狗东西带走了，不知要遭多大的罪呢！” 庄易笙闻言笑了笑。 赵蔓打了他的肩膀一下，“你还笑呢，我魂儿都要被你吓没了！” 庄易笙只好说：“好了好了，我们蔓姐是见过大场面的，这算什么。” 赵蔓说：“我还没赚够呢！这三年就带你一个艺人，你要出了事，谁给我发工资？” 庄易笙当即用手机给赵蔓发了0.1元红包，“压压惊。” 赵蔓点开后，气得直打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狗了！” 庄易笙说：“我要养家的。” “人身家比你多多了，要你养！” 庄易笙准备出院回家，赵蔓去给他办出院手续。虽是医院，外面仍旧显得吵闹，门口一直围着不少记者，医院的人正在劝他们离开不要影响病人。 小王和红红守在门口，就怕这些人突入进来。 门口围着的，不止有正经的狗仔，还有各种营销号、娱乐相关的UP主，鱼龙混杂。庄易笙一出去，迎面就是一堆问题。 “昨晚是不是有私生饭闯入你家？” “席慕渔为什么恰好在你家？你们什么关系？” “你和席慕渔有没有因戏生情？” …… 庄易笙在小王、红红、保镖们的簇拥下，一边往外走一边答非所问。 “大家安静一点，不要影响其他病人。” “我还好，没受到什么伤害。” “我席哥人特好，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他，争取在接下来的拍摄中少NG几次。” “借着大家的直播，我想对我的父母家人、粉丝们说一声，我没事，不用担心。” …… 采访的直播视频中，弹幕齐飞。 [幸好我宝没事] [私生饭给爷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宝真的是老太极人了] [这一出答非所问，我tm直接笑死！] [说什么都是不承认不否认，慕渔一生党嗑起来] [啧，这感谢不痛不痒的，一点都不真诚] [呵，人家救了他，他搁这儿使劲蹭热度呢] 席慕渔戴着耳机，对着平板，手指在屏幕虚拟键上戳了戳，发出弹幕—— [毒唯滚！]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扯唇一笑，继续发弹幕。 [两人给我原地锁死] [民政局我给你们搬来了，给我原地结婚！] [两个人什么时候doi，给我康康，不缺这点流量] …… 后续还有一连串嗑CP用语。 就连慕渔一生真正的CP粉都看不下去了。 [楼上的集美，嗑CP一定要理智啊] [虽然他俩确实关系挺好的，但我们一定要克制] 席慕渔在车上，心里直接笑死，但他表面上还是绷住的，也就那斯文俊雅的面容上，嘴角微微噙了一丝笑意，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偏偏他人长得好，明知他心里不知憋着什么坏，又要给工作室带来多大的工作量，郭初文仍旧被他这副过于完美的皮囊所迷惑。 她忍不住说：“知道你谈次恋爱不容易，但该收敛的还是要收敛，别过分禽兽把人吓跑了。” 席慕渔得意一笑，“他爱我爱得不行，不可能跑。” 郭初文：“……”ODK，这位老板最大的热点就是自恋，什么时候这人设都崩不了。 在媒体的簇拥下，保镖护着庄易笙走向保姆车。 门一拉，他上车坐下，门再关上，在防窥膜的保护下，外面便看不见车里的情况了。等候已久的司机脚上油门一踩，车子在拥堵的人流中开出去。 庄易笙正要给席慕渔发消息，突然有人从后座往前面钻，他吓了一跳，但和很快闻到席慕渔身上熟悉的味道，又是惊又是喜。 “您也在？” 席慕渔听见“您”这个敬语，心里顿时烧起一把邪火。他抬手，一把勾住庄易笙的脖子，似笑非笑道：“你再说一遍？” --------------------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都给我嗑！我不允许你们不知道我们的绝美爱情！ 第35章 放心嗑 前面的司机默然无声地开着车：“……”心内直呼好家伙，贵圈儿真会玩！ 后排的郭初文、副驾驶上的赵蔓假装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庄易笙盯着席慕渔过分俊美的面容，以及过分好看的脖子，整个人都靠过去，双手伸进大衣里去抱他。 席慕渔捏着庄易笙的后颈抱怨，“一句好听的也不说，还想抱老子。” 下一瞬，一个吻印在他脖子上。 又下一瞬，喉结也被咬了下。 算了，也行吧。——席慕渔如是想。 庄易笙头还有些晕，含着席慕渔的喉结轻轻啃了啃，就靠他肩上闭目养神，还不忘安抚他，“席哥，你今天也好帅。” “那还用你说。” 他拿出手机来玩。 从昨夜把人抓到开始，庄易笙的工作室就发布了官方声明，称席慕渔的私宅被私生饭闯入，并试图伤害庄易笙，幸亏和庄易笙住同一小区的席慕渔路过，将庄易笙解救后报警，当场抓捕私生饭，同时呼吁倡导大众理智追星，并感谢席慕渔的相救。 众营销号、吃瓜路人纷纷转发，各大娱乐新闻网上的通稿基本也是这样的内容。大家谴责私生饭之余，纷纷猜测庄易笙和席慕渔的真实关系。 CP超话里，众人心疼庄易笙的同时，犹如过年一般狂欢着。 [在谈了在谈了！] [绝对是在谈了！] [什么刚刚路过，我怀疑他们就是在同居！] [这绝对是住在一起了吧？] [KWSL] ……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席慕渔本人平时根本不发微博的，只有代言或者电影上映的时候象征性发个广告，然后就是营销号跳得离谱的时候怼一下！但是，最近的微博就含笙量很大，除了庄易笙，你看他什么时候在微博上正经和人聊过天？] [张飞会叫关羽好兄弟吗？] [这里，最新视频，注意到没，席慕渔手腕上这串珠子，我庄以前戴过！我怀疑就是同一串！(图)(图)] [还有，你们看他们微博上打情骂俏，有他们俩的电影，还需要这种卖腐宣传？看了主演名字和导演名字，谁不买账啊？] [而且电影还在拍摄期间呢，不知道胡导这次要拍几年，这就营销起来了？明显不符合营销的黄金定律啊！] [只有我想知道席慕渔路过庄易笙家的细节吗？] [到底是同居还是他正要去庄易笙家里？] [同想知道] [别问了，问就是在谈了] 类似于这种微博，席慕渔用新注册的小号评论：你说的对。 [大家理智嗑CP啊，虽然两位崽崽很般配，关系很好，但是大家不要在外面舞得太厉害给两位招黑啊！万一人家开始避嫌，我们就没得嗑了！] 席慕渔评论：放心嗑，避嫌是不可能避嫌的。 很快，他就收到回复：集美，遵守版规哦，我们嗑CP决不能给他们带去负面影响，在这里随便怎么嗑，但是在外面还是克制一下吧。 席慕渔这么看这群CP粉怎么可爱。 要按他的想法，出个柜而已，公开了就公开了，反正个人私生活已经影响不了他的咖位和事业了。 ——只要他不违法乱纪，不过分违反社会的公序良俗。 但，他总不能不替庄易笙考虑。 目前的庄易笙毕竟还是个偶像，就算是转型成功，也要慢慢过渡。就算他将来想公开，现在也只能模棱两可，让公众慢慢接受这个事，不能突然一下就把这么劲爆的新闻砸出去。 算了，地下情就地下情。 席慕渔如是想着，从精华帖子里翻出超话人数变多之后CP粉写的同人文来。 同人文的类型多种多样。 有ABO版：里面他咬着庄易笙的脖子，庄易笙就任由他这样那样…… 有娱乐现场版：在导演的镜头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同他拍着船戏，却蹭掉了了防护措施。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只是在做戏，却不知道，庄易笙叫出来的每一声，都不是演技，而是被弄得不要不要的。 有影院版：俩人在情侣影院的床上看电影，保安通过影院的红外镜头看他们。他们一开始看着电影，后面看着看着，忍不住就吻起来。然后情不自禁这样那样，庄易笙说不要，周围人小声讨论着电影，还问同伴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而庄易笙在一片黑暗之中死死咬住抱枕不敢出声，只能任他为所欲为，最后弄得到处都是羞耻立场。 有颁奖典礼版：后台化妆之后，席慕渔来探望庄易笙，工作人员一出去，俩人便在化妆间伤风败俗。人声走近时，他就把人抱去窗帘后弄，风吹动窗帘，那些找他们的人但凡是往床边注意一点，就能发现俩人咳咳咳。 …… 总之，虽说同人文比较夸张，现实中基本不可能实现，但看一看还是很能愉悦身心的。 车子驶入庄易笙家所在的别墅区后，庄易笙在席慕渔怀里动了动，席慕渔想起昨天的事，皱了皱眉，觉得有些晦气，就说：“去我家吧。” 赵蔓皱眉，“这是不是不太好？如果是因为昨天的事，可以让小王、红红和保镖在家陪他。” 庄易笙想起昨晚的事就恶心，皱眉道：“去席哥家里。” 赵蔓不同意，“万一被狗仔拍到了……” 庄易笙知道，他和席慕渔目前就是悸动，是荷尔蒙，是化学反应，虽则是恋人关系，实际上脆薄如纸。 假如太过高调，很容易就让外界把这份脆薄如纸的感情冲散了。 又因为实际咖位地位的不对等，很难保证某个举动不让对方多心。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想过分小心翼翼。 他想，他和席慕渔是需要更多的相处时间的，现在，无疑是一个好机会。 他正要说话，就听席慕渔说：“直接给媒体发通告，就说我们关系很好，从医院出来后，易笙直接来我家借住一段时间。” 赵蔓应下。 关于后续公关方案，赵蔓和郭初文早在二人交往的第一天就开始在交涉了，最后出了两个方案，一个是人前好兄弟，找合适时机公开。一个是人前不和人后地下情。 庄易笙和席慕渔都选择了第一个。 到地方后，席慕渔让司机把赵蔓和郭初文送回去，就和庄易笙一前一后进了别墅。保姆按照席慕渔回来前的吩咐，早熬好了一锅海鲜粥、炒了几个开胃养胃的小菜等着。 庄易笙胃口不大，但还是在餐桌前坐下，小口小口地吃着。 席慕渔看着他，突然想起昨晚郭初文得知庄易笙做的事之后说的话。 当时，她是很震惊的，“这庄易笙胆子也太大了吧？他当演电影呢？这要是不小心，可能命都没了。” 当时，他内心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嗯，他是这样的性格，看上去温和，骨子里是骄傲的。你没看到大学时代的他有多耀眼多张扬……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一直被掣肘的。” “停停停……打住。”赵蔓说，“少和我秀恩爱。要我说，他在这圈子里混到今天，又有这一出，就能看出他绝不是没有心机的人。你是知道的，小鲜肉重在一个鲜字，他红了三年了，现在正在谋求转型。万一他只是表面跟你好，实际上只是想拿你当跳板进电影圈，你怎么办？越是这种有手段、对自己狠得下心来的人越难对付。” 假使是身边的朋友，席慕渔还能说一句“这话我不爱听，以后别说了”。但是郭初文是他的经纪人，评估各种风险是她的职责所在。 于是，他耐心地听完郭初文的顾虑。 席慕渔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在圈内混了这么多年，演过那么多角色，什么没见过？成熟如他，自然明白在这个混乱的现实社会，没什么是永远不变的。最难得的，也是最容易被伤害的，就是真心。 一旦他对庄易笙上心，沉沦于这段关系而不抓住对方一些把柄，就是把自己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对方处置。 他没辩驳说庄易笙是什么样的人，只说：“到最后，不论结果怎么样，我都认。” 世人总是感叹这世界上拥有赤子之心的人越来越少，然而真正拥有赤子之心的人，就如果一块软弱的肉，引得周围的鬣狗争相利用、欺凌。 所以才会有那么一句古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此时，席慕渔看着庄易笙眉宇间的淡淡疲惫，以及吃东西时的安静乖巧，心内不由自主便响起一句话——去他妈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有同样的担忧的，还有赵蔓。庄易笙从艺以来，一路上不得志的痛苦她是看在眼里的。他就像是一根燃烧的柴，看似热烈，实则一旦熄灭便只剩下灰烬。 事业之于庄易笙，“怀才不遇”“看不到想要的未来”一直是最重的打击，以至于他最严重的时候要靠酒精和安眠药来麻痹自己。 现在再来一段感情，赵蔓不得不担忧，她怕现在看似耀眼的庄易笙突然熄了。 因此，在庄易笙刚给她报备时，她就忍不住说：“易笙，你确定吗？” “嗯。” “但是，这话即使你不爱听我也要说。他是影帝，是名人，咖位比咱们高。假如他有心玩弄你，你和他在一起很容易将把柄落入他手中，到时候，极有可能就是一步错步步错。” 庄易笙和赵蔓都见过，圈内不少人堕落的开始，都是被人掌握了性艾照片或者录像，逼得人为了事业、前途和名声不得不就范。 有些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有些人选择屈服，成为众多圈内畜生的玩物。 轻一点的，现在圈内很多艺人的隐私和丑闻，都是由其曾经的恋人曝光。 当时，庄易笙的回答是，“对一个人动心，是很难的事。为了这份心动，我愿意尝试，也愿意努力一次，不论结果怎么样。” 庄易笙只简单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然后同席慕渔说：“我打几个电话。” 席慕渔点点头。 庄易笙摸出手机，电话挨个拨了出去。 “妈。” “我没事，一点皮肉伤都没有。” “是的，确实是席慕渔路过救的我。” “请他吃饭？等拍完戏吧，我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嗯，没回去，现在住在席哥家里，他人很好。” …… “我没事。” “能有什么事？我一个照样能打你这样儿的三个！” “是的，是他救的我，签名？行吧，得空爸爸帮你问问。” “合影？你合个屁，我都没合几张呢，你在想屁吃？” “爬。” …… “我没事，能蹦能跳吃嘛嘛香。明天要回剧组，等闲了我做东请大家一起喝一杯。” …… 他依次回过电话，又回复了关系不错的一些人的消息才放下手机。 这时，日头还好，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招进来。亮堂堂的客厅里，席慕渔神色淡淡的。 他放下碗筷，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而后扔到一边，“胆子挺大啊。” 庄易笙原本恹恹的面孔顿时有了几分血色，“我们不是在交往吗？还不能问你要几个签名？” 席慕渔神色一肃，伴着脸，脸上还架着一副带细银链的柏金边圆框眼镜，显得整个人就有一种居于上位的斯文败类的感觉，甚至，隐隐有些衣冠禽兽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这种冷当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浪荡。 “转移话题？” 庄易笙轻“咳”一声，“您给明示一下？” 席慕渔说：“什么准备都没做，甚至连警都没报，直接以身作饵……你知不知道，要是我没及时赶到会发生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下文名，《你讨厌的样子我都有[娱乐圈]》改成了《招惹[娱乐圈]》 第36章 事后 席慕渔现在回想起来，心内都是一阵后怕和庆幸。 庄易笙一愣，立马抓住席慕渔的手道：“我没事了。” 旋即，他另一只手悻悻地揉了揉鼻梁，说：“我也没想到他会带药物，玩儿得这么脏。我就是想着，我好歹练过，也算是练家子，只要能把这阴沟里的臭虫钓出来，那还不是随便打？” “而且，我故意用微博发消息，不仅是给那变态发消息，也是给我身边的人发信号。”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本该天衣无缝的布局，结果败在了对方的药物手里。而对方，又败在了席慕渔手里。 其实，庄易笙会选择铤而走险，是因为边泰的存在是悬在他头上的一把刀，还屡次威胁他不能和席慕渔来往，不管怎么看，只要他在和席慕渔谈，这把刀劈下来时迟早会殃及席慕渔。 他头一回喜欢一个人，自然希望可以处理掉所有的风险，干干净净、一身轻松地去谈，而不是给对方带去麻烦。 况且，从前他和席慕渔，也就是他单方面粉席慕渔后来自欺欺人成为黑粉的关系，进了剧组，一直是席慕渔人好，看在李老师的份儿上照顾他。 他还一直自欺欺人别别扭扭，为自己情不自禁靠近席慕渔找借口。 然而，从孟然口中得知席慕渔说过的、但自己没能听到的另外两句话，好像种种难堪和别扭都如云雾般散去，好像从前不能接受的一些现实突然就能接受了。 他不再急切地希望可以成名，可以站在和席慕渔同样的高度。他的灯塔就在前方闪耀着，而他不必靠近，他的光芒就已经照在他身上了。 他怎么舍得有阴影？ 席慕渔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手心儿，叹了口气，老流氓也有正经的时候，“知不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啊？” 庄易笙一愣，就听席慕渔说：“我好歹是你男朋友吧？兵行险招不和我商量，连通知一声就不肯？看着微信上刚和我说完新年快乐的男朋友，转眼就上微博发了条令我心惊胆战的消息，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吗？” 庄易笙受药物影响，大脑仍旧有些当机，“什么感受？” 什么感受？ 席慕渔看到微博发送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后，什么感受都来不及有，就赶紧找小王问了庄易笙的地址赶过来。 等隔着玻璃墙看到他和那玩意儿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对峙时，就只剩下忧惧了。忧他处境，惧他有个什么闪失。 席慕渔盯着他，目光颇有侵略性，唇角却是不怀好意地弯了弯，“什么感受？当然是想把你捉起来打一顿。” 庄易笙下意识道：“家、家暴啊？” 这和他隔着电视和访谈看到的席慕渔不一样，和过去在剧组相处时看到的席慕渔不一样。 在剧组的席慕渔只是不断地违背他的预期。 他故意装作席慕渔讨厌的样子挑衅他，试图激怒他，好像这样自己就能被他看进眼里，又怕席慕渔真的讨厌他，于是往往又以维持真爱粉人设为借口往回找补……结果就是席慕渔的反应大出他所料。 席慕渔越表现出一个好人的样子，他就越不能接受，甚至有些委屈。 凭什么这么好的席慕渔不能成为他的，甚至还看不起他呢？ 事实证明，是他自己话听了半截。 哪怕没什么交集，可是，当初的席慕渔显然是懂他的，懂他的所有理想追求抱负，才会说出他是他自己这样的话。 他是充分把他当成一个独立的、拥有无限未来的个体来尊重的。 确定关系后，虽然他们短暂地亲密过，却又因边泰这个狗东西的威胁，他怕连累席慕渔，不敢靠近他，甚至刻意疏远，只敢每天发发信息。 在他看来，他和席慕渔的感情开始得这样晚，又是在混乱的娱乐圈，这样脆薄如纸，当然需要多亲密接触多维护，从而让这份感情自然发酵，往情深的方向发展。 他从席慕渔出道开始就密切关注他，铁粉黑粉全都不如他知道得多。他自然知道席慕渔没有暴力倾向，显然是在和他调情。 想他庄易笙一个堂堂29岁的铁血汉子，母胎solo至今，在席慕渔之前从没有过恋爱的想法，就连青春期的性启蒙都是席慕渔饰演的立春，以及男同学拉着他一起看的片子…… 调情这项业务，他自然是不熟练的。 但，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 男人怎么可以认输？ 于是，灯光下，他轻咳两声，“怎么打？ 席慕渔突然起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然后问：“给打吗？” 庄易笙努力正色，“我是一个男人。” 席慕渔在他身后，双手撑在桌子两侧，把他圈在自己和桌子中间，“哦，男人。” 庄易笙耳根漫上几许红晕，“所以不必怜惜我。” 席慕渔一滞，下一瞬，就听庄易笙一本正经地问：“搞吗？” “艹。”席慕渔低咒一声，然后走开，摸出手机当着庄易笙的面，让孙小寒给他买润滑剂和byt。 考虑到孙小寒是一位女士，庄易笙要脸，阻止了席慕渔。 在摁下发送键时，被阻止的席慕渔盯着他，问：“想让我放过你？” 也算是吧。 庄易笙点了点头：“嗯。” 席慕渔正被他刚刚那两句撩得起火，舌尖抵了抵犬齿，唇角却是扬起一个笑容来，“求我。” 庄易笙能屈能伸：“求您。” 席慕渔斜斜靠着餐桌，垂眼瞥他，“求谁？” 庄易笙从小到大在哄人方面就是一把好手，他把席慕渔的腰一搂，下巴搁人肩窝，自然而然地说：“男朋友。” “哦，男朋友。”席慕渔手指作势要点上去，“我还是发吧。” 但凡孙小寒是个男人，庄易笙都不会这么羞耻。 他连忙抓住席慕渔的手，“老公！” 席慕渔满意了，在庄易笙的注视下，删掉了对话框里那行字。庄易笙刚松了口气，门口处便传来响动。 转头看去，却是提着塑料袋的孙小寒。 她在玄关处也不进门，只把东西放在柜子上，态度相当自然地说：“我给两位老师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嗯……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说完便离开了。 席慕渔走过去打开便利袋，庄易笙跟过去探头一看，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虽然席慕渔的消息没发出去，但该买的东西，孙小寒自己想到了，直接给买了过来。 席慕渔低声一笑，直接把庄易笙笑得面红耳赤。 恰巧此时赵蔓的电话打过来拯救了他。按照赵蔓的吩咐，他在微博上给粉丝报过平安，又艾特席慕渔感谢了一番，再发了一张自己在席慕渔家里和席慕渔的合照。 基本的营业工作结束后。 由于昨晚和边泰对峙过，庄易笙觉得和边泰曾在同一个空间相处过格外不爽，就问席慕渔，“浴室在哪边？我想洗个澡。” 席慕渔的别墅装修是照单身标准来的，功能分区很完整：露天泳池、健身房、娱乐休闲区、用餐区、品酒区、影视室、衣帽间、家庭图书馆…… 总共就楼上一间卧室，没有客房。 来打扫清洁做饭的阿姨并不住在这里。 他带着庄易笙上楼，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又说：“没有新的睡衣，我穿过的行不行？都是洗干净的。” 庄易笙自然点头。 由于药物反应的后遗症，他仍旧有点头晕，大脑运转不如从前。热水“哗啦啦”地当头浇下，当浑身都出于氤氲的热气中时，他的神经才松弛下来，后知后觉地想到—— 这里是席慕渔的家，完完全全属于席慕渔的地盘。 有一点陌生，但…… “咚咚咚——”门被敲响。 庄易笙身形隐在门后，拉开门，席慕渔将睡衣递进来。庄易笙单手接过，席慕渔看着他那肌肉线条格外纤秀的手臂，皮肤带着水汽，微微泛着粉，眼眸一暗，喉结轻轻滑动了下，“快点洗。” 庄易笙对上他的目光心头一跳，腿被他看得直发软，整间浴室的热气仿佛都浮上了他的面颊。 他不甚自在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换上明显比他大一号的棉质睡衣睡裤后，看着镜子里的人，竟莫名有一种羞耻感。尤其是，这衣服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莫名显得不正经。 像是，穿上它，就是为了诱人脱掉一样。 庄易笙心里如是想着，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出去。席慕渔拿出一台吹风，接通电源后坐在床边冲庄易笙招手，“过来。” 席慕渔修长漂亮的十指插入他湿润的发间，吹风气“呼呼呼”地吹着暖风，头皮时不时被席慕渔的手指刮蹭而过。 “这个温度可以吗？” “嗯。” “烫吗？” “不烫。” 庄易笙面颊有些发热，自觉有点像一头猪，洗干净待宰的那种。 但，他还挺期待的。 暖热的风源源不断地吹着，席慕渔的五指滑过头皮时，亦有种被顺毛的错觉。 头发被吹干后，席慕渔关上吹风机，刚准备把人拆吃入腹，却发现庄易笙因过度舒适，直接靠他腿上睡着了。 席慕渔看着他干净俊秀的睡颜，低声笑骂一声，“小骗子。” 声音中，似含无数欲求不满的情绪。 只是，考虑到他毕竟刚出院，昨天又经历了一场危险，他只将人放在床上，盖上一层保暖的绒被，低头亲了亲眼皮，就躺旁边一起休息了。 那颜色浅淡、厚薄适中的唇自然是不敢碰的，就怕一发不可收拾。 孙小寒买的“生活用品”自然没能用上。 当庄易笙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小王和红红去他家把必要的行李都收拾上了，直接带着保镖和司机过来，就在楼下等着。 席慕渔在卧室收拾行李。 他就着阿姨做好的菜吃了碗鸡汤泡饭，就同席慕渔一起出门，相继赶往机场的车。 第二天上午，剧组上上下下都收到了庄易笙的新年礼物——由小王和红红准备的，都在夸庄易笙出手大方。 由于大家都曾在庄易笙出事后慰问他，小王又同副导演商量，晚上包了家口碑不错的餐馆请大家。 席间，酒过三巡，包间内的主创们大多说一些过年的事，抑或是最近政策对艺术的影响。倒是胡导，看庄易笙拍戏状态越来越佳，有时候甚至能主动给他一些东西，同他的艺术理念不谋而合，忍不住说：“你小子，以后就别拍电视剧了，好好干，前途无量！” 老薛多喝了两杯，嘴也比平时松，亦说庄易笙从前这几年拍电视剧是在浪费时间。 随后又说他：“来，走一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大堂里的工作人员吃饱喝足，除了传些八卦以外，也忍不住说：“我感觉庄易笙要发达了。” “我也觉得。” “就他这曝光量，简直了！和席慕渔微博互动上一波热搜，上次采访席慕渔故意逗他上一波热搜，出演咱这电影上一波热搜，这一次私生饭事件上一次热搜，去席慕渔家借住上一波热搜……这热搜就跟他家开的一样，关键还真不是他卖的，甚至到了要花钱撤热搜的地步。” “这就罢了，关键是，他和席慕渔的关系是真好。胡导和薛总都挺看好他的，这基本是要一飞冲天的节奏！” …… 这些，庄易笙都不知道。 但，小王和红红都知道了。此刻，他们有一种“我嗑的CP成真了”的荣耀感，同时也对庄易笙坦荡的前途产生一种与有荣焉的荣耀感。 ——由于老板争气，被众人看好，他们作为工作人员，亦跟着水涨船高，别人对他们的态度都是不一样的，平时交涉时工作也更容易，别人更当回事儿。 在庄易笙所在的酒席间，大家吃着、喝着、聊着，说太平盛世，艺术死于安乐，安乐不允许艺术呈现这个社会的疮疤、呈现任性的疮疤，大家都在歌舞升平，都在平安喜乐，仿佛世界上不存在丝毫丑恶，否则就是三观不正，否则你就是会被举报…… 气氛莫名就从过年的喜庆转向了悲怆。 胡导说：“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独立电影人同资本艰难对抗的时代，是艺术夹缝求生的时代。” “我们的思想将不自由。” “我们看到的将不自由。” “更可悲的是下一代，在这个举报成风的疯狂世界，他们将不知道什么是自由。他们看到的，听到的，都将是别人决定可以他们看到的。” “文化多元？思想碰撞？开什么玩笑？” “一切都是由上至下的命题作文，所有人都将被驯化成羔羊。等狼来了的时候，羔羊门只会看着狼的尖牙利齿，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好像还反光呢。” …… 庄易笙并未参与话题发表什么见解，所有的应对都在情商范围内。 饭局结束后，他同尚且只有几分酒意的席慕渔安排大家回住的地方。上楼梯时，其他人讲话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 有和老婆孩子通话的，有聊八卦的，也有纯粹发酒疯的。 到门口时，席慕渔面庞浮着几分酒意，垂眼看他，“来我房间喝一杯？” 第37章 皮肤饥渴症？ “敢不敢？”席慕渔嗓音低哑，似引似诱。 庄易笙低咳一声。 昨天下午睡着了，令他醒来以后很是惋惜。尤其是，看到微博上的人都在喊“在一起”“原地doi”，就更懊悔了。 怎么就，睡着了呢？ 再坚持一下有那么难？要知道，席慕渔可是各大社交平台投票的梦中情人榜的No.1，数不清的人都想和他这样那样，粉丝们不是喊着“请正面up我”就是“我要给你生猴子”…… 而他，本来有机会和席慕渔进行一场body之间的“深入交流”，就这么被他睡过去了？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我太敢了！”庄易笙看着暖黄的灯光下席慕渔的眸色加深，他自觉要脸，咽了口口水，矜持一句，“不就是喝酒纯聊天吗？” 席慕渔看着他，喉结动了动，低低“嗯”了一声，用钥匙拧开了公寓的门。 庄易笙被他这一声“嗯”得浑身发热，一边抬腿跟着席慕渔进门，一边在心内不断告诫自己，要矜持，不要直接扑，显得自己太急切。 好歹铺垫一下…… 结果，门刚关上，就直接被摁在门板上。紧随而来的，是席慕渔滚烫而炙热的吻。他的舌头急迫地搅过来，犹带着清冽的酒香，同他的纠缠在一起。 晚间的酒液似乎都化作了汗珠，在开了暖气后逐渐变得温暖的室内滚落。 浴室中，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庄易笙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敞着腿仰躺着靠着沙发背上的靠枕，骨相秀美的手抬起，覆在眼上，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席慕渔沙哑的声音。 “你先洗还是我先？” 庄易笙在不和席慕渔别扭时，向来是极有风度的。他下意识便脱口而出，“你先。” 然后，就到了现在。 哪怕只是水声，庄易笙都觉得，这水可能是有属性的，五行属火，每一声仿佛都在炙烤着他。 此刻的他便像是好龙的叶公，心里口里是喜欢的，但意识到真的可能要发生时，心里又没着没落的。 当然，更多的还是兴奋。 再有呢？ 他短短二十九年的人生在脑海中走马灯一样掠过，仿佛都不重要了，一切都只为了现在。 他没有做过，看片子也是看的A字开头的，G字开头的没研究过。他不知道男人和男人怎么做，拍戏和实战又是不一样的，拍戏只需要形，和现实是有差距的。 他现在看一看，应该还来得及吧？ 这么想着，庄易笙掏出手机，在浏览器上搜索—— [男人和男人第一次应该怎么做？] [同性发生关系之前应该做哪些准备？] …… 浏览过一个个帖子一篇篇文章后，庄易笙终于看到了靠谱的答案。 然而，他细数了一下步骤和注意事项，才知道男人和男人会这么麻烦！ 要灌那个什；还要找那个什么，还要注意节奏、力度和角度…… 整个人就有点绝望。 万一、万一准备工作做到一半，他软了怎么办？会不会影响他和席慕渔的关系？万一让席慕渔误以为他对他没有性趣就不好了！ 他很有性趣啊！ 现在都精神得很，就很想耍一耍威风。要不，为了持久，他洗澡的时候先偷偷解决一次？可要是解决完出来因为紧张而不行…… 男人怎么可以不行！ 他正想着。 突然，浴室的门开了。席慕渔湿漉漉的头发被他抓向脑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以及俊美绝伦的面庞。 发梢滴下水珠，水珠顺着他光洁的皮肤下滑，划过他修长的脖颈、微微凸起的喉结，然后是紧实的胸膛、薄薄的腹肌，性感的人鱼线。 人鱼线下，是隆起的纯白浴巾。 庄易笙的对上席慕渔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看着席慕渔。 随后，他看到他那性感的唇微微动了动，瞬间就想起上次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就是这样一双厚薄适中的唇……里面很热，也很软。 “去吧。” 席慕渔的声音仿佛从九霄云外传来。 庄易笙脚踩云端，云里雾里的，浑浑噩噩的，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了花洒下。 几分钟后，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庄易笙愕然回头，“我，我还没洗完。” “嗯。”席慕渔低低地应了一声，说，“我等不了，一起洗。” 下一瞬，庄易笙在花洒下被摁在了冰凉的瓷砖上。 …… 室内氤氲的热气仿佛都沸腾了，他还不忘告诉席慕渔，虽然他学了，但是还不太会。“要是我没做好，你别嫌弃。” 他低笑一声，胸腔都在震动，“你都学了什么？” 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庄易笙说：“就简单看了看。不是我不做功课，是现在扫黄打非很严重，网络上写的也不怎么详细。” 席慕渔在他耳边道：“我会就行了。” 新年的夜晚外面依旧热闹。还没出节，街上不知有什么活动或者习俗，竟路过一支敲锣打鼓的队伍，还有人舞狮。 广场上也没人跳广场舞了，摆了许多摊，有小型游乐园，有小型动物园，有套圈的，有的抓娃娃的，还有很多烧烤摊、小吃摊，玩具摊…… 还有回家过年的年轻学生们放孔明灯。 于是，整片夜空下，有无数的灯在夜空上浮。 “啪啪啪——” 绚烂的烟花此起彼伏地在天际炸开。仿佛预示着，过去这一年很操蛋，然而世界总是绚丽的，希望亦在无边的黑暗中冉冉升起。 像星火要成燎原之势。 不知哪来的一只野猫突然从窗户串进了演员们住的楼房。它迈着猫步，听见明亮的室内若有似无地出来些暧昧的声响。 然后，便看到一个人双手撑在磨砂玻璃上，被后面高大的身影狠狠地抵着，像是人类在打架一样，门板被撞得哐哐作响。 它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猫眼看着这俩奇怪的人类突然变得打架的姿势，一个人直接将另一个抱起来。 门被打开时，热气从浴室散到卧室。 野猫眼疾腿快，往桌脚一躲，便见两条修韧优美的腿速度极慢地走向床铺。 不知道过了多久，它听见了这样的对话。 “别出去。” “你确定？” “嗯，给我。” 终于，这个躁动的新年的夜晚终于安静下来。 庄易笙万万没想到，席慕渔说到做到，他真的不需要会，只需要享受就行。反正他是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此时，脑海中竟然浮现出肾宝片的广告画面和台词。 正好此时，席慕渔问：“在想什么？” 广告词脱口而出：“肾虚,有时是在过度劳累之后……腰腿酸痛，精神不振，好像身体被掏空。” 庄易笙：“……” 席慕渔：“……” 后面的事，庄易笙不是很想回忆，谁能想到，事情是从浴室开始的，居然还是在浴室结束的！ 第二天早上，庄易笙浑身酸疼，看到旁边睡颜依旧俊美、满脸安静、全然看不出昨晚毫无节制的流氓样儿的席慕渔，一点滤镜也没有了，直接气得一脚踹了过去。 “谁特么踹老子。”他睁开眼，正要发起床气，看到旁边一脸无辜、岁月静好的庄易笙，突然想起什么，直接就笑了。 凤眸半眯着睡意，嘴角噙笑，“哦，原来是我男朋友呀。” 庄易笙很想翻个白眼，到底觉得不太雅，最后直将头往枕头下一埋，气闷道：“什么男朋友，我看是充气娃娃还差不多。” 席慕渔嗓音中都是餍足的笑意，“你比充气娃娃好看。” 庄易笙气结，“你能把手挪开吗？！” 下一瞬。 “艹。你妈的席慕渔……” 席慕渔一边弄一边吻他：“嗯，爱你。” 庄易笙：“……”狗逼席慕渔我杀了你。 最后，庄易笙没能起来，席慕渔一边禽兽不如一边打电话帮他请了个假，“嗯，他昨晚喝多了，晚上着了凉，正发烧呢。” “我？我当然是要照顾他了。” 最后，庄易笙抓着床单沙哑着声音骂：“莫挨老子，你他妈是有皮肤饥渴症吗？” “嗯。”某人还好意思说，“没有皮肤饥渴症，有庄易笙饥渴症。” 庄易笙：“……”他愤愤之下，抓起手机就发布了最新微博。 庄易笙V：大可不必！ 席慕渔立马在下面评论：[摸摸狗头.jpg] 知道昨晚庄易笙在席慕渔房间的小王、红红、孙小寒等人立马披着嗑CP的马甲纷纷评论。 [什么大可不必？我也好想知道！] [详细说说？不缺这点流量。] [我室友临死之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大可不必] …… 席慕渔和庄易笙同床玩手机，他切了小号，也去庄易笙微博下凑热闹。 [什么大可不必？展开讲讲(企鹅转圈)] …… 由于某几个账号跳得太凶，庄易笙直接就点进去了，然后惊奇地发现—— 这他妈，居然是他和席慕渔的超话？ 再仔细一看，嚯，原来还分攻受！为什么默认席慕渔攻他受？大家都是男人，他就不能攻起来吗？！！！ 精华帖一点，好家伙，一些简短同人文直接就是他和席慕渔在剧组的日常打码！ 庄易笙用手指戳了戳旁边的席慕渔，愤愤道：“我们剧组有内鬼！” 席慕渔瞅了眼庄易笙的手机，莞尔一笑，“内鬼不就是你吗？” 第38章 异地恋不容易 庄易笙直接就是一个黑人问号脸：“你说的都什么鬼？” 席慕渔疑惑的眼神看过来，“难道不是？” 庄易笙打了席慕渔的大腿一下，“当然不是！嘶……” 席慕渔抓住庄易笙的爪子，眸色顿时变深，火热的目光像是要把他身上的被子烧化一样。庄易笙一眼就懂了，“你是泰迪精转世吗？” 席慕渔摸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亲，“肿了，我给你上药。” 庄易笙闷闷道：“还算你有点良心。”像一只受尽委屈的小狗，蔫答答的。 几分钟后。 庄易笙瞳孔地震：？？？ 这他妈？ 上药的工具是不是过分不专业？纯粹是假公济私吧？啊？ 一小时后，席慕渔把庄易笙从浴室抱出来，给他穿上自己的睡衣睡裤，并亲手换掉脏污的床单被套。 庄易笙裹着被子，但凡席慕渔有靠近的趋势，他都会一爪子打过去，“你走开。” 像一只受尽欺凌的小猫崽。 席慕渔只是闷笑——确实是把人欺负狠了。但他从大学那会儿就惦记过庄易笙，又是活了这三十多年来头一次开荤，头一次纵欲，对象还是他唯一心动过的人，还特别招人爱，这谁忍得住？ 此刻，庄易笙看席慕渔，就感觉他像一条虎视眈眈的大狼狗，蹲在他旁边张着大嘴垂涎着突出大舌头，仿佛在：“斯哈斯哈……” 艹。 庄易笙把被子一拉，蒙住了头。 他小睡了一会儿，不多时就被席慕渔叫起来，孙小寒照席慕渔的要求买了早餐来。席慕渔本想在床上支一张小桌子，让他就在床上吃的。 但庄易笙要脸，断然拒绝，身残志坚地爬起来去外面的客厅。 席慕渔把饭菜都摆在茶几上，于是庄易笙就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某不适的部位才没有不适得那么明显。 只是，他刚坐下，就看到孙小寒往卧室去。 庄易笙惦记着垃圾桶里使用过的几个套子，面颊瞬间发热。几分钟后，就看到孙小寒提着卧室里的黑色垃圾袋出来。 见庄易笙看过来，她忍笑解释道：“狗仔经常翻垃圾袋，这个我会带出去扔掉。” 虽然说他们住的不是酒店，是在剧组，但既然之前跟踪庄易笙的边泰能混进来，狗仔亦有可能钻空子。 这个庄易笙自然是知道的，他本来还想让小王来处理的，只是忘了打电话。 但是，“要是狗仔翻到垃圾袋是空的，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孙小寒笑着说：“所以我把我房间的垃圾袋放了过来。” 毫无疑问，席慕渔身边的人几乎没什么性别之见，在工作上都是专业的，他也不必再说什么。 孙小寒内心正嗑得土拨鼠尖叫，只是理智使她一直保持职业态度。 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庄易笙同席慕渔说：“这都是什么啊？嘴里能淡出鸟来。我要吃爆炒香辣猪蹄、香辣大虾、红烧排骨……” 以前庄易笙这么说的时候，小王只能猛吹庄易笙彩虹屁，然后哄他照营养师的要求来。 到了席慕渔这里，却是—— 他还没数玩，就被席慕渔带笑的声音打断，“别想了，你现在不能吃辣。就算能吃，这些都是高热量食品，你营养师也不会答应。” 孙小寒脚步一顿，背对着俩人，嘴角忍不住翘起个老母亲的微笑，为俩人关上了房门。 “砰——” 温暖的房间又成了二人的私密空间。 庄易笙想起不能吃辣的原因，瞬间哽住，掩饰性地埋头吃饭。饭后，他又睡了会儿，醒来时，见席慕渔正坐在窗边看书。阳光透过纱帘打在他身上，仿拂给他镀上了一层光边。 外面的温度早已降到零摄氏度以下，室内却因暖气而温暖如春。因为开着两台加湿器，空气并不干燥，室内的环境还算宜人。 若加上人的因素…… 曾经，不少媒体人、营销号甚至粉丝都曾盛赞席慕渔的样貌，称其是造物主的宠儿。正脸之俊秀已登峰造极，侧颜更是秀色夺人，美到叫人能忘却其性别。 只是，他气质过于高贵冷艳，性格过于自由不羁……于是，大众便特别酸地说，这是一个凡人得不到的男人。 正如他自己所言，如果有谁能配得上他，那必定是他自己。 此刻，他穿着一件浅咖色日常的宽松V领毛衣，腿上是一条修身的米色休闲裤，背后撑起一对漂亮的蝴蝶骨，脖颈下两段儿性感的锁骨在阳光中仿佛能反光。 谁都想不到，席慕渔看上去这样一个优雅禁欲又秀美的人，在床上不仅生猛如财狼虎豹，还会在他耳边讲各种令人面红耳赤的荤话。 若加上人的因素，室内的环境就不是还算宜人，而是很宜人，非常宜人了。 看着席慕渔修长如玉的脖颈上微凸的喉结，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然而菊部的不适以及他每一根都在用酸痛无力抗议的骨头仿佛在说—— 菊花残，满腚伤。 真的一滴也没有了。 他不由暗恨自己不争气，将脸埋被子里略略平复了一下心情，方摸出手机打电话，让小王给他送一套衣服来。 “内裤也要。” 话音刚落，席慕渔的那双秀美的眼睛便扫了过来。 一个眼神，愣是看得庄易笙以为自己刚刚的行为颇有出了轨的效果，于是，他顶着席慕渔的压力，又说：“算了，不用了。你和红红，都给我过来。” 他顿了顿，又说：“等二十分钟再过来。” 挂断电话，席慕渔看着他裸露在外的胳膊、锁骨间的红痕，眼眸暗沉，喑哑的嗓音问：“拿什么样儿的？我去拿。” 庄易笙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将下巴以下都遮住，闷声道：“你看着拿。” 二十分钟后，换上日常穿着的庄易笙坐在客厅里，捏着席慕渔泡的一杯功夫茶，看着排排站的小王和红红。 小王和红红平时只是不敢和席慕渔待在同一个空间，万万没想到，顶头boss和席慕渔共度一夜后，居然感染了这种威慑力，叫他们内心战战兢兢。 庄易笙轻呷一口茶，敞开腿靠着沙发背坐着，“说吧，老实交代。” 小王和庄易笙关系好，好几年的朋友了，是庄易笙最信任的人之一。他涎皮赖脸地问：“这……哥，您能给咱指明方向吗？” 庄易笙懒得和他们打太极，言简意赅，“超话。” 小王心里一个咯噔，“啥？” “CP超话，里面的同人小作文写了很多剧组里的事，有些事，只有我和席哥知道，后来我跟你说过。” 当然有可能是小王大嘴巴和别人说过，别人加工后搬去了超话。 小王此人虽然油滑，但人品很好，对他也一直忠心耿耿，所以就算大嘴巴，也是和自己团队的人大嘴巴。 红红吓得不敢说话，只绞着手指。 天知道，她一直都是跟风嗑糖的，从来没有产过粮啊！ 小王心内慌得一匹，嗫嚅道：“这超话我是建的。” 好家伙，有眼光。 庄易笙心内忍不住赞叹了一句，面上却是冷笑一声，“你自己和蔓姐交代去吧。”这种事，一般都不是艺人亲自处理的，通常会由经纪人处理。 要说小王这种行为确然不怎么专业，可他这不专业的行为偏偏搔到了点儿上。因此，庄易笙把事情告诉赵蔓后，在赵蔓气得要死时，说：“教育教育，吓唬吓唬就完事了，人给我留着。” 于是，赵蔓声色俱厉地对小王和红红进行批评教育，再让他们重新背了从业守则，牢记下次切记不能再这么干，以及有看到事件应该先和工作室报备等等，又扣了两个月奖金才算完。 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小王和红红一出去，庄易笙立马看向席慕渔，“你看，真不是我。” 席慕渔有点遗憾，随后又调侃他是大明星，会耍威风。 庄易笙在慕渔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修生养息”，“你少挖苦我。我算什么大明星？你才是大明星。” 席慕渔戴着银丝边圆框眼镜，手指插入庄易笙的发从，有一下没一下地按摩着他的头皮，轻描淡写道：“我也有事要坦白。” 庄易笙倏地睁眼，看着席慕渔优越的下颌线，“什么？” “我在CP超话里有个小号。” 庄易笙：？？？ 他抓着席慕渔的手机看他过去的各种发言，简直尬得脚趾抠地。 后续，席慕渔也盘诘自己身边的人，居然都披了马甲在超话“抠糖”。谁能想到，平时周围这些人一个个表面上挺正经，居然都在围观他和席慕渔谈恋爱！ 还没谈的时候就盼着他们谈！他们一同屋就喊着让他们原地doi！还有类似于“杀了我给他们助兴”的迷惑发言！ …… 简直像是现实版《楚门的世界》。不同的是，楚门是被全方位监控，而现实中嗑他们CP的人只能靠侦探推理能力抠糖。 就离谱！ 离大谱了！ 关键是，喊原地doi的，居然还有席慕渔本尊！ 这是什么迷幻现实？ 席慕渔耳颈略略泛出些许红晕，战略性轻咳一声，淡定地微笑道：“你不能怪我。主要是你太可爱了，一看就想日。” 庄易笙下意识捂自己菊花。 席慕渔笑了一声，继续说完未尽的话，“现实中搞不到，还不许我开小号在网络上口嗨一下？” “我哪里可爱了？我明明很壮。” 庄易笙下意识反驳一句，想握拳秀出自己的肌肉，奈何身体条件暂时不允许。随后，他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往旁边爬了爬，试图同席慕渔拉开距离。 然而他人刚爬出去，就被握着腰拖回来，耳边是席慕渔带笑的声音，“放心，在你养好之前不动你。” 庄易笙微笑脸：“你昨天晚上，还有今天早上也是这么说的。” 回答他的，是席慕渔的吻。 在俩人都气息不匀时，席慕渔相当克制地放开他，试图说些别的转移注意力。 “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庄易笙心猿意马，很想答应，但考虑到某些事，“这不太合适吧？毕竟还要拍戏呢。” 席慕渔说：“有戏的时候不折腾你。” 庄易笙诚实道：“你可能忍得住，我就不一定了。” 一语未了，便被席慕渔滚烫而侵略的目光盯住，随后，屁股被拍了下，“又勾引我？” …… 最后，庄易笙还是没能抵抗席慕渔的提议，搬去了他的房间。 后续，通过小王和红红得知，剧组中大部分人竟然都在超话围观他和席慕渔“谈恋爱”！就是纯起哄、嗑发粮大手抠的糖那种。 要问为什么知道，俩人表示曾经在工作人员闲暇嗑糖时碰到过，听过相关讨论。 恢复拍摄后，庄易笙和席慕渔拍过热恋期，又拍分手期。热恋期的戏俩人拍得得心应手，化学反应十分强烈，就连挑剔、甚至有时候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只知道不要什么的胡导一场戏只让他们拍个三两遍就过了。 分手期时，胡导总嫌弃俩人之间的氛围太腻味，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味。为这，他强烈建议庄易笙从席慕渔的房间搬出来，还派出老薛游说席慕渔。 席慕渔虽不满，但理智上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最现实的是庄易笙在NG过多时，自己就直接搬了出去。 俩人的拍戏状态这才好了一点。 媒体探班时，席慕渔同庄易笙一起接受采访，庄易笙在麦克风前再度盛赞席慕渔之为人，又谢谢他救自己、愿意让自己和他挤一个屋。 这采访视频一出，CP超话的小伙伴儿门又嗑拉了。 随后，庄易笙又说：“可惜最近拍到苦情戏，导演不肯让我们戏外关系过好，怕影响戏内效果，不得不搬了出来。” 媒体问及席慕渔的感受时，他一本正经地表示：“嗯，异地恋不容易。” 采访视频的弹幕上。 [这绝对是谈了吧？] [神他妈异地恋不容易，你们就异了个房间，就隔一条过道那种！！！] …… 媒体自然起哄。 席慕渔直接把锅推给胡导，“是电影剧情，你们这么兴奋干嘛？” 庄易笙在旁边抿着嘴笑。 媒体又问日常相关，席慕渔让庄易笙回答。于是，庄易笙只好又开始胡扯…… 采访视频在网络上迅速传播，直接在信息日新月异、庞大且博杂的网络上撕开一条血路。当天买热搜的几个工作室全都被压了。 仿佛全世界的朋友圈都被这条视频刷屏。 嗑CP的喊在一起，绝对在谈了，请两位原地结婚。 不嗑CP的人直说俩人都好有梗好会说，也好会开玩笑，完全没意识到俩人说的哪里是梗，明明是真的！ 还有怜爱胡导不咋对公众说话，被迫被俩人黑的。 采访结束后，挥别媒体老师们，席慕渔哥俩好似的勾着庄易笙的肩回片场时，庄易笙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第39章 翻车 电话是庄易笙的圈外好友打来的，说是最近出差，刚好也在东陵，问方不方便过来探班。 剧组除了日常宣传以外，媒体探班、粉丝探班都是有组织有安排的，日常拍摄都是封闭拍摄。 庄易笙并没马上答应，而是先问过老薛和胡导，俩人同意后，他才给好友肯定的答复。 小王把人接进剧组时，庄易笙和席慕渔正拍着，直到导演喊了一声“卡”，他才准备去同他们打招呼。 来人两男一女，其中一对是情侣，目前都在从事科研工作，另一位男青年目前在博物馆，从事文物修复工作。 路走到一半，席慕渔突然拉住庄易笙的手臂，低头在他耳边说：“你的朋友我方便见吗？” 庄易笙听出他话里有话，看似问方便不方便，实际上是问他们这段关系的定位，他肯不肯让别人知道。 “他们都不是八卦的人，嘴挺严的。” 席慕渔便同他勾肩搭背地走过去了。 片场人很多，挺嘈杂的。 他的三位朋友正在他的躺椅旁边等着。 庄易笙先同席慕渔介绍他的朋友，“方言，周宇，目前正为祖国的科研事业作贡献。李明，曾经痛骂资本的愤青，现在和资本同流合污了。” 到席慕渔时，他们都说：“不用介绍了，全天下有谁不认识席慕渔？” 李明平时性格最活跃，他先同席慕渔说见到他很高兴很喜欢他的电影恭维了一番，随后一拳轻锤在庄易笙的肩上，“你这人怎么这样儿啊，介绍我们给新朋友认识怎么还带损人的？” 周宇为人比较严肃淡漠，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正经道：“他损得也没错。” 李明便说庄易笙贼喊捉贼，“他家里有矿的！明明他才是吃尽红利的富二代吧，凭什么挤兑我？” 方言只抿着嘴笑。 几人笑笑闹闹，看得出关系极好。方言趁几人斗嘴的功夫，同席慕渔说自己是他的粉丝，问能不能合个影。 席慕渔表现得很随和，微笑着说：“当然可以。” 方言便拿出自己的手机。 因方言身高仅一米六出头，席慕渔的身高直逼一米九，于是，他特意曲腿到合适的高度，并保持礼貌距离。 随后，周宇和李明自然也请求合影，席慕渔都好脾气地答应了。庄易笙趁着几人拍照的功夫，去同胡导打过招呼，得知暂无拍摄任务，就带几位好友一起去吃午饭。 小王已先去定餐馆，庄易笙开车，席慕渔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间或同几人聊天。他们问了一些拍戏相关的问题，席慕渔都耐心地答了，又听他们说一些股票、房价之类的话题。 方言等人自然看得出，席慕渔对他们的迁就，都是因为庄易笙。到包厢落座，大家表面上彬彬有礼谈笑风生，私密小群里信息却在疯狂刷屏。 【方言：我见到活的席慕渔了[企鹅转圈圈]】 【李明：老实交代，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你不是恨他恨得要死吗？为了他，你折磨了我们多少个日日夜夜，熬死我们多少脑细胞，现在，你自己和人好了？[这河狸吗.jpg]】 【方言：[这河狸吗.jpg]】 【周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方言：[微笑][微笑][微笑]你摸摸你的良心，为了你，我们每人写的影评分别结集出版都能成一本书了】 【李明：[你的良心不会痛吗.jpg]】 【周宇：[你的良心不会痛吗.jpg]】 【方言：除非你们是正经的男男关系，否则我们是不会原谅你的！】 几乎是和方言的这条消息同时发出来—— 【庄易笙：嗯，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群里的小伙伴儿全都震惊了！！！ 【方言：有出息，不愧是你】 【周宇：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庄易笙：呸呸呸，生个屁，老子是男人】 【李明：搞到了席慕渔的男人】 【李明：肃然起敬.jpg】 【李明：你知不知道，圈内多少人想搞他，都碍于他的背景不敢搞，人自己也特谨慎，从来不喝酒醉给人可乘之机】 【庄易笙：什么圈？】 【李明：当然是娱乐圈了，就这圈儿里gay最多吧，听我一些gayfriends说，席慕渔这样儿的，就是圈内的绝世天菜1，都想被他上】 …… 服务员上齐饮品和饭菜，门被关上，包厢内暂成一个私密空间后，几人放下手机，方言便开始出卖庄易笙。 “说起来，席老师的电影我们全都看过，还深入研究过。” 席慕渔倒是没多想，他微微笑着，风度翩翩，“你们都是电影爱好者？” “倒也不算，都是托易笙的福。” 方言才说一句，庄易笙当即意识到不对，立马打断，“这就不必赘述了，来，这么久不见，恭喜你又发了一篇SCI，我敬你一杯。” 然后被旁边默契的周宇李明二人协力镇压。 席慕渔一看庄易笙那炸毛的小模样儿，就知道有“见不得人”的内容，百分百和他相关，遂饶有兴致道：“展开说说。” 庄易笙又要张口阻止，旁边的李明用公筷夹起一块酥肉直接塞他嘴里堵住。 方言说：“每次您的电影一上映，他就包场请我们看。” 这就和当初线上视频面试时经纪人赵蔓说的话对上了。席慕渔唇角微扬，心头荡漾，目光中都似浸着几分甜蜜。 “看完还要求每人至少两千字观后感，要求详细论述您的缺点以及他哪儿比您强。这我们哪能想得出来？每次您的电影一上映，都是我们这些朋友疯狂死脑细胞的时候。” 庄易笙直接社死，脚趾快抠出三室一厅来，“瞎说，我不是，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席慕渔，生怕他有一丝一毫生气的意思。 这时，方言又说：“就跟情窦初开的小学鸡一样，明明喜欢得很，偏偏要在事业上比个高下。就算比不过也要掩耳盗铃找补找补。” 庄易笙：“……”天哪，来道雷劈死我算了！ 他咬牙切齿，“以后我再让你们见他我是狗。” 然而，这并不能阻止几位损友将他从小到大的黑历史抖落出来。 什么小时候调皮捣蛋上树掏鸟窝、用荧光笔在纯白T恤上写“我是暴发户他儿”、企鹅号曾用名“葬爱の灰原哀”…… “最搞笑的是，有一次，有个女生对他告白，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席慕渔的目光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幽深，他食指的指尖在酒杯上轻轻滑动着，“怎么回答的？” 方言学着庄易笙曾经的语气，“喜欢我不是你的错，毕竟，长得像我这么帅的人全天下也没几个。” “妹子的滤镜当场就碎掉了，说，‘不，是我的错，是我瞎了眼的错’。” 庄易笙红着脸道：“这叫自黑式拒绝懂不懂！” 方言：“还记得当初我们拉他去看您的第一部 电影，他死活不肯去，说我们万物丧志。最后，我们以友情威胁，他不情不愿地去了。电影看完就真香了。” 李明不顾庄易笙死劲儿踩他的脚，同方言一唱一和，“出来就说，之前说不喜欢看电影，是我草率了。电影艺术这片星辰大海，正在等我去征服。” 周宇补刀，“嗯，还说电影史就缺他一个庄易笙。” …… 席慕渔忍俊不禁，庄易笙全程鸵鸟式回避。 为什么他年幼无知时那么中二！！！ 为什么要交这一群损友！！！！ 果然现在流的泪都是当初脑子里进的水！ 他太难了TAT。 这一顿饭就在庄易笙全程社死、大家都十分快乐的氛围中结束。 从饭店出来时，庄易笙另一位正好在附近考察地皮的朋友杀到。 这人是个二百五，他刚想和庄易笙吐槽父兄强迫他搞事业的心酸，乍一看，就看到有如众星拱月一般的席慕渔，下意识便脱口而出，“席慕渔？你们怎么在一起？你不是最讨厌他了吗？还逼我们写小作文……” 一语未了，李明一脚踢过去，帮忙找补道：“这人脑子有病，净喜欢瞎说话。” 那人看架势明白过来，虽然很迷惑很茫然，但点了点头：“是的，我脑子有病。小庄儿一点都不讨厌你。” 席慕渔若有所思地看向庄易笙。 方言捂脸，简直没眼看。 庄易笙微笑着，一脚踢了过去，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滚你大爷的。” 后续，在周宇的提示下，该二百五损友看了群消息，才知道自己搞了大乌龙，正要找补找补，方言一把掐他腰上，痛得他直吸气。 “你不说话，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把朋友们都送走后，方言发来信息，问：“我们没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吧？” 庄易笙回：没事，问题不大。他不会认真生我气的。 随后，他收获了一串祝福，还有二百五的一连串道歉。 话是这么说，上车回片场时，庄易笙内心格外忐忑，时不时偷瞄席慕渔。席慕渔的目光无机质似的落在他身上，皮笑肉不笑地问：“讨厌我？” 庄易笙忙道：“你听我解释！”QAQ 席慕渔现在才觉得不对劲。庄易笙种种靠近他的行为，都是超越了社交边界和常理的！哪有人刚认识不久就拈酸喝醋问他和别人的那顿饭好不好吃的？哪有人敢借酒装疯蹭他床上去的？ …… 还有其他各种反常行为。 席慕渔想到庄易笙手机上存了很多他的视频，“手机拿来。” 庄易笙默默递出去。 席慕渔找到文件夹，然后就看到了一个文件夹叫做“席慕渔讨厌的样子合集”，点开就是他接受采访时说的自己讨厌的东西。 “呵。”庄易笙以往的行为都找到了注解，每一条都是根据他说过的讨厌的样子来的！ 他一想到自己以为对方爱自己爱得不行，整个人就尬住了。 席慕渔活了三十来年，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滑铁卢。 “解释吧。” 庄易笙咽了口口水，“如果我说我是爱你的，你信吗？” 席慕渔整个人罩过去，撑着庄易笙身侧的椅背，“还想耍我玩儿？” 庄易笙：“我不是，我没有……”但要说真实的原因……也挺难为情。 在席慕渔侵略性极强的气息中，他挣扎道：“我们先回去，回去我就交代。” “行。”席慕渔退开。 庄易笙自觉理亏，这么大个男朋友，他真的不想失去，遂凑过去试图亲吻他。 席慕渔撇脸躲开。 庄易笙便跟个鹌鹑似的不敢再凑上去了。 席慕渔：“……”就这？能坚持一下吗？他不要面子的啊？ 车子风驰电掣，不多时就回到了片场。在演员居住的楼栋里，庄易笙跟着席慕渔进门，门刚关上，他就被制裁了。 伴随着席慕渔的一声冷笑…… 数分钟后。 结实的床发出吱嘎声，激烈的运动中，心虚的庄易笙连求饶都不敢，只得双手攀着席慕渔的肩，任他想怎么样怎么样。 事后，庄易笙趴在床上点燃了一支烟，即便再难为情，他也知道，自己应该说清楚。于 于是，他便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开了口：“事情是这样的……” 第40章 本质 庄易笙有些自暴自弃。 他先三言两语把大学时代自己怎么粉他、后来听到他和某大学好友的对话的来龙去脉讲清楚，然后说：“我以为你讨厌我。” 当时，庄易笙就在想，不喜欢我就拉倒，我也不喜欢你。当然，电影还是要看的。 他对自己期许很高，对自己的能力也很自信，以为自己可以像席慕渔一样，第一部 电影就能遇到伯乐，然后开启他在电影世界中波澜壮阔的人生。 他甚至连自己死后的各种悼词、亿万粉丝哀哭追悼的场面都想到了。 然而，毕业后，他拒绝了很多以“偶像速成圈钱”为目标的经纪公司，坚持自己的出道作一定要像席慕渔一样石破天惊。 结果就是，两年，他无人问津。 自从小姑在得知表面上一直和她恩恩爱爱的丈夫出轨、甚至看到小三寄来的性爱录影带中丈夫沉沦于谷欠望的种种丑态，因无法接受而自杀后，家里人就不是很支持他搞艺术。 当然，不支持，也不阻拦就是了。 没有家里人的帮忙，他约等于是一个没有背景的新人，只能和几十万人去争。好剧本本来就稀少，早就被已成名的演员瓜分，剩下的无非都是些歪瓜裂枣。 没有经纪人，没有背景，就算是歪瓜裂枣他也搞不到。 籍籍无名的两年过去，庄易笙妥协，正好被家庭破裂重返职场的赵蔓找到，俩人一拍即合。 当时，赵蔓对庄易笙说：“除席慕渔外，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艺术气质的人。敏感，是你能成为优秀演员的天赋，也使你比常人更脆弱。你可以追求卓越，但你的心态必须要调整。有的人运气好，可以适时抓住机会一飞冲天。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没有机会，就必须去抠，去寻找每一个可能。通往成功的道路永远是荆棘丛生的。” 又是籍籍无名的三年。 在陈杰克和张居新的打压下，他演过各种龙套、配角，通常都是一些刻板的角色，在动不动就□□十集的电视剧中，通常只有一两集戏份，在电影中可能就一两场戏，有的有台词，有的没有。 那时候的庄易笙是痛苦的，像古时候所有怀才不遇的文人那样。 所有的煎熬、和痛苦，他都曾经受过。 他哥曾经看不下去，想插手帮忙，给他找资源。但他爸说：“如果你无法承受这些，说明你不适合做这一行。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样红。如果你的心态调整不过来，我们能给你找一时的资源，以后呢？到你跌倒了我们没有能力扶的时候，你该怎么办？” “你小姑就是因为我们平日里太宠她了。她的世界太干净，太美好，所以她容不下半分丑恶。” 小姑死去后，小姑父疯狂嚎哭，甚至一度想要闯灵堂，甚至跪在他爸面前，求他爸让小姑夫送小姑最后一程。 但是，他们全家人都遵从小姑的遗嘱——绝不肯让小姑父来玷污她的灵堂。在丧事后，要将她的骨灰洒进江河海流，让她化归天地。她不愿意有一个墓地，因为她知道，那令她多看一眼都嫌恶心前夫一定会找上去，诉说悔恨与苦痛，以此减少内心的愧疚感和罪恶感。 她并不愿意那样。 庄爸说：“你必须磨炼你的意志。就算我能在圈内给你找资源，只怕那些东西你也看不上。你的心气太高了，所以一旦不如预期，就会很痛苦。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们都给你，你要是只想做一个吃喝玩乐的纨绔，我们可以给你设立信托基金，让你一辈子无忧无虑。但你要是想像个男人一样，去追求卓越追求成功，那么，你必须接受一个事实——你会有无数的求不得和失败。你必须接受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会和各种你讨厌的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最痛苦的时候，庄易笙曾整夜整夜的失眠，每天以酒度日。为了帮助他度过这段难熬的时期，赵蔓给他找了一个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给他的建议是，做其他的事分散注意力。所以庄易笙没戏的时候，曾做过场记、剧务，送过外卖，当过话剧演员，甚至还曾尝试摆摊。 摆摊，是因为当初有一位导演说，席慕渔为了准备角色，曾经乔装打扮后在闹市摆地摊，他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 只是，他仍然是痛苦的。生活充实了起来，他的世界里满是烟火气，可是他依旧心怀梦想。 一旦闲下来，他又会被求不得的痛苦折磨，他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能不能走到他想要达到的高度。 是认命还是坚持？ 庄易笙选择坚持。可是，哪怕后来他抓住机会红了，演的电视剧、上的综艺，都不是他喜欢的，在他看来，都是为了圈钱按照数据公式做出来的假东西，是媚俗，不是艺术。 媚俗是迎合观众，艺术是表达。 在他的信仰摇摇欲坠时，心理医生的建议是给自己找一个锚点。每次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看看这个锚点。 庄易笙说：“你就是我的锚点。但是你不喜欢我，那我肯定也不能喜欢你，就只能讨厌你了。” 席慕渔听完觉得真是千古奇冤！ “我哪里不喜欢你了？” 庄易笙脸一红，“当时我话没听完，误会你了。” 席慕渔说：“难怪孟然走后，你扑过来就啃我，和我确认关系，是终于搞清楚当年我那几句话了？” 庄易笙不敢看席慕渔，蚊子似的，“嗯。” 席慕渔气得一巴掌打在他屁股上，“你当初要是肯当面问我，还用得着多浪费这十年？” 还用的着在圈内被这么磨？ 只是听庄易笙的陈述，他都为他“郁郁不得志”的那几年感到心疼。 庄易笙不好意思了，闷声道：“我又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一听就是讨厌我，以为我蹭你热度呢，我还直接问你，我多没面子。” 问题交代完了。 庄易笙臊得慌，就很想跑。他将烟头摁熄在床头的烟灰缸里，“下午有戏，我回去准备准备。” 说完，脚便下了地。 他开始穿衣服，当他撅起屁股提裤子时，突然就被握着腰摁在原地“打了一针”。 庄易笙低咒一声，“艹。” 下午，庄易笙拍李想理想破灭后面对雁南的决绝时，情绪格外饱满，拍摄进度十分喜人。 接下来的三个月，是俩人夜晚同居白天拍戏的日子，过得很封闭，甚至没有网络，日常娱乐活动除了doi就是看书或者打麻将。 有时候会对戏，对着对着，就成了角色扮演。 时间疏忽来到六月。 多日不见庄易笙和席慕渔的消息，大众都说席慕渔又在憋大招，庄易笙要凉了。众所周知，在胡导的电影中，席慕渔是主角，其他的角色基本都在他的光环之下难以出头。 尤其近日广电禁止卖腐。 演员可以拍摄同性题材，但是戏外不允许营造CP氛围，除非你搞真的。 就在众多选秀明星当道、各大综艺轮番卖热搜的档口，胡导宣布杀青，并表示，电影正式更名为《风雪》。 发布会上，在媒体和观众的眼中，庄易笙和席慕渔关系好到了极点。但凡大家有什么问题，席慕渔都是笑吟吟的一句，“易笙，给大家讲讲。” 庄易笙就会轻锤席慕渔一拳，“你自己讲啦。” 席慕渔俊容含笑，谋杀一片feeling，“可是我想听你讲。” 庄易笙便对着观众道：“这个人真的好懒……”然后balabalabala帮席慕渔回答媒体的提问。 采访视频弹幕频繁滚动着。 [这他妈，怎么这么像是秀恩爱？] [真的有点像娱乐圈新婚夫夫接受访谈的亚子] [席慕渔真的好宠] [宝，席慕渔这样你还惯着他，小心以后他压榨你哦] [他真的好爱他] …… 这亲密的氛围当然令媒体不愿放过，便问俩人的关系。 席慕渔给庄易笙举着话筒，“你说。” 庄易笙淡淡表示，“也就比陌生人熟一点，我是他粉丝，他看我，大概就是，哦，这是个活粉。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 弹幕。 [我宝真的是在一本正经地胡扯] [全世界都知道你们在一起啦] [CP粉能不能别刷屏？圈地自萌，懂？] [就是就是，就你们这种嗑法，一个对视都能幻想出无数粉红，不做编剧真是屈才了] [我不管，我的两个老公就是天生一对，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 小王和红红如今在正主的允许下披皮嗑CP并产粮，简直不要太快乐。发布会结束，一到后台，突然听到有人议论，“听说席慕渔最讨厌粘人精了。” 庄易笙一秒上头，整个人都挂席慕渔身上了，跟得了软骨病似的。席慕渔单手搂住他的肩，只是闷笑。 庄易笙在他耳边轻声，“席哥，我真的好爱你。” 席慕渔侧头看他，“那不是应该的？” 庄易笙：“……”老狗比！难道不该回一句老子也爱你吗？ 随后，又不知道听到谁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庄易笙心头又生一计，爪子朝他的臀部摸过去，被席慕渔一把抓住手腕，“你干嘛？” 庄易笙便微微笑着，使后台的工作人员看过去，只觉得温文尔雅，然而嘴里吐出来的，就是只有席慕渔能听到的一句，“长这么挺翘这么性感一屁股，还不让人摸了？” 话音未落，另一只手已经袭击上去揉了两把。 席慕渔确实很性感，尤其是…… 庄易笙特别喜欢面对面的姿势，最好天花板上装一大镜子，然后他一边被席慕渔嗯嗯啊啊，一边又抓又揉。 尤其每次抓上去揉上去的时候，席慕渔牌打桩机简直就跟坏了一样，打桩打得更猛了。 所幸是死角，无人看见庄易笙的动作。 席慕渔点燃一根烟，在袅袅烟雾中说：“给我等着。” 后期配音工作结束后，席慕渔特意带庄易笙去认识了一些比较靠谱的朋友，都是圈内赫赫有名的导演、编剧、制作人等，风评都相当不错。 在胡导、老薛的推荐下，庄易笙去视镜了一位商业片大导的戏，拿到一个男二号。后续，由于庄易笙的表现过于亮眼，拍戏都是一条过，在该导演的介绍下，庄易笙又接到了他的第三部 电影，并成为男主角。 当庄易笙的第三部 电影杀青时，《风雪》的后期制作完成，开始发行，庄易笙和席慕渔都空出行程配合剧组宣传。 在圣诞档，《风雪》全国公映。 庄易笙和席慕渔买了两张票，全副武装地混在人群中进入影院。所幸的是，由于天气冷，大家大多戴着帽子、口罩和手套，他们并不显得奇怪。 在跑各大一线城市的首映礼时，作为主创，他们已经看过了电影，这一次，是没有任何宣传活动，观众一起看。 当影院的灯熄灭，大荧幕上开始播放片头时，原本喧嚷的影院顿时安静下来，只余下“咔嚓咔嚓”嚼爆米花的声音以及观众和同伴的低语。 “网络上口碑挺好的。” “虽然我挺期待席慕渔的，但是庄易笙……” “庄易笙毕竟是小鲜肉，和席慕渔对戏，估计只有被压的份儿吧。” “网络上的口碑都是花钱买的营销啦，现在的影评人，只要给钱，什么不能吹？还说什么庄易笙是影坛最耀眼的新星，反正我是不信。” “要不是席慕渔和胡导，我根本不会看。” “其实看预告片感觉庄易笙演得也还可以。” “最近几年的国产剧国产电影不都这样吗？片花和预告片都特别精彩，步步惊心，环环入扣，一到正片，就是两个东西了。” 席慕渔听到他们的议论声，下意识在黑暗中握紧庄易笙的手，低头去看他的反应。 庄易笙摇了摇头，凑到席慕渔耳边说：“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当开头结束时，大荧幕上出现一台老旧的黑白电视机。 --------------------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我的预收文《摇滚巨星》，感兴趣的宝贝们点进专栏收藏一下啦mua~~以下是文案 1.李浮光从小热爱音乐，当他开始玩儿乐队时，所有人都不看好他。 [什么乐队？不是婚丧嫁娶就是混酒吧，那叫不务正业] [只有二流子才总往酒吧跑] [和一群社会青年混在一起，早晚要学坏] [小白脸会唱什么摇滚？回家喝奶去吧！] 后来，李浮光签了唱片公司，发表的第一张唱片就打破吉尼斯销售记录，红遍大街小巷！印有他影像的周边全都卖到脱销。 知名乐评人：李浮光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他的出现打破了音乐圈的格局，为摇滚注入了新鲜血液！他是行走在时代前沿的音乐人！ M国时代周刊：李浮光的音乐哪怕过几十年再听也不会过时，是上帝送给送给二十一世纪的礼物！ 曾经奚落过李浮光的人：……问就是脸疼。 2、唐沉璧是华尔街传奇，传说中的“金手指”，个人资产超过娱乐圈总和，是令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存在。 不少明星名媛试图搭上他都吃了闭门羹，却有狗仔拍到，他同摇滚巨星李浮光共进晚餐。 性格高冷淡漠、对谁都不屑一顾的唐沉璧，唯独对李浮光温柔体贴细致周到。 所有人都说，李浮光为钱卖身，实在是品德败坏。 直到后来，有人扒出—— 唐沉璧和李浮光竟从小就是邻居！ 李浮光人生中第一把吉他是唐沉璧送的！ 唐沉璧曾对李浮光说：“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永远在你身后。” #竹马CP也太好嗑了吧##今天也是为绝美爱情流泪的一天# 青梅竹马。 巨星受VS大佬攻 第41章 结局 当开头结束时，大荧幕上出现一台老旧的黑白电视机。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影视片段。 片段仍旧是庄易笙同席慕渔演的。 倾盆大雨之下，神清骨秀的锦衣公子手持一柄折扇，在走廊上急行。帘子被打起，露出他青涩稚气的一张面庞。 他眼中是纯然的欣喜，带着一点急切，“燕大侠。” 在不匀的喘息中，他缓步上千，弯腰行了个礼道：“在下姓李，在家行三，他们都叫我李三郎。我仰慕大侠已久，一听小厮说你在这里，就立马来了。” 电视屏幕外，一个身材瘦削的少年穿着白背心儿和大短裤，手里端着碗白米饭，坐在矮小的木桌前，没什么形象地刨着。 帘子突然被一位中年妇女撩开，门口立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气质沉稳，手里递过来一个牛皮纸包，笑着说：“听说你们刚搬过来，我妈让我来送见面礼。” 中年妇女同少年寒暄着。 随后，寒暄的声音逐渐淡去，成为模糊的背景音。这时候，引入一段旁白。 “那是我第一次见李想的时候。他穿着白背心儿，蹲坐在小马扎上看电视，清瘦的背脊凸出两块儿漂亮的蝴蝶骨，仿佛要撑破白色的布料。他转头看过来，漆黑明亮眼睛格外清澈，像是春天的湖水。” 见门口的少年朝里看过去，中年妇人便笑了笑，同他说：“这是我儿子，李想。” 妇人催着儿子出来同少年打招呼。 少年主动伸出手道：“你好，我叫雁南，住你家对面，平时有什么事儿知应一声就行。没事儿也可以找我玩。” 随后，通过几个镜头展现邻里关系，又有旁白说明李想和雁南的关系，以及李想是转学生的信息。 在夕阳之下，两个少年坐在学校操场的单杠上，雁南问李想，“为什么会学跳舞？” 李想抬头看天，说：“跳舞的时候，我会感觉自己是一只大雁，自由自在，想飞去哪里飞去哪里。” 下一个镜头，是两个少年一起回家，在楼道里，听到房间来传来的打闹声…… 之后，是现实世界的镜头与黑白电视中的镜头交替，交代了少年现实中操蛋的处境，并适时用“武侠电视剧”中李阳春和雁南飞的镜头揭示人物情绪状态和处境。 两个少年在生活中各有各的困境和drama，并惺惺相惜，产生了不容于世的同性情感。周围人谈同性恋色变，口口声声称其为变态，俩人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展开了一段底下的背德之恋。 虽见不得光，但也甜蜜。随着剧情的推进，他们之间的感情被小人发现并揭露。于是，两个少年开始面对全世界的凄风苦雨，两家人各自对自家的小孩进行了严酷的棍棒教育。 但俩人始终咬牙坚持，不曾放弃。 在舞蹈大赛的前夕，李想的竞争对手因为知道比不过李想，雇人打断了他的腿。李想在医院里从电视上看到罪魁祸首夺冠。 这件事后，李想彻底消沉下去，并拒绝了雁南，要同他了断。 最后的结局，是痊愈后的李想再也不能跳舞，被其母亲带着离开了这个城市。 伴随着旁白声：“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火车站。我一直喊他，期待他能回头，可是他和他妈妈的身影淹没在人潮里，在一片喧嚷之中，直至消失不见。” “后来，我总喜欢在人群中四顾，试图从一张张陌生的面庞上找到熟悉的影子，终究没有找到。” 镜头切入夕阳之中，席慕渔饰演的雁南下火车，拒绝了招徕客人的司机，经过一个广场时，舞台中心仿佛有一个身形优美的少年，舒展着天鹅一样优雅的舞姿。 银幕逐渐变黑，然而旁白在继续。 “那天，我看到一条龙，威风凛凛，像所有追梦少年最初的模样……” 由单人的声音，逐渐变成雁南和李想声音的重合，整部影片落下帷幕。 首映第一场结束，网络上，各大售票平台、影评网站、社交软件，全是一片夸。 [庄易笙演得也太好了吧！] [他和席慕渔之间的化学反应真的太绝了！！！] [关键是俩人颜值都超高！据说俩人皮肤状态太好，为了贴合人物，还故意化了丑妆的，但还是好帅啊啊啊啊！！！] [李想一个坐在窗前的样子真的太好哭了呜呜呜呜] [为啥最后说雁南看到李想是幻觉啊？就不能给俩宝贝一个好结局吗！] …… 小王看了简直不要太解气，放假了不忘发微信骚扰庄易笙。 【小王不是大王：看谁还敢说我们是花瓶！】 【小王不是大王：哥，不是吹，就这水平，拿什么奖都是值得的！在一众只知道卖情怀、不专注电影本身的片子当中，简直鲨疯了好吧！】 …… 赵蔓也特意发消息来贺：咱这转型之路，是彻底走稳了！我马上筹备庆功宴！ 除了观众评价，还有影评人的花式吹捧。 网络上纷纷扰扰，全都是庄易笙和席慕渔的名字，甚至，粉丝们曾经在网络上po的路透、偶遇合照等等，被新的粉丝疯狂“考古”。 庄易笙都没看。 和席慕渔一起回家，一番激烈的运动结束，俩人抽着事后烟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聊天。 席慕渔问：“如果你是李想，你会选择离开吗？” 庄易笙沉默了一瞬，说：“我不知道。我不是李想，李想这个人物的性格决定，他必定会爱上雁南，也必定会离开。至于我，我想，我早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当然也能实现感情自由。你呢？” 席慕渔仰头靠着沙发，漂亮而性感的下巴上冒出青茬，口鼻间逸出烟雾。 他说：“如果是我，在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放开我爱的人。” 庄易笙问：“假如，突然有一条你一无所有呢？从云端跌落泥泞。” 席慕渔说：“首先，我不会跌落。就算跌落，我也有爬起来的自信。我想两个人在一起，是不论好坏都要互相扶持。不论是万众瞩目的荣耀，还是一文不名。” 庄易笙心头一阵热血涌动，他看着席慕渔那格外好看的下巴，忍不住凑上去啃了啃，说：“你怎么这么好啊！” 尤其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是他男朋友。 席慕渔低头去吻他，同他唇贴着唇，“这就算好？” 庄易笙含糊道：“这还不算好？” 席慕渔胸腔震动，闷出一声笑，“我还没说海枯石烂至死不渝呢。” 庄易笙道：“我们普通人不追求这种极端环境，务实一点挺好。” 席慕渔就看他，只觉得心里一股邪火乱窜，“好吗？” 庄易笙点了点头。 席慕渔故意吓他，“要是将来你变心了，也不让你走。” 庄易笙说：“我要变心还挺难的。”尤其对象是席慕渔。他相信，任何一个人，只要和席慕渔谈了恋爱，就不可能变心，也不肯轻易分开。就算分开了，也找不到下一个对象。 经历过最好的，怎么可能愿意将就？ 席慕渔并不在意被打断的节奏，继续说：“如果你一定要走，我就把你关起来，关在房间里，不给你出去，每天只能看到，除了吃和睡就是和我做爱。” 庄易笙轻咳一身，“这是违法的。” 席慕渔咬他耳朵，“所以，不要变心，知道吗！不然就是法制频道了。” “那不能。”庄易笙一本正经地建议，“你刚刚说的，也挺好的。我们要不角色扮演一下？” 席慕渔目光幽深地盯着庄易笙看，渐渐着火。 庄易笙被盯得有点发毛，摸了摸鼻子，不太自在道：“不演也行。” 席慕渔脑海中已经有画面了，喉结滚动着，唇角却是扯开一抹笑，“演，必须演。” 庄易笙莫名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后续扮演的结果证明，他的直觉很对。大多数时候，俩人都没戏时，喜欢待在席慕渔书店的楼上。 那里是席慕渔的私人藏书馆。 有时候各看各的书，有时候仗着图书馆的玻璃是防窥的，外面看进来只是一片黑，俩人会在玻璃墙上胡来，衣服裤子都在身上，只露出紧要的地方。 有时候是在角落，玩同学或者师生的角色play。 有时候是一起出去旅游。 席慕渔特别喜欢逛各大高奢品牌的网站或者看秀，看中了什么，就让造型师跑一趟去买回来，还非要买情侣装。 当然，大多数时候，他们各自都在进组拍戏忙事业。 《风雪》上映后，庄易笙的片约纷至沓来，他只接了一些对演员事业有帮助的主旋律片子，其他的因为本子不行，都拒绝了。 后续，《风雪》被送去参与各大电影奖项的评选，由于席慕渔已经三届连庄，剧组判断，今年大概不会再给席慕渔，于是给庄易笙报了最佳男主。 比较喜人的是，庄易笙在圈内辗转煎熬多年，终于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一炮而红—— 他凭借他的第一部 电影，拿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个颇具分量的影帝。 两年后，席慕渔自己筹备的电影开拍。 之前，席慕渔想做导演，拉投资时，投资人都说，除非他自己主演，否则不肯投。后续，确认庄易笙主演后，投资人终于松了口。 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庄易笙票房能力的认可。 在拍摄期间，俩人有过分歧吵过架，但通常不会把工作带入生活之中，分得很清楚。 又是一年秋。 席慕渔的电影在上映之前，送去了柏林电影节参展。 如同几年前梦中的场景一样吵闹。经历过红毯的镁光灯，在写有自己名字的席位上坐下时，席慕渔正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应付认识的人打招呼。 当颁奖典礼正式开始时，席慕渔握紧了他的手，在他耳边问：“感觉怎么样？” 庄易笙摇了摇头，笑着说：“挺梦幻的。” 事实上，在进来之后，来自己国内的记者就已经问过了，问他有没有把握拿奖。说实话，庄易笙并没有。 但他对拿奖已经不那么在意了。 曾经，令他分外在意的席慕渔已经成为他的恋人，他在国内也是一线影星了，拥有一定对方自由度选择本子，可以拍他认为不错的好电影。 尽管本子很少，可是他再也不必做违心的选择——拍雷剧参加综艺了。 至此，人生除了一些必然存在的小缺憾以外，已经完满得不能完满了。 此刻，比起他的影帝，他对席慕渔说：“我希望能有个最佳导演奖，或者，最佳影片。” 席慕渔一愣，旋即笑了笑，说：“今年入围的片子都很能打，难。” 他们的红毯照已经被搬运回国，之前俩人一起去餐馆、一起旅游也都被拍到。国内，如今猜测他们是同性恋人的舆论甚嚣尘上。 台上的人用德文说着颁奖词，翻译同步翻译成英文。 庄易笙正同席慕渔咬耳朵，申请颁奖礼结束后去吃一点当地美食。 席慕渔说：“只要你不让我扫尾就行。” 庄易笙是演员，要保持身材，需要严格控制饮食，但是他又很馋。从前单身的时候，都是靠小王和赵蔓哄着，他自己半推半就，就从了营养师，基本就和美食绝缘了。 自从和席慕渔在一起后，他就没那么自律了。 或者说，他喜欢和席慕渔一起讨论这些具有烟火气的东西，也喜欢经常提一些无理的要求。 他最喜欢干的事，就是买自己喜欢吃的小吃，吃一口，其他的都丢给席慕渔。 被猜中心思的庄易笙：“……” 片刻后，他低声问：“你不帮你男朋友吗？” 席慕渔无奈一笑，“我不需要保持身材吗？” 庄易笙说：“只要你胖了，我就是最帅的！” 席慕渔挑眉，“你想要一个有肚腩的男朋友？” 庄易笙想了想那个场景，摇头，“还是不要了。” 突然。 他的大特写出现在大荧幕上，他有些懵，然后一心二用的席慕渔站起身，把他拉起来，同他拥抱了一下，说：“你得奖了，去吧。” 随后，剧组其他随行人员依次同他拥抱。 他走上台去，接过奖杯后，他凑近麦克风发表获奖感言：“在这里，我要感谢一个人。如果不是他，我绝不可能拿到今天这个奖。在这里，我想对我的恋人说——” 他面向推近的镜头，突然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心，“席慕渔，Ihonestlyloveyou！” 在镜头之中，他拿着奖杯走下台去，在全场雷鸣的掌声中一笑，勇敢地揽住席慕渔的肩，落落大方地同他接吻。 周围快门声不断响起，画面在俩人双唇相触的一刻定格，变成了国内纸媒、网络上的头版头条。 《世纪之恋：庄易笙席慕渔公开出柜》 《柏林影帝庄易笙当众示爱席慕渔》 …… #我嗑的CP是真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撒花，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陪伴。比心 （全书完）